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1 / 1)

他歎了一口氣,輕聲道:“看來這是非讀不可了。”

楚向晚看他“刷”的一聲收起了手中的扇子,將那把傳說中的千機扇放在了桌麵上,然後卻沒有立刻開始朗讀。

謝眺看向了楚向晚,一雙春水般的眼眸裡含著歉意:“我對連雲十八堡向來是非常景仰的,讀這個是不得已而為之,少堡主得罪了。”

楚向晚受寵若驚,謝眺是第一個在對他公開處刑之前向他道歉的人。

這明明也不是他的錯。

小謝樓主不愧是世人稱道的翩翩佳公子,九千萬少女的夢。

謝眺看到少年慌亂地擺手,說道:“沒、沒關係。”

追雲堡地處偏避,消息閉塞,全是靠千機樓編寫的書籍,堡中的幼童才能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

楚向晚慌亂了片刻,找回了頭緒,真誠地道,“我也是非常景仰小謝樓主的。”

謝眺對他莞爾一笑,然後微微閉眼,定了定神,再睜開眼睛之後,就像是拋開了所有的顧忌,看著手上那本書中呈現出來的字跡,張口念了出來:

【從京郊進入皇城可以說是極其順利的,隻要繳納入城費用,拿著路引就能進去。

偽造路引自然不是什麼難事,想要遮掩住三人過分出眾的麵孔,也有白雲深常用的易容麵具,戴上之後天衣無縫,個個都變成了中人之姿,走在路上,沒有人會多看一眼。

本來楚向晚年紀這麼小,不應該給他戴上麵具才是,何況他們還是要帶他去找他的父母。

隻是出於私心,當白雲深拿出為他趕製的麵具時,另外兩人都沒有阻止。

楚向晚也乖乖的沒有多掙紮,麵具極好地掩蓋了他精致近妖的小臉,隻留下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睛沒有遮掩,放在這張臉上就有些不協調。

見到他戴上麵具之後不再那麼引人注目,三個人都滿意了。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楚向晚正被白雲深抱在懷中。

從少年身上傳來陣陣清淡的藥香味,哪怕他將那張出塵絕豔的臉遮擋住了,那與旁人不同的謫仙氣質也依然存在。

楚向晚搭著他的肩膀,很感興趣地左右張望。

繁華的皇城跟偏僻封閉的追雲堡不同,這些屬於古代的事物跟風情都讓他感到新奇。

這樣的表現落在白雲深眼中,就變成了他對周圍的好奇。

他們跟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擦肩而過,楚向晚的目光被那紅紅的糖葫蘆串吸引過去。

他思考著這個地方的糖葫蘆跟他們原本的糖葫蘆有什麼區彆,才剛想完,一串冰糖葫蘆就從後麵伸了過來,在他麵前晃了晃。

那糖葫蘆的杆握在段邪涯的手裡,邪道少主對他挑了挑眉,說道:“給你。”

楚向晚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拿在手裡,向段邪涯道了謝:“謝謝哥哥。”】

圓桌旁,聽著謝眺的朗讀,想象著那個畫麵,楚向晚竟然還感到了一絲溫馨。

小時候父親跟母親帶他出去,他們也會給他買冰糖葫蘆。

謝眺的聲音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娓娓念道:

【段邪涯搶先一步為他買了糖葫蘆,原本還在等著小家夥高興地撲到自己懷裡來,不想小人兒看起來卻像是對冰糖葫蘆不感興趣。

他開口問道:“晚兒不喜歡嗎?”

楚向晚當然對這種小孩子的零食沒興趣,他搖了搖頭,轉頭對抱著自己的白雲深說道:“我們快點去千機樓吧,哥哥。”

一副急著要找父母的樣子。

見段邪涯想獻殷勤卻碰了壁,白雲深眼中浮現出了笑意。

他的目光在周圍一巡視,在一個小攤上看到了賣風車的,於是抱著楚向晚走過去,買了小風車給他。

白雲深問他:“喜歡嗎?”

楚向晚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小風車,沒有說話。

看樣子是不喜歡的。

段邪涯發出了一聲嗤笑。

這時候,消失了片刻的慕成雪回來了,手裡拿著兩個糖人,遞給了楚向晚。

楚向晚接過,見這一男一女兩個糖人身上都穿著追雲堡的戰袍,細節做得很不錯,便流露出了一點喜愛的表情。

於是段邪涯也不笑了,整個場麵充滿了火藥味,三人開始暗暗較勁,爭風吃醋的場麵帶著一絲詭異。

楚向晚從小就被這樣包圍著,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他兩手拿著他們一路上又買下來討他歡心的各種吃食、玩具,聽段邪涯說道:“你抱晚兒抱這麼久了,也該讓我抱抱了。”

說著張開手要來抱楚向晚。

白雲深避開了他的手:“我自會抱,不用你插手。”

段邪涯眯起眼睛看了他片刻,開口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對晚兒就是根本不懷好心吧?”

