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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偶爾能聽到他在不停重複一句話:

“成大事者要將小事先做好。”

或許他又在懷念以前和爺爺一起下棋的日子吧。

有時候,又能看到司容在翻看以前的老照片,音遙也會跟著一起看,看看他小時候失明前的模樣,看看那個傳說中被司老爺子惦記了一輩子的陳向光。

“你和你奶奶真的好像。”音遙看著陳向光的照片,有些驚愕。

陳向光一襲素色長衫,坐在桌前,一隻手輕輕搭在桌角,望著相機有些拘謹。

“我對他沒什麼印象,我出生沒多久他就去世了。”司容笑得淡淡的模樣更和陳向光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音遙打量著照片,卻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他又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停在了陳向光的手腕上。

他戴了一枚玉鐲,和當時老爺子給音遙那枚一樣是紫色,但他手上那枚的形狀卻和音遙的這枚不太一樣,少了兩朵梅花。

音遙忽然站起身疾步走進臥室,從抽屜裡找出那枚桌子,借著燈光仔細端詳。

鐲子被切開過,裡麵似乎還刻著一串數字!

數字剛好十一位,是電話號碼。

原來司祁嚴,真的有知曉未來的本事!

通過趙同安那邊對這串號碼進行查詢,最後確認,號碼主人叫嚴思達,是城南律師事務所的法人代表。

*

司雅蘭正式任職Y.S董事長後的第二個月末,在博覽瘋城召開了商業見麵會。

麵對網上的流言蜚語或者說質疑謾罵,心理素質超強的她已經學會了視若無睹。

這一天,全國上下的名流巨鱷全部齊聚一堂,紛紛前來祝賀司雅蘭順利接管Y.S財團。

當然,音遙和司容他們肯定是不在她的邀請行列的。

但一大早,司容就盛裝領著音遙出現在會場門口。

門口兩個迎賓讓他們出示邀請函,司容淡淡一笑:“抱歉,我沒有。”

迎賓小哥很是倔強:“那不好意思,沒有邀請函不得入內。”

司容也不和他多比比,掏出一張卡塞進小哥的上衣口袋:“通融一下?”

小哥依然冷著張臉:“請進。”

會場裡來了很多人,裡三層外三層堵得水泄不通,四方形的會場內,每道牆壁前都齊齊整整站了一排穿黑西裝的保鏢。

“看來小姑是真的很怕被打。”司容嗤笑道。

會場最前方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台,上麵擺了張歐式長桌,中央是一隻四層大蛋糕,客人們舉著香檳相談甚歡,有不少記者已經一早蹲點隻為拍下今天的盛況。

宋康也來了,看到音遙,忍不住嗤笑一聲:“司容世侄還真是癡情,莫不是真打算守著個傻子過一輩子?”

司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視線越過人群落到前方的水晶台上。

這時候,萬眾矚目下,司雅蘭一襲白色長裙,肩上套一條碩大皮草,往那一站,膚若凝脂、纖細勻稱,漂亮的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她鬆散綰著微卷發,有幾縷垂掛在嘴邊,後麵的鑽石耳墜若隱若現。

音遙還是那句話:“這個姐姐好漂亮哦。”

她舉起話筒的瞬間,原本喧囂的會場霎時鴉雀無聲。

“非常感謝各位來賓來參加我的見麵會。”司雅蘭舉起手中的香檳,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似月牙,“首先,允許我敬各位一杯。”

說罷,脖子一仰,一杯香檳下肚。

台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紛紛感歎司家果然人才輩出,美麗又有實力還豪氣萬丈。

“雖然家父已經離世兩月,但我久久不能從這份悲痛中走出,本來計劃好的見麵會也因為我的情緒問題拖到現在。”司雅蘭一手捂著%e8%83%b8`前,語氣幾度哽咽,眼圈兒也跟著泛起紅。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父親的感情多麼好。

“最近一段時間,Y.S發生了很多事,我的侄子司年離開公司自立門戶,司容也主動請纓到分公司從基層開始鍛煉自己,以及我的弟弟司海興先生也身陷不恥新聞,雖然他終於是沉冤得雪,但好像總有人看我們不順眼,一再離間我們家人間的關係。”

說著,她抬手捂了下嘴巴,眨眨眼,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她馬上抬手去擦,有意無意露出中指上的二十五克拉鑽戒。

“對不起各位,是我失態了,隻是想到這些事情就覺得悲從中來。”

音遙翻了個白眼,真的,他覺得還是瞎了比較好。

“說實話,我剛回國沒多久,對於國內的行情確實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但是父親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接手Y.S集團,所以無論吃再多苦,我也一定要銘記父親生前對我的敦敦教誨,努力將Y.S做大做好。”

說著,司雅蘭再次舉起香檳,一瞬間,台下的賓客也跟著一起舉起了香檳。

“倒也不用勉強。”

突兀的,人群中傳來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雖然語氣中滿含笑意,但明顯是針鋒相對的意思。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聲音來源地。

眾人向後避開,奇異的在人滿為患的會場中空出一塊圓圈,而裡麵,就站著雙眼含笑的司容。

他舉起香檳,對著台上的司雅蘭道:“如果姑姑覺得自己不能勝任,倒不如交給彆人去做,Y.S是大公司,或許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所以沒有試水的機會留給你呢。”

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司雅蘭心頭抽了抽,但馬上恢複淡定,笑眼相迎道:“司容今年都二十八歲了吧,也該懂事了,知道主動幫姑姑分擔重任,各位給他一些掌聲好麼。”

