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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來的疲憊委屈在被他擁入懷中時便煙消雲散。

他瘦了不少,皮膚被天山凜冽的寒風吹得乾燥粗糲,不復我新婚那夜觸摸他臉頰時的光滑,那一層紅褶子卻也讓我隱隱的心痛。

我心疼地看著他吃橘子,眼淚滑下來,嘴角卻揚起了笑,我在心裏暗暗地告訴自己,蘇凝雪你賭贏了,這個男人終於看到你了!

那天晚上我沒有意外地住進了他的宿舍,兩個人躺在一張狹隘的單人木板床上,他從後麵緊緊地抱著我,臉頰貼著我的耳根,別樣親密無間的舉動。

我因為從未跟異性這般相處過而緊張地紅了臉,昏暗的燈光下,他望著我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尖,紅紅的臉頰,眸色逐漸轉深,呼吸也跟著熾熱起來。

遲來了一年半的初夜,就在這個破舊的宿舍裏,一張單人床上進行了。

他的嘴唇乾涸皴裂,我能清晰感應到他的唇紋,麵對他的%e5%90%bb我生澀地回應,雙眸卻因為羞澀而合上,不敢去看這個冠以丈夫頭銜的男人。

當他伸手來解我的衣服,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擋,四肢也跟著僵硬起來,在他的身下屏住了呼吸,眸光也開始四下閃躲,就是不敢看他。

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眼底寵溺的笑意,也有無可奈何。

他附在我的耳側對我說:“凝雪,別怕。”

那是我們結婚後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喊得那麼細緻而溫存,讓我禁不住地顫唞了身體,因為感動也因為心痛。

我默默地搖頭,緊咬的唇上我嘗到了血腥味,可是我沒有出聲,即便那一刻到來時真的很疼很疼,但是我並沒有怕。

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潺潺滑落,他停下來,漲紅著一張臉忍耐著,一手輕撫我的肩頭安撫我:“別怕,過會兒就不疼了,別怕。”

在那個最華麗的時刻,腦海裏一片盛大的煙花綻放。

我隻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眼神有些悵然,並不是預想中的甜蜜幸福。

轉頭望著自己身上喘熄的男人,眼角一滴淚暈開在枕巾上。

我用自己的努力換取了這個男人的憐憫,進而去奪取他的愛情。

為什麼,我的心卻越發地沉重?

天山地區供水都很緊張,完全不能像南方那般浪費。

早晨醒來,望著白色床單上那朵妖嬈盛開的血色火蓮,我知道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從今往後我和身邊的男人便是真的夫妻。

靳昭東在基地的身份不低,平常也有基地聘請的幫傭替他洗衣服。

但是那張沾了血漬的床單我卻偷偷扣了下來,端了個臉盆偷偷去雪地裏舀了一大鏟子的雪,等它融化成水我才遮遮掩掩地開始清洗床單。

零下十幾度的空地上,我用自己那雙用來彈鋼琴畫畫的手仔細地搓洗著床單那片紅色,口中呼出的氣變成一團團白霧,我卻絲毫感覺不到冷。

等我把床單洗乾淨,十指早已失去了知覺,紅紅的,腫得像一根根火腿腸。

但我卻並不覺得這樣的日子苦,也從來不知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原來也可以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賢妻良母。

如果靳昭東出去工作了,我就會在宿舍裏等他,也因此和廚房的大嬸混熟,漸漸地跟她學習廚藝,嘗試著為靳昭東煮飯吃。

每一晚我們相擁而眠,聽到我講不完的趣事他都低低地笑,偶爾來了興致會親一下我的鬢角,外加一聲愉悅的歎息。

我在天山待了四個月,便被靳父親自帶人找過來接回了s城。

理由,不外乎那逐漸鼓起來的肚子。

我懷孕了,有點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靳昭東一直把我送上火車,在火車快要開動之前,我望著車窗外還站著的他,不顧靳父擔憂的呼喊,匆匆地跑了下去,在靳昭東錯愕的目光下,將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玉佩掛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母親在我小時候去廟裏求的,說是能保人一生平安,現在,我隻想要這個男人平安地回到我跟孩子的身邊!

女兒出生的時候靳昭東還是沒從新疆回來,甚至因為天山惡劣的天氣連電報都沒能及時地到達,我在家人的陪伴下進入產房,心頭卻是牽掛著他。

在我坐了半個月月子的時候,家中收到了天山過來的電報,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平安勿念,三個月後歸家。

我一邊又一邊讀著手裏的電報,一手抱著熟睡的女兒,覺得異常地滿足。

然而三個月後,靳昭東並未提著行李箱出現在她麵前,甚至連電報也沒有再來一封,我望著懷裏嗷嗷待哺的女兒,心生不安。

我想要再去天山找他,卻被公公以各種理由嚴詞拒絕。

蘇凝雪的性子倔強不是假的,在我再三的追問下,公公卻是神色閃躲,我隱約知道事情已經不對頭了,卻苦於沒有途徑查到前因後果。

直到,又三個月後,我收到了靳昭東的電報——

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那一刻,我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內容。

我們的女兒正趴在嬰兒床上咯咯笑望著我。

我卻蒼白了臉色,捏緊了手裏的離婚協議書,一遍一遍地問自己——

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突然會這樣?我做錯了什麼嗎?我不明白靳昭東為什麼在我生下孩子後突然提出離婚,難道是我一直打電報讓他厭煩嗎?