慕成雪作為傷員,在後麵靜靜地走著,楚向晚趴在白雲深肩膀上回頭看他,眨了眨眼睛,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這如冰如霜的少年被他的笑容擊中心神,愣了一下然後彆開了臉。

楚向晚看到他的耳尖染上緋紅。

果然,有好看的皮囊,配上他們特工訓練的技巧,就可以無往不利。

他搭著白雲深的肩膀轉過頭來,對還在爭吵的兩人楚楚可憐地道:“哥哥,你們不要為晚兒吵架了好嗎?”】

“……”

一片死寂。

謝眺的嘴角抽[dòng],一把這個讓邪道少主跟神醫穀傳人像毛頭小子一樣相互爭吵、爭風吃醋,間隙裡還能把邪道右使搞得暈頭轉向的形象代入三歲的楚向晚,他就覺得坐在左側一連過去的那四個主演腦子不正常。

另外三個還沒有體驗過這種公開處刑的人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謝眺一麵想著,一麵去看後麵剩下的一大段,然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容行一眼。

承天帝不明所以,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謝眺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又同情地看向已經被打擊到失去求生意誌,正兩眼無神地不知看哪裡的楚向晚,深吸一口氣念了下去:

【楚向晚看著為了自己不肯相讓的兩人,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們三個都很在意自己,可是他的心隻有一顆,而且他發過誓,他再也不要被人背叛第二次。

他的目光在這三人身上掠過,將他們三人放在心中做了比較。

白雲深是把他從黑衣人手裡救回來的人,不光有著謫仙般的氣質跟神顏,又是世人追捧的神醫穀傳人。

這樣神仙一般的少年,任誰都想進駐他的心,成為他目光停駐的那個人。

可楚向晚也知道,白雲深太過冷淡,世人在他眼中都是紅顏枯骨,沒有什麼區彆。

他又看向段邪涯。

段邪涯是邪道少主,在他身上,楚向晚看到了很多他們的共同點,比如都遭受過背叛,都能冷靜地等待複仇的時機。

可是他們兩個也有很多的不同,段邪涯太過邪佞,感情極端,經曆過背叛就注定不容易相信彆人。

他對一個人好的時候能夠很好,不好的時候能夠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殺了,跟他糾纏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最後是慕成雪。

他是段邪涯的右使,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認定要效忠誰,就不會輕易更改。

這樣一個人,永遠會把他效忠的對象放在他喜歡的人之前,這一點,楚向晚無法容忍。

因此,這三個人對他來說都不是良配,逢場作戲可以,互相取暖可以,但是交付真心卻不行。

他前一處王牌特工喜歡的人,應當淩駕於萬人之上,擁有一切,於是便不屑一切。

隻有當喜歡上他的時候,那人最堅強的外殼才會為他而柔軟,隨意便能拋棄那些世人羨慕的一切,隻跟他一人在一起。】

容行:“……”

他本以為自己在登基之前一直跟隨師父在關外學習,不在皇宮,不可能參加大朝會,便能獨善其身,不被什麼三歲特工荼毒,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被盯上!

至於從這一大段獨白裡發現“楚向晚”的目標根本不在他們身上,而是盯上了承天帝的三人卻沒有被命運放過的輕鬆,反而都眼神微妙地看向了坐在圓桌前的楚向晚。

楚向晚:“??!”

“你給我說清楚——”段邪涯不笑了,他麵無表情地問道,“什麼叫我性情極端,跟我糾纏在一起沒有好結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什麼又叫我永遠會把段邪涯放在我喜歡的人前麵,”慕成雪的目光冰冷,“讓你不能容忍。”

“還有,什麼叫我太過冷淡,”白雲深最後一個開口,給他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世人在我眼中都是紅顏枯骨,沒有什麼區彆。”

作者有話要說:  場中——

小楚:……不是,你們乾嘛問我這些?!我怎麼知道?!

場外——

謝眺對周玉:天下少女一億八,你我各占九千萬。

第8章

少堡主徒勞地張了張嘴,發出了一聲被人掐住脖子的聲音。

……他們三個認真的嗎?!

段邪涯這個大豬蹄子跟慕成雪這樣問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白神醫也要這樣質問他?

他明明知道書裡那個人跟他不是一個人,要撒氣找那個女特工去啊,有本事彆愛上她啊!

少堡主嘴唇顫唞,真是冤得都快下雪了——

這他媽跟他有什麼關係?!

那本罪魁禍首已經飄到了容行手上,可容行根本不看書,他在用一種複雜的、探究的目光看著楚向晚。

九五之尊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這個膽敢覬覦他的小東西跟他之間何止有著雲泥之彆。

這是小狗眼再可愛也無法拉近的距離。

“你——”他終究忍不住開口了,臉上帶出了些難以置信的表情,“竟敢對朕有非分之想。”

難怪謝眺剛剛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可是在這被冒犯的不快之中,容行又不得不承認這其中夾雜著一絲暗爽。

光是憑借自身魅力,他就在還沒有跟楚向晚接觸的時候,擊敗了三個他難得認可的、覺得他們有資格與自己比肩的人。

不戰而屈人之兵,試問這天下還有什麼比這更能滿足君王的征服與驕傲?

楚向晚:“……”

他又張了張嘴,悲憤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所有人聽他叫道,“我沒有——!!!!!”

考慮他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少堡主還在繈褓裡喝奶,這簡直就像個大型虐童現場。

“這本書裡的人隻不過跟我同名同姓——!!!她做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沒關係——!!!”

書裡這個楚向晚是個女人!可他是個男人,男人——!!!

就算容行再坐擁天下,尊貴無比,白雲深再俊美無儔,令人心折,那也跟他沒關係!

他是不會愛上他們的!

“好好好,”本來就是在故意逗他玩的段邪涯見他要哭了,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