賓客們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他們抬起手的瞬間,司容卻笑著打斷他們:“不用,謝謝,我受不起。”

司喚風看著兒子不知又是在鬨哪一出,眼見著司雅蘭越來越尷尬,他趕緊上前去攔,用眼神示意司容可彆說了。

司容不為所動,眼睛直勾勾盯著司雅蘭的臉。

“我懂事與否不重要,但是姑姑念過半百卻還能不計後果將事做絕,看來心性還不夠成熟。”他冷笑一聲。

司雅蘭藏在身後的手攥得緊緊的,手背凸顯出條條青筋。

司容忽然將手中的香檳潑到地上,眼睛死死盯著司雅蘭,不知對哪處說了句“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昂首闊步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手裡拿著一份牛皮文件袋,斑白的鬢角、老式的眼鏡透出幾分迂腐氣息。

隻見他疾步走到台上,從司雅蘭手裡奪過話筒,像是後麵有狗攆一樣,火急火燎開了口: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司總的會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各位宣布。”

賓客們狐疑地看著他,牆角的保鏢更是躍躍欲試想上去攔人。

“簡單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司祁嚴先生的遺囑代理律師嚴思達,根據他的口述,我需要在他離世後兩個月內第二次訃讀他的遺囑聲明。”

接著,他像當時的宋康一樣,將牛皮文件袋展示給眾人看:“這是由司祁嚴先生親筆簽下的封條,封條完好無損,證明我沒有私下打開過。”

司雅蘭猛地瞪大眼睛,強烈的震驚迫使她禁不住倒退兩步。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還有第二份遺囑!⊕思⊕兔⊕在⊕線⊕閱⊕讀⊕

“這裡不歡迎你,保鏢,送客。”司雅蘭明顯有點急了,衝著台下的保鏢厲聲叫道。

保鏢剛要上來攔,人群中猛地鑽出了十幾個黑衣男,以建業為首,站成一圈,將嚴思達牢牢護在中間。

嚴思達推了推眼鏡,對於周圍的騷動充耳不聞,繼續做他該做的事。

“司祁嚴先生生前曾經寫過兩份遺囑,一份是打印稿,由他簽字交給宋康律師保管,一份是他本人手寫,交由我保管,現在,我按照司祁嚴先生的口述進行第二份遺囑的公開。”

嚴思達火速撕開封條,從裡麵拿出薄薄一張紙。

真的,隻有薄薄的一張。

“根據遺囑所述,Y.S實行股份製,在司祁嚴先生離世後,股份分配如下:長孫司年先生占股百分之二十,次子司喚風先生占股百分之十,三女司雅蘭女士占股百分之三十,幼子司海興先生占股百分之十,次孫司容先生占股百分之二十。”

聽到這和原先無異的遺囑,司雅蘭暗暗鬆了口氣,她揚起頭,笑問道:“所以呢,同樣的遺囑需要再讀一遍麼?”

嚴思達忽然沉默半晌,沒有理會這個女人,繼續道:

“根據遺囑補充事項,修改司容先生的未婚妻音遙先生的彩禮如下:初次見麵時提出百分之三的承諾,私下曾經和音遙先生修改為百分之五,最後確定,將百分之五增加至百分之十,減少司雅蘭女士百分之五的股份,變更為百分之二十五。”

一瞬間,仿佛天降巨雷,司雅蘭渾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嚴思達。

“根據遺囑,Y.S集團董事長的職務由次孫司容先生全權接任,執行總裁特聘司喚風先生接任,首席財務特聘司年先生接任。最後一項遺囑補充事項,司祁嚴先生曾經贈予音遙先生一枚玉鐲,可用來任意修改一次遺囑,得到當事人同意後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進行修改。”

嚴思達抬起頭,看向人群中的音遙,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例行公事一樣:“音先生,您可以選擇現在行使權力,也可以選擇保留權力。”

此話一出,台下一片嘩然。

讓一個外人肆意修改遺囑,司祁嚴生前是瘋了嘛!

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黏在音遙身上。

“你瘋了麼!他就是六親不認的傻子,你讓他修改遺囑!”司雅蘭忽然抬手去搶遺囑,但下一秒就被建業死死攔住。

“你放手!我不能放任一個外人掏空我們家財產!”這時候,什麼臉麵什麼尊嚴司雅蘭都無暇再去顧及,她所有的一切,她的下半生都已經被既定在這薄薄的一張紙上。

嚴思達並無多言,淡定地推開司雅蘭的手,將遺囑收進袋子裡,看向音遙:“音先生?請問需要現在修改遺囑內容麼?”

音遙咬著手指,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半晌,他抬起頭,臉上是宛若孩童般天真的疑惑表情:“那……可以把美女姐姐的股份都給我老公麼?”

說完,他又笑嗬嗬地眯起眼睛:“我好喜歡我老公,我想給他最好的。”

這一刻,司雅蘭終於明白了,音遙自始至終都在裝傻。

她一個箭步衝下台,高跟鞋跟猶如針尖般刺在地毯中。隻見她猛地抓起音遙的手,紅著眼睛質問道:“你是故意的是吧,你這個賤貨!”

音遙皺起眉頭,眼睛裡的恐懼霎時透出來,他往後倒退幾步,捂著自己被她捏痛的手,嚇得渾身都在發抖,然後輕輕問道:

“姐姐,你要殺了我麼?就像你殺你爸爸一樣殺了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