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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撲閃幾下,但眼底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無痕,平靜得仿佛她是一個局外人。

走廊裏隻有她們兩個人。

寒冷的夜風吹得走廊盡頭未關好的窗戶來回搖曳,吱呀作響,那孤寂的聲音在廊間來回穿梭,就像一個幽靈一樣,繞著兩人打圈。

“靳小姐。”方晴雲靜默了幾秒開口:“以一個愛著秦遠的女人的立場,我希望你體諒我的心情,我知道我很自私,但在愛情裏又有誰能做到真正的大度?”

“你的確很自私……”靳子琦輕幽地從唇間飄出一句話。

方晴雲瞳眸一縮,怔愕地看向她。

靳子琦隻是沖她扯了扯唇角,笑得極淡極淡:“是秦遠親口告訴你,他的腿是我父親打斷的嗎?以秦遠的驕傲,還不至於把自己狼狽不堪的過往一字不差地全盤托出像故事一樣講給你聽吧?”

方晴雲眉頭一擰,看著靳子琦,一臉莫名其妙:“你什麼意思?”

“那你知道嗎?秦遠當年雙腿被打斷的原因……知道的人極少。”

靳子琦望著她倏變的臉色,笑得深味:“作為靳家的小姐,跟人私奔,這樣的醜聞對一個有聲望的家族來說是要不得的,我的父母又豈會讓這個消息流出去?即便我再回頭去查當年的事,也隻能查到秦遠因為車禍撞傷了雙腿。”

方晴雲的眸光閃爍,她看向靳子琦:“你跟他的事……他沒有瞞我。”

“可是,”靳子琦刻意拖長尾音,眼角的餘光卻一瞬不瞬地注意著方晴雲臉上的表情:“我的父親卻告訴我,秦遠的腿根本不是他派人打的。”

“當然,也可以說是,他還沒來得及下手,就有人先替他花了這筆冤枉錢請人去教訓了秦遠,雖然最後還是他補貼了這筆醫藥費。”

方晴雲警惕地盯著靳子琦:“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似乎有些不解,但隨後她就抽了一口氣,明白過來,隨即是難以掩飾的憤怒,瞪著一臉坦然的靳子琦:“你懷疑是我做的?”

方晴雲沒看到靳子琦否認,氣得渾身發抖,不敢置信她這樣的武斷。

甚至連雙眼都因委屈和憤怒而猩紅,一雙手緊緊地捏著腹部的衣服,但也在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後,便慢慢地平息了那怒不可遏的火氣。

靳子琦目不轉睛地看著方晴雲重新恢復的平靜,心中暗歎,的確是個沉得住氣的女人,不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亂了陣腳。

不過,火既然是她挑起的,那麼,就看她有沒有把它熄滅的本事。

靳子琦自認為,她並不是唯唯諾諾,處處受牽製的女人。

即便是在自己曾愛過的男人的妻子麵前,也不會覺得要低著頭走過。

況且,當年的事,孰是孰非還說不定!

眼前這個秀外慧中、出自書香門第的小姐,是不是也如表麵上這麼簡單?

“其實你一開始就猜錯了,我的確是失憶了,就在四年前的盛世豪庭地下停車場,我被一輛香檳色的賓士撞成重傷。”

靳子琦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在看到方晴雲眼底有瞬間的錯愕後,紅唇一勾,側過身越過她的肩頭看向窗外的漆黑夜色。

“也許也可以說你沒有猜錯,我是已經想起了一切。你也許很好奇是在什麼時候,其實也沒多長時間,就在我跟宋其衍去度蜜月的時候,在悉尼一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我看到一輛車撞飛了一個人,然後過往的片段都回到了我的大腦裏,甚至包括……”

靳子琦驀地看向方晴雲,方晴雲的視線和她對上的刹那,身形有些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是被靳子琦那淩厲的眼神給震驚到了。

靳子琦卻不以為然,兀自說著:“包括四年前發生的那場車禍。”

“你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方晴雲冷冷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然而她剛邁了兩步,一道纖長的身影便擋住了她的去路。

靳子琦唇角噙著一縷淺顯的笑,“我以為你會感興趣,也許是跟你太投緣的,才會不自不覺地把埋藏在我心裏這麼多年的秘密都告訴了你。”

方晴雲卻冷然了臉色,繃著唇望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靳子琦失笑,“不是你叫住我的嗎?如果不是你跟我提及失憶的事,我恐怕都快要忘了這些事,哪裡還會跟你重提舊事?”

“那是你的隱私,我不便多加瞭解,我的婆婆醒來還需要我照料,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再見。”方晴雲說話的速度很快,生怕被她打斷。

望著方晴雲不願多停留一刻的樣子,靳子琦的眸光卻越來越犀利。

在方晴雲和自己錯身而過時,靳子琦幽幽地開口:“那秦遠有沒有告訴你,我當年去找他被我父母知曉,是有人給我父母通風報信,寄了一封匿名信?”

說完,靳子琦側眸瞟向怔愣的方晴雲,“看來他還不知道,雖然我沒想過要跟他重歸於好,卻也不願意整日背著一個黑鍋過日子,也不想要他總是拿一副受害人的表情看我,十年前,受到傷害的並不止他秦遠一個人。”

靳子琦作勢就要上樓,方晴雲卻突然伸手拉住她,她微微揚起下顎,呼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才從唇齒間蹦出幾個字:“你想怎麼樣?”

