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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進去吧。”尹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靳子琦點頭,最後望了眼如石化了般站在那的靳昭東,才轉身回去。

隻是當她再次踏進殯儀館的時候,能感覺到一股低氣壓籠罩了整個悼念會。

“怎麼來那麼多宋氏的高層,董事長一去他們就要造反了嗎?”

“也許人家隻是單純地來悼念,咱們也別亂想了……”

看到靳子琦進去,本竊竊私語的賓客都自覺地讓開,本擁擠的廊間立刻空出一條道。

靳子琦左右掃視了一眼,還是挺直背脊朝裏走進去。

不管裏麵等待她的是什麼,她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守住自己擁有的東西!

……

悼念堂上,黑壓壓的都是身著西裝的宋氏決策層要員。

首當其衝的就是四大股東,或精神抖擻,或由秘書扶著,立在那裏,正在跟喬楠說著什麼,喬楠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言辭間都有些激烈。

靳子琦一走進來,頓時一片寂靜,宋氏的總經理們都齊齊看過來。

沒有誰先打破沉默,隻是靜靜地盯著站在門口一身黑裙的靳子琦。

就像是一場持久而壓抑的無聲較量。

靳子琦抬腳,朝著裏麵走進去,目不斜視,那份莊雅沉穩倒是令人暗暗讚歎。

她在原先燒紙元寶紙錢的地方跪坐下,拿起元寶丟進火盆裏。

“如果今天,各位是來悼念的,我很感激各位對我丈夫的尊敬,但若是其他事,還請各位離開,希望各位能還我丈夫的葬禮一個清靜。”

說著,靳子琦波瀾不驚的眸子看向四大老股東:“有失禮之處,還請各位見諒。”

四位股東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轉身低聲商量了一番,才派出其中最年長最有資歷的一位,走到宋其衍的黑白照片前,上了三炷香。

“宋賢侄就這麼走了我們都很難過,宋氏沒有了他現如今就跟一盤散沙,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卷起一場沙塵暴,侄媳婦還要節哀順變,切莫熬壞了自己的身子骨。”

“謝謝莊董關心。”靳子琦不卑不亢地回答。

莊董頗有興味地看著靳子琦:“你知道我?”

他沒想到現在的小丫頭居然能一眼就認出自己來,他可是退居幕後很多年了。

靳子琦淺淺地笑了笑:“其衍生前總會跟我講關於宋氏的事情,上到股東下到員工,他講得多了我自然也記住了,他說過宋氏的四大股東是他見過最值得敬佩的商場上的前輩,老當益壯,虛懷若穀,譬如莊董,其衍說您沏得一手好茶,可惜他沒機會品嘗了。”

說到最後,靳子琦本洋溢著崇敬的臉上流露出的是悲傷哀戚之色。

“這……”

一頂高帽扣在莊董頭上,又看看靳子琦也不過一個二十幾歲的柔弱女子,小小年紀就守寡了,聽說結婚還不到一年,本要出口的話立刻哽在了喉中。

人家都說他老當益壯、虛懷若穀了,他要再做出以老賣老的事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嗎?當即,莊董乾咳一聲,拍了拍靳子琦的肩膀。

“侄媳婦,以後要有什麼麻煩儘管來找老莊,能幫老莊一定幫把手的。”

“老莊你……”

一位股東因為莊董的臨陣倒戈忍不住出聲埋怨,卻被另一位股東及時拉住。

他們是來談事情的,不是來掐架的,畢竟這裏是悼念堂,還是得尊重一下死者。

靳子琦好像沒看到那幾位股東難看的臉色,向莊董頷首致謝。

“謝謝莊伯伯,往後的日子還要勞煩莊伯伯照顧了!”

這還蹬鼻子上臉了?!

剛剛還一口一句莊董現在就成了莊伯伯,抱大腿也不是這麼個抱法!

對方不會吹灰之力,就動了動嘴,讓老莊被倒向了她那一邊。

另三位股東麵麵相覷,臉色均是極差,快氣歪了鼻子。

但氣歸氣,還不至於失了理智,所以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靳子琦話裏的意思。

往後的日子還要勞煩莊伯伯照顧?!

這下連莊董的臉色也有些五彩斑斕了。

他們今天就是為宋氏的掌管權來的,現在屬於什麼狀況,還沒開口就反被將一軍嗎?

“侄媳婦,既然宋賢侄已經過世……”

“既然其衍已經過世,那麼理應由他的子嗣後代來挑起宋氏這個重擔,可惜他的兩個兒子都還年幼,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有義務在他的孩子成人之前替他們看管好公司,我靳子琦自認為不是驚豔絕絕之輩,以後還要勞煩各位前輩的指點。”

悼念會鴉雀無聲,甚至都能聽到人呼吸起伏的頻率。

這招叫什麼……先發製人?

也就是所謂的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嗎?

四大股東一時間愣在那裏,看著站起來的靳子琦,忘記了說話這回子事。

“啪啪啪!”

