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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小小的帳篷裡出乎意料的靈活,沒有碰掉任何一件小擺設。很快,花香四溢,他還給安斯艾爾添加了最合口味的糖和奶。

終於,古辛坐下來,雕花可愛的木椅子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戰況如何?”安斯艾爾問道,視頻還沒有接通,不過他可以先了解一下。

古辛那張毛絨玩具般的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看起來簡直像個表情包。

熊熊眉頭一皺.jpg

“一如陛下最初的判斷,魔界確實遇上了棘手的敵人。”古辛沉穩道,“這裡有三魔王麾下的聯軍,可是經曆了半年的時間,我們依舊沒有擊潰對麵。”

也就是說,魔界已經派出了魔王麾下的精銳,卻沒能終結戰局。

安斯艾爾微微閉合夕陽色豎瞳,再睜開。

“繼續。”

“我認為,這其中的原因有兩個。”

寬厚的手掌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入侵者擁有很強的繁殖能力,它們生育下一代的速度,堪比切裂自己就能產生新個體的地獄史萊姆族。”

“第二,它們有恐怖的適應環境的能力,並且……”

古辛說到這裡,魔鏡的鏡麵終於亮了起來,安斯艾爾先是看到了浸沒在粉紅色中的魔王宮擺設,整個畫麵像是加了一層粉色濾鏡,有一隻黑洞狀的眼睛從畫麵上方打著旋飄落下來。

安斯艾爾:“……”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糊住鏡頭啊卜嚕嚕!

接著,伴隨“嘶拉”一聲,有人把卜嚕嚕從鏡頭上揭了下來。

“您已經安頓好了嗎,陛下?”深藍卷發的宰相關切地問道,“雖然有古辛提前趕赴前線等候,但您是何等尊貴之軀。後續部隊還帶著一些物資,若您覺得不夠……”

“足夠了。”安斯艾爾製止安德烈試圖把魔王宮運來的舉動,“我沒有那麼嬌氣,先前一起征戰的時候,什麼苦頭沒有吃過。”

宰相安德烈看著自家陛下那張高嶺之花般的臉,再想想陛下那些接地氣的舉動,歎服了。

“謹遵您的旨意。”他麵對魔鏡稍稍行禮,接著,他們開始了蘇伯比安城內部的融洽會議。安斯艾爾攪動鳶花茶,他把古辛提到的入侵者的特征又重複了一遍,之後再次轉向古辛。

“它們有很強的適應力,然後呢?”

“擬態。”古辛說道,“它們會模擬見到的魔界生物,【祭司】級怪物尤其擅長擬態。不過,【皇後】是個特例,它通常隻負責生產。”

“現在的戰線上,就有一隻【皇後】。”

往昔的朦朧過往又開始在安斯艾爾腦海中浮現,他見過的,他見過古辛所描述的怪物們的【皇後】。那是山一樣龐大的雌性怪物,有著腫脹的腹部,數千隻揮動的手腳,總將身軀浸沒在褐黃色霧靄之中。

他不隻見過。

他還殺過。

* * *

雨聲又漸漸大了起來,不同於安斯艾爾帳篷裡的談話氛圍,另一位魔王的帳篷裡,卻靜得落針可聞。塞羅斯陛下喜靜,這是西域惡魔們都清楚的,所以沒誰發出聲響,也沒有人會質疑陛下的命令,近臣撐著魔力屏障,一路小跑送了新的雨水回來。

“這是另外一些地點的雨水,陛下。”

近臣將雨水高舉過頭頂,他不會多問一句,就算陛下對雨水的在意來得有些莫名。

塞羅斯一杯一杯探過去,他在意雨水完全是因為安斯艾爾,也許安斯艾爾自己的感觸並不強烈,透徹研究過安斯艾爾過往所有明麵上戰役的塞羅斯卻不會輕視對方的感覺。安斯艾爾的敏銳體現在各個方麵,幾乎能形成提前預見般的效果,因而偷襲對他是基本無效的。

相傳安斯艾爾師承一位遊蕩的大惡魔隱士,這份敏銳的感知力就是那時候鍛煉出來的嗎?