“能怎麼樣?不過是想還當年的事一個真相,我想,以秦遠今時今日的地位,要查清當年的事對他來說,絕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輕輕地揮開方晴雲的手,方晴雲卻往她前麵一步,不讓她離去。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再來追究,又有什麼意義?”

方晴雲低低的聲音在靳子琦耳畔回繞,靳子琦的眉角一挑,轉眼就笑起來,那樣的笑看在方晴雲眼裏,隻覺得讓人倍感不安和忐忑。

靳子琦卻輕鬆地說道:“你別想多了,我也隻是隨口說說的。你費盡心思才得到秦遠這個男人,用了十年時間才得來這段婚姻,古人有雲,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雖然沒有方小姐這麼知書達理,但這點做人的底線還是有的。”

然而,方晴雲聽了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仍然死死地盯著靳子琦。

靳子琦沒有去看她,說完後就自顧自地準備走人,卻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又退了回來,半明半暗的光線下那道蕭條纖細身影,讓人有些於心不忍。

但她還是問出了口:“聽之前在宋家時秦遠說過,你每年都會回國參加文化交流會,如果我瞭解得沒偏差,你和你父親每年都在邀請的嘉賓之列,而近年來,文化交流會好像都在s城舉辦,很巧的是,都在盛世豪庭。”

“你回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方晴雲忽而笑了笑,有些牽強。

靳子琦卻有些無辜地點點頭,“我的記性不錯,當時我被撞暈過去前,依稀看到那輛車隻是停了一會兒,就突然倒退轉彎開走了,後來警方卻說對方不是逃逸,是因為害怕自己開車去警局投案了。”

“從當年停車場的監控錄影顯示的時間來看,和那個肇事司機去警局自首的時間之間相距兩小時,我親自去測試了下從盛世豪庭開到警局的時間,車速最慢也不過四十分鐘,我很好奇這中間的空檔這個肇事司機去哪裡了。”〓思〓兔〓在〓線〓閱〓讀〓

方晴雲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握成拳頭,眉目間是越發地清冷。

靳子琦卻沒有就此停止,繼續說著:“我托了關係去警局翻看當年那起車禍的檔案,說起來還真的很巧,發現當年開車撞我的竟然是當時在你們秦家做司機的一個中年男人,根據口供,他當時轉彎的車速太快刹不住車才撞了我。”

“秦老先生的確是個仗義疏財的優秀學者,知道自家的司機撞傷了人,就偷偷地往那個司機的帳戶上打了一大筆錢,想來是怕做好事被人發現。”

她瞧了眼方晴雲煞白的臉色,“你知道嗎?十年前我去英國找過秦遠。”

方晴雲定定地站在那裏,很久之後才回過神,她僵硬地回過身,望著靳子琦冷淡地說道:“那也不過是你的臆想,如果沒有證據,就請不要信口開河,就你剛才那些暗含誹謗的言論,靳小姐,我完全可以一字不差地轉達給我的律師。”

靳子琦點了點頭:“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我才隻能這樣說說而已,不過方小姐,我隻提醒你一句,毀屍滅跡的道理誰都懂,不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如果當年的事情不是一個巧合,那麼……”

她轉而深深地看著方晴雲,一字一頓地說:“這就是一場謀殺。”

靳子琦那樣沉斂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驚心動魄,方晴雲的心裏一陣淒涼的惶恐無助,她捂著自己的頭,踉蹌地往後退到牆角,肩頭顫顫發抖。

看著被自己逼到崩潰邊緣的方晴雲,靳子琦沒有高興卻也沒有懊悔,隻是不等她離開,身側響起秦遠幽冷的質問聲:“你們在做什麼?”

待秦遠走近時,方晴雲已經蹲在地上,背抵著堅冷的牆壁,他的眼眸一陣恍惚,在越過靳子琦時腳步一滯,但還是很快就走了過去。

在方晴雲身邊半蹲下,將方晴雲擁入懷裏,抬手輕撫她的腦袋,柔聲道:“怎麼了?不是說去給媽買宵夜的,怎麼到這裏來了?”

方晴雲好像突然從噩夢中蘇醒,撲到秦遠的懷裏,緊緊地反抱住秦遠。

她的眼角有些溼潤,“阿遠,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靳子琦靜靜地站著,俯瞰著地上那交頸的愛侶,卻感到前所未有地可笑,她想要轉身離開,秦遠卻突然喚住了她:“子琦。”

她詫異地轉頭看他,他已經站起身,懷裏靠著方晴雲。

他的個子跟宋其衍差不多,她要稍稍揚起下頜才能和他對視。

曾經,他總是遷就地俯下`身聽她說話。

“如果有事不要再找她,晴雲懷孕了,不能受刺激。”

秦遠看著臉上平靜的靳子琦,他的聲音一如過去那樣溫潤緩和,然而卻又不似記憶裏那般讓她感到溫暖,其實,很多事,早已潛移默化發生了變化。

即便沒有方晴雲,他們之間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過了荷爾蒙最為旺盛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