鼓掌聲突然響起,股東回頭,就看到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尹瀝。

尹瀝走到靳子琦身邊,目光掃過那四位麵色難看的老傢夥:“古有佘太君以一女人之肩挑起楊家一門,現今有宋夫人,為了家族企業甘願棄安逸奢侈的闊太太生活如敝履,這樣的女中豪傑難道不值得我們大家尊敬嗎?”

靳子琦聽得眉角一抽,不知道尹瀝從哪裡弄來的一連串酸不拉幾的文藝段子。

但他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說話,還是給了靳子琦一道強有力的信心。

“尹三少說的沒錯,宋董事長泉下有知,知道宋夫人扛下宋氏這個重擔,也一定倍感欣慰。”喬楠也朝靳子琦投來鼓勵的目光。

但隨即也馬上就有人站出來唱反調,是宋氏旗下分公司的一名總經理。

“董事長夫人擔心宋氏的未來發展我們能理解,但是要讓一個女人來掌管這麼大的一個公司,我第一個持反對票!不說前頭已經有了多少女人當董事長後被皮囊好的男人騙財騙色搞得公司烏煙瘴氣、股價大跌,最後落了個傾家蕩產的下場。倘若宋夫人今日坐上宋氏董事長的位置,是不是就能保證宋氏一定會蒸蒸日上?”♂思♂兔♂網♂

“我也這麼認為,歷來的心理測試都表明,男人能比女人更經得住誘惑,比起女人,我認為由男性來擔任董事長更能保護公司的利益,這樣我們作為員工才能更加放心地為宋氏效勞,否則……我真的深深地為宋氏的未來擔憂!”

“是呀,以前我就聽說她跟一位法籍華裔富商有關係,雖然消息被壓下去了,但我一個在報社工作的朋友提過,當時就有那麼一篇報導差點要上頭條,後來被權貴強行壓了下去,倘若以後宋夫人跟那位富商好了再婚,宋氏不是要拱手送人了?!”

頃刻間,悼念會現場鬧哄哄地亂成一團,基本都是反對靳子琦當宋氏董事長的聲音。

而那四位本焦急的老傢夥此刻都優哉遊哉地坐下來喝茶看戲。

“侄媳婦,你看……”

莊董看著被各位高層刁難的靳子琦,還是替這位年輕的董事長夫人可憐。

另一位股東喬董吹了吹茶杯裏的茶葉,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宋夫人,又何必自己跟自己死磕呢?宋氏有那麼多才華出眾的精英,隨便挑一個都比你強幾倍。”

“是呀,宋夫人。”另一位李董也出言附和,“你看你一個女人家家的,剛經歷過喪夫之痛,我聽說你兩個兒子,一個才五歲一個才還剛一個月多點吧?”

言外之意,你還是乖乖地回家帶孩子吧,公司的事你瞎操什麼心!

靳子琦看著那些好整以暇等著看戲的人,握緊了雙拳,心中也有著一口怒氣。

她閉了閉眼,深深地呼了口氣,四周也緩緩地安靜下來。

靳子琦睜開眼,眸底依舊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波動。

她算不上甜美,甚至說是冷清呆板的聲音在悼念會的上空回繞。

“對於那些關於我的一些傳聞,我一直堅信你心裏想什麼看到的就是什麼。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那些傳聞並沒有消散,而是猶如離離原上草,春風吹又生,並且嚴重損壞了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進而影響了大家對宋氏的信心。”

靳子琦的視線慢速度地落在那些剛才說得麵紅耳赤的總經理們臉上。

“我之所以想要擔任宋氏的董事長,並非貪婪它這個位置上的權和勢,它不僅僅是我丈夫努力想要守護的意念,在他過世後也是我所要堅持的信念。你們在我丈夫的悼念會上聲聲責問我跟其他男人的關係,何嘗不是對我丈夫的一種褻瀆?”

那些總經理立刻紛紛低下頭,宋其衍那張黑白照更是不敢去正視一眼。

照片上宋其衍睜著黑幽又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直視前方,等你抬頭去看,他又好像在安靜地盯著你看,若是心虛的人,免不了出一身冷汗。

人總是一麵宣揚著無神論,一麵心裏又畏懼著這種鬼神之說。

靳子琦如願看到他們的恐懼,微微翹起嘴角:“內訌,是一個公司最忌諱的,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我可以不去宋氏上班,但我不想看到我丈夫的員工因為我而爭執。有些事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你們口中說的法籍華裔富商曾經是我的初戀男友,我們已經分手十一年,至今為止,偶爾有聯繫,但不頻繁,他亦是我丈夫的大學校友。”

“如果你們始終懷疑有朝一日我會為了男人把宋氏賣了,大可以成立專門的監督機構,還是你們對過世的董事長個人魅力有所質疑?”

靳子琦突然而來的一句幽默讓悼念會的氣氛有些緩和,但她卻不敢掉以輕心。

“最後,我想說的是,宋氏是我丈夫的外公藍老一手創辦的,是我丈夫最為珍視的東西,也將會是我準備用一生的心血和精力去維護的東西。我可以當著我丈夫的靈位發誓,我靳子琦將用餘生來為宋氏鞠躬盡瘁,絕不做過半點傷害宋氏,傷害股東利益的事。”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也成功堵住了那些準備看熱鬧的股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