“它們能夠模擬魔界生物。”塞羅斯淡淡開口,“那麼融入普通物質,想必是更簡單的。”

近臣頓時微微一驚。

“陛下的意思是……敵人可能會擬態為雨水嗎?”

塞羅斯起身,他來到帳篷門口,墨藍的惡魔豎瞳靜靜望著外麵的大雨。

“不排除那種可能。”

麵對這場雨,安斯艾爾簡直像一隻怕沾上水的貓。離開會議帳篷的時候一開始沒防備,在雨點快要落到身上的時候才想起來,頓時後跳,差點沒撞到塞羅斯身上。

……怎麼就沒撞上呢?

不對!

塞羅斯定定神,強迫自己不要想這種無聊的問題。雨水經過檢查後,暫時沒有發現問題,他揮揮手讓人撤下去。

“魔界半數的精銳都集中在這條戰線上,居然沒有直接擊退入侵者,事態比我預想的嚴重。”塞羅斯靜靜說道,近臣立刻露出了稍顯激動的神情。

“但是陛下,您親自抵達了此處,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如果利維在這裡,大概就要飄飄然了,可塞羅斯對恭維的話並不感冒,他從來都很清醒。

“不隻是我,重要的是三位魔王都抵達了此處。”

魔界最強的戰力已經被解放,就算是至上之天,也抵不住這等規模的攻勢。

“魔王親臨,要解決的隻有源頭。”

他的語氣如此輕描淡寫,近臣卻隻感覺熱血澎湃,幾乎能想象出魔王在戰場上馳騁的英姿。他激動難當,心潮騰湧,而就在此時,塞羅斯交給了他新的任務。

“你去準備。”

“是!是!陛下!我要準備什麼?!”

兵刃?戰陣?把將領們都召集過來?近臣熱血衝頭,冷不防聽見了加下來的一句話——

“準備一個漂亮的蛋糕。”

哧——

過熱的腦袋突然遇上冷水,近臣茫然起來。

塞羅斯又認真想了想,嘴角勾了起來。

“再準備二百五十根極細的蠟燭,蛋糕一定要插得下這些蠟燭。”

近臣:“……”

他不理解!魔王陛下的考量真、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他居然一句都理解不了!要蛋糕做什麼呢?

近臣還在努力猜測魔王陛下的深意,塞羅斯看了一眼日曆。

好,明天那個就要到了。

那個紀念日。

第9章

在舒適的帳篷裡睡了一晚上,安斯艾爾又滿血複活了。他吃過了古辛係著圍裙幫他準備的熱騰騰的早餐後,正在遠程處理蘇伯比安城的事務,突然有惡魔請安斯艾爾前往大帳篷。

安斯艾爾有些莫名,他看一眼時間,確定沒有到昨天說好的八點會議時間,不過七點鐘而已,塞羅斯在搞什麼?

他當然認出來了,來傳話的那個惡魔就是塞羅斯的近臣之一,那麼真實性應該不需要懷疑。

橫豎又沒有什麼事情,安斯艾爾還是決定去一趟。

第七深淵的夜晚很長,現在天空還沒有亮透,加上一些雨雲,更顯陰暗昏沉。安斯艾爾的白發在弱光之中依舊十分晃眼,壓在魔王深色的披風上,反差鮮明。

侍從惡魔為他撩開帳篷的簾,安斯艾爾走進去,隻見滿室昏暗。

忽然,有一朵火苗亮起,接著是兩朵、三朵……一坨火苗熊熊燃燒,火光照亮了衣冠整齊坐在桌前的塞羅斯的臉,因為沒有表情而顯得有些陰氣森森。

安斯艾爾:“……”

這是在做什麼?打算嚇唬他嗎?

