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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幾乎所有人,在同一瞬間,腦海裡的那根弦一下子斷裂了。

司雅蘭的手停在半空,腦袋裡攪成了一灘漿糊,她呆呆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強烈的窒息感像一隻大手般緊緊扼住了她的脖子,嘴邊的空氣也仿佛一點一點被抽離。

“他說……司總殺了司會長?”人群中的議論聲從開始的竊竊私語到後麵的高談論闊,鼎沸如潮,幾乎要把會場的房頂都給掀翻。

“姐姐我不敢了,你彆生氣,我這就閉嘴。”說著,音遙從口袋裡掏出麵巾紙,一下子捂在嘴巴上,眼神委屈的像隻小白兔。

看著音遙捂嘴的這個動作,那一刻,司雅蘭驟然回憶起自己是如何用枕頭緊緊按住父親的臉,又是如何咒罵著讓他快點去死。

而此時,按死父親的那隻枕頭上的淚痕漸漸清晰,像是父親痛苦扭曲的表情,哀嚎著向她撲來。

眼淚暈開了精致的眼妝,模糊出眼角蒼老的皺紋。

司雅蘭一下子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指節蒼白,她大聲喊著:“你彆說了!你彆說了求求你了!”

門口忽然衝進來幾個警察,在人群中環伺一圈後,徑直走向司雅蘭。

為首的警察掏出警員證:“司雅蘭女士,我們現在以涉嫌故意殺人為由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司雅蘭猛地睜開眼抬頭望向人群,那一張張質疑的、尖酸刻薄的臉像是怨魂般張著血盆大口向她撲來。

記者們一看,WTF!驚天大聞啊,本來是來參加一場沒什麼營養的見麵會,不成想還有意外收獲!

一時間,所有的攝像頭、話筒都齊刷刷指向司雅蘭,她蹲坐在人群中間,頭發淩亂,通紅的雙眼猶如一隻受傷的野獸。

但心裡的聲音卻在不斷告訴她,絕對不能被抓住,否則一輩子就完了。

她忽然站起身拔腿就往會場外跑去,警察見勢也趕緊抬腿去追。

但穿著高跟鞋的她實在跑不快,沒跑兩步就被幾個警察攔住,接著給她戴上了銬子。

到現在司雅蘭還沒從震驚與恐懼中回過神來,她被幾個警察推搡著向會場外的警車走去。

當她路過音遙時,抬眼的瞬間,卻看到他嘴角漾著淡淡的笑意。

司雅蘭怔了怔,她終於明白了,音遙是在裝傻,忍辱負重數月,等的就是這一天。

但她知道的實在太晚了。

賓客們似乎還沒有從親女弑父的震驚中走出來,一個個嘴巴大張幾乎都能塞一隻大西瓜。

司容走到音遙身邊,拍拍他的後背,對他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音遙還想要繼續裝到底,乾脆一頭埋進司容懷裡,抱著雙手瑟瑟發抖:“姐姐好可怕,我要做噩夢了QAQ”

而一邊的角落裡,嚴思達一改剛才火急火燎的狀態,慢條斯理踱步到宋康身邊,推了推眼鏡,低聲道:

“那接下來,宋律師,根據司祁嚴先生的遺囑聲明,如果在他離世後出現任何違背遺囑意願的行為,我將代替他對當事人進行起訴。”

宋康斜視著他,冷笑一聲:“你打算怎麼起訴呢?”

嚴思達也跟著笑笑:“具體流程,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

狹窄逼仄的審訊室裡,司雅蘭戴著手銬,雙手交叉緊緊攥在一起。她低著頭,盯著麵前的小桌不發一言。

警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拍拍桌子:“你最好如實交代你殺害司祁嚴先生的犯罪過程,否則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良久,就聽到司雅蘭在那呢喃著什麼。

兩個警察探過身子屏住呼吸仔細聽,這才聽到她嘴裡一直重複著一句話:

“爸爸,我好害怕,救救我……”

說完,她低下頭,額頭靠在手上,模樣就像是尊虔誠的信徒。

兩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向靠背倚去,抱著雙臂,一副“今天就跟你耗在這”的架勢。

*

車子緩緩停在地下停車場,熄了火。

司容歪頭看向副駕駛的音遙,他還在睡,似乎並沒有要醒的跡象。

這個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都完完全全踩在自己的點上,司容實在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拉過他的手親了親手背。

睡夢中的音遙不滿被打擾,無意識地抽回手,說了句:“彆動手動腳的,滾開。”

司容一下子笑出了聲,身子側了側,托腮欣賞起音遙的睡顏。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股灼熱的視線,音遙慢慢睜開了眼——

一扭頭,就看見眉目含笑的一張臉正微笑著凝望著自己。

霎時間,心頭猛地跳了下,他趕緊直起身子抬手半擋住臉,也忘了自己還在裝傻,直接脫口而出:“看什麼啊,沒見過?”

越罵他,司容臉皮反而越厚,他慢慢貼近音遙,笑得眉眼彎彎:“恭喜你恢複記憶啊,我的小白兔。”

音遙這才意識到,感情自己裝傻的事司容早就看出來了,但他非但沒拆穿還儘職儘責陪著自己演,想起自己之前仿佛被扒光了一樣讓人扔到大街上,還自以為隱藏得巧妙,一口一句甜甜的“老公我可喜歡你了”,刹那間,血液直衝頭頂,緋紅從耳根蔓延開來,最後整張臉都宛如剛從沸騰的開水裡拎出來一樣。

他手忙腳亂地去拉車門把手,想趕緊下車呼吸下新鮮空氣以防尷尬致死,但下一秒手就被人拉回去了,連著整個人一起被拖進了寬闊的懷裡。

“遙遙,不急走嘛,這裡沒人,咱們再繼續做點甜甜的事?”

