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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就算給了他們,也換不回沈二,畢竟……他們為了把沈二引去香港,把《郊野圖》都拿了出來……”

他頓了頓,又道:“在他去香港之前,他曾經找過我,我已經安排了人在他身邊,但……變故太快了,我和辜警官讓人去查,前些天還說可能在旺角,可是現在……我們都沒了消息……”

葉銳淵覺得十分挫敗,他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跟妹妹講,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可是下一刻,門口傳來了嘩啦的一聲,他們同時驚了一下,一起轉過頭去看,發現葉佳妤正渾身顫唞著站在門口,手提包掉在地上,隨身的化妝品散落了一地。

看著不知為什麼就灑了一地的散粉,突然苦笑了一下,這下好了,他不必苦惱於如何才能開口跟妹妹講這件事了。

葉庭生走過去,想要拉她進來,“阿渝,你……”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葉佳妤臉上掛滿了淚,眼裡是不可思議的錯愕和驚詫。

她剛進門就聽到這樣的話,倒省得她鋪墊半天才能問了。

“告訴我,是不是!”她用力的甩開父親拉她的手,站在三個人的對立麵,等著他們回答。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他們隻是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她,她傻傻的笑了起來,“看來是沒錯了,你們什麼都知道的,難怪他在信裡說讓我