聽到帳篷入口處的動靜,塞羅斯頓時抬眸,他唇畔勾起了若有若無的嘲諷微笑。

安斯艾爾的視線投向桌麵,好家夥,剛才燭火太亮了他都沒看出來,這燭火下麵居然是個蛋糕,因為戳了太多蠟燭呈現慘不忍睹的狀態,像個開孔太多的蜂窩煤,隻剩蜂窩沒有煤。

安斯艾爾的奇妙比喻√

他甚至被這畫麵震得遲疑了一下。

“你這是……在做什麼?”

“慶祝紀念日。”塞羅斯輕描淡寫,“今天是紀念日。”

“什……”

安斯艾爾覺得更離譜了。紀念日?他們兩個過紀念日?搞笑!這次是看在聯合出兵的份上克製了一點,不然他們兩個每次見麵都會大打出手,就這還過紀念日?能有什麼紀念日?大打出手紀念日?

……慢著。

安斯艾爾突然有一個恐怖的猜想。╩思╩兔╩網╩

“該不會是……”

塞羅斯乾脆利落地肯定了他離譜的想法。

“我們大打出手二百五十周年紀念日。”

沉默持續了幾秒鐘,安斯艾爾看著那個應該是戳了二百五十根蠟燭的蛋糕,緩緩開口,說出了肺腑之言。

“……你有病吧。”

塞羅斯已經達到了目的,他看著安斯艾爾不可思議的眼神,隱約有氣炸傾向的頭毛,語氣頓時更隨和更愉快了。

他甚至向安斯艾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慶祝儀式是我準備的,所以,蛋糕可以由你來切。”

他把那個紮滿蠟燭的看不出原本麵貌的蛋糕推向安斯艾爾,切蛋糕的刀上,甚至還打了一個花哨的蝴蝶結。

安斯艾爾滿臉都寫著窒息。塞羅斯這混球顯然先發製人了,他現在好生氣啊,比看到對方授意的罵他的報道更生氣,一時又想不出怎麼懟回去。生氣也許有利於大腦開發,在整個人開始冒煙前,安斯艾爾成功地想到了。

“行,我切就我切,你看好了。”

他突然露出笑意,把刀奪過來,眼也不眨地完成了分割。

* * *

利維比八點晚一點趕到的時候,還以為會等來一頓聲討,畢竟他不守時在先。然而大帳篷裡的氣氛卻很是詭異,塞羅斯和安斯艾爾麵前各有一個盤子,安斯艾爾正在盤子上的蛋糕裡專心地拔蠟燭。

一根兩根……三根四根……九根十根……

利維:“……?”

搞什麼?

他又看向塞羅斯麵前的那個盤子,隻見裡麵是一坨——

奶油和歪倒的蠟燭。

利維:“???”

你們兩個究竟在搞什麼?

不同於塞羅斯的低氣壓,拔了半天蠟燭終於吃上蛋糕的安斯艾爾顯得心情愉快,他甚至還跟利維打了個招呼,讓一向人緣差勁的利維受寵若驚。

“你們這是……”他狐疑地問道。

“沒什麼,塞羅斯請我吃蛋糕,我就分了一下蛋糕。”

安斯艾爾快樂地回答道。

利維:“……”

橫著分蛋糕啊!奶油和蠟燭分給彆人,你自己吃蛋糕是吧?!

還有,既然是分蛋糕……

他利維的蛋糕呢???

“什麼?”安斯艾爾詫異。

“什麼?”剛才低著頭的塞羅斯也抬頭。

利維有了不祥的預感,他覺得這兩個家夥狗嘴裡吐不出……

“醒醒,怎麼可能有你的份。”

他就知道!

甜甜的蛋糕香氣裡,利維的心情差到了極致。他坐下來,抖了抖今天新換的活剝的小鹿皮做成的奢華外袍,眼皮耷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