接連好幾個夜晚我都徹夜難眠,坐在床頭,拿著那份離婚協議書,反復地回想自己的過錯,我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好讓他不要我了?

可是最後的最後,我得到的,隻是讓我絕望的答案。

喬欣卉,她的好朋友,竟然和靳昭東有過一段情,但這段情以喬欣卉突然被家裏逼著嫁給一個死了妻子的官員後戛然而止。

我站在公公的書房外,不敢置信自己不小心聽到的內容。

原來不遠萬裡、爬山涉水跑去找他的何止我一個人?

憑著他們曾經海枯石爛般至死不渝的誓言,最後還是逾越了道德在一起。

甚至,在我的女兒三個月大時,那頭也傳來了“喜訊”。

我看著自己懷裏笑得不諳世事的女兒,想了很久好久。

關於那個男人,那個女人,我,還有我的孩子。

我的丈夫,我女兒的父親,是另一個女人的愛人,是另一個孩子的爸爸。

丈夫和愛人,父親和爸爸。

多麼可笑的近義詞啊!

沒人知道我已經知曉了真相,知道我丈夫的情人竟是我的好朋友!

所有人都把我哄得團團轉,我冷眼看著那些令人作嘔的嘴臉禁不住嗤笑。

終於有一天公公把我叫去書房,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冷漠的神情,明裏暗裏地一再跟我保證----

靳家的媳婦隻認我,靳家的孫女也隻認子琦。

自此我猜到,那頭也生了個女兒,如果是個兒子,老頭子還會這麼說嗎?

他現在跟我這樣低聲下氣,不就是想讓我保密不要把事情捅出去嗎?

許我靳家女主人身份又如何?我的一生都斷送在了靳家這個牢籠裏。

我隻是冷冷地望著他,近乎詛咒的語氣,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姓靳的怎麼會不斷子絕孫?”

那是我人生說的最惡毒的話。僅此一次,絕不再有。

△思△兔△網△

離婚的事終究沒有如靳昭東的願,公公死也不肯鬆口,並且不惜立下遺囑牽製靳昭東,如果要跟我離婚,那就光身滾出靳家!

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更願意在那個無情的男人身上狠狠捅一刀。

我平靜地帶著女兒過了幾年,就當是新婚喪夫的寡婦,不再提及那個人的名字,甚至連結婚照也全部被我收起丟進了儲物房裏。

三年後,他完成了在天山基地的工作,回來了。

沒有喬欣卉,也沒有喬念昭,隻有一個簡單的行李箱。

他就那樣平靜地站在我的跟前,我給他的隻有一記冷漠到極致的目光,然後抱著已經知曉人事的女兒上樓,不再去看他一眼。

自他回來的那日後,我們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相敬如賓地生活在一起。

他履行著丈夫的義務,對我好,照顧孩子,還有床弟之事。

隻是這一次我不再像個愚蠢的女人相信愛情,我不會再允許蘇凝雪再犯一次賤,當我在飯桌上說出要進入靳氏時,他詫異,公公卻沒猶豫地點頭應下。

當愛情已經把我傷得千瘡百孔,那麼就讓麵包來慰藉我空洞的心靈!

這是靳家欠我的,我從未覺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對。

當我再次出現嘔吐反應時,我知道我懷孕了。

可是,這一次我沒有欣喜若狂,亦沒有拿著驗孕棒去找他。

我隻是托人找了一家醫院,一個人開車去,用了一小時就拿掉了那個孩子。

醫生告訴我,那是個男孩,可惜了。

我卻是笑著落淚,指甲嵌進了手心,血肉模糊。

我不能讓我的子琦在被人剝奪了父愛後,還要有一個孩子來分享她的母愛。

子琦,媽媽無法給你父愛,卻也不會再讓人來分薄媽媽對你的寵愛。

即便——

媽媽親手殺死了你未出生的弟弟。

------題外話------

大家也許會問,喬楠怎麼不出來,主要是這一章是以雪姨角度寫的,那個時候她愛的是靳昭東,也許根本還沒怎麼注意那個默默守護型的!

第一卷 【044】我隻想帶你走!

靳子琦在看到喬楠的那一刻,說不驚異是假的,也不由放緩了腳步。

裏麵喬家母女在作威作福,外麵喬家的男人又算怎麼回事?

喬楠望著蘇凝雪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也很乾淨簡單。

靳子琦突然很好奇上一代究竟有怎麼樣的愛恨糾葛。

宋其衍站在她身邊,同樣略有好奇地望著前方麵對麵站著的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