司容眯著眼睛,嘴角是意味深長的笑。

車裡充斥著頂級Alpha獨有的信息素味道,強烈的如同伏特加,一波一波衝擊著脆弱的大腦神經。

音遙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起來,手也不受控製地搭在了司容的大腿上。

唉——自己不是掌控一切神一樣的存在嘛?怎麼偏偏在這種事上就被這條死狗拿捏得死死的?果然,還是非常討厭Alpha。

幾天後,司雅蘭再次空降熱搜,但這一次,似乎和以往都不太一樣,麵對網友們的咒罵和嘲諷,她再也沒法站出來大言不慚的“公德自在人心”了。

#Y.S集團前董事長司雅蘭被判死刑【爆】#

城南公安:【聲明:Y.S集團前董事長司雅蘭因故意謀殺生父、夥同律師宋康篡改遺囑、買.凶殺人等,嚴重違反刑法條例及治安管理條例,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危害,數罪並罰,由城南區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刑;律師宋康因涉嫌殺害廖垣宇案中的證人吳小健、篡改遺囑、收賄受賄,造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由城南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吊銷其律師執照,並判處有期徒刑二十二年。】

這一天,微博上熱鬨的如同過年,大家都在說,司雅蘭這人純粹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本來父親已經給了她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可是多少人幾輩子都望塵莫及的富足,但她不滿足,什麼都想要,結果貪到最後一無所有還把自己貪進去了,實屬活該。

至於宋康……在他做法官時那點破事早就人儘皆知了,本以為他樹大保護.傘大,結果真出了事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幫他說話的,畢竟幫他那就是和人民群眾站在對立麵,那些人又不傻,雖說本是同林鳥,但大難臨頭……還是趕緊撤吧。

安靜的陵園裡,新建的墓碑看起來好像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墓碑上的照片裡,是一個年僅七歲的小男孩,笑得可可愛愛,看起來天真無憂。

音遙站了一會兒,慢慢將手中的奧特曼玩具放在墓碑前。

腦海中是小健那句“我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孩子”。

以前音遙覺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句話特彆土,但一路走來才發現,這句話就是真理,但真想要實現,太難了。麵對種種誘惑,有多少人還能守住自己的初心,都慢慢的在塵世浮華中忘記了本真。

音遙笑笑,小聲道:“加油,奮鬥,明天一定會好的。”

闊彆多日再次回到Y.S總部,看著依然大氣輝煌的裝潢,音遙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但好像又什麼都沒變。

他整理下領帶,敲了敲眼前那扇再熟悉不過的大門。

裡麵傳來一聲“進”。

打開門,他平靜地走進去,像往常一樣翻動著手中的文件,一絲不苟道:

“司總,這是您今天的行程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司年忍不住糾正道。

見音遙在笑,司年清了清嗓子,似是有意無意問道:“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音遙認真想了想,笑道:“看司總什麼時候批假。”

“貧。”司年將杯子推出去,“去幫我泡杯咖啡。”

音遙乖順地端著杯子出去了,但回來後,手裡依然固執又叛逆地端著兩隻杯子,一杯蜂蜜水,一杯咖啡。

像第一次見他時一樣,一點都沒變。

司年抬手蹭了下鼻底,似乎在掩飾什麼。半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隻藍色的絲絨小盒子放在桌上,聲音有些發顫:

“這是送你的新婚禮物,祝你……百年好合,工作順利。”

這一次音遙沒有再拒絕,大方地收下,打開,裡麵還是那塊十幾萬一克的小豬玉佩。果然,老男人的思維隨著時間的推移隻會越來越腐朽。

音遙抬頭,衝著司年甜甜笑道:“謝謝司總。”

*

雖然司容拿回了董事長委任權,但他好像並沒有回總公司的想法,依然風裡來雨裡去做著他那個兢兢業業又辛苦的小職員。

他之前被借故收回的所有房產也在司雅蘭入獄後一並歸還,但他也絲毫沒有要回他那四百平大平層的想法,還是每天和音遙一起擠在這處對於他來說算是蝸居的小房子裡。

至於那個主任,他也沒有開除。

隻是主任心裡苦,每天守著自家董事長,還不得不給他分配工作,做什麼都是畏首畏尾的,給他分配任務時隻恨不能跪著仰望,實在是不知道司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然後婚期,悄悄的近了。

在結婚前的一個周的晚上,音遙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聲音問他: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複明了麼?”

音遙迷迷糊糊的,搖搖頭。

那個聲音繼續道:“跟我來。”

接著,他的身體變奇跡般的飄到了半空,不知目的的隨著微風飄向了某個地方。

這裡是由低矮的房屋和破舊的城寨組成的第三區,那個被上等人詬病為貧民窟的地方。

他往前動了動身子,飄近了一點,最後落在那條長長的、綠色石板房外麵。

這裡看起來很久無人踏足,紙錢隨著寂寥的風在空中翩翩起舞,打著旋兒,最後緩緩落在他的腳邊。

音遙怔了怔,隨即走了進去。

一個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現在眼前。

是司容!

音遙嚇了一跳,趕緊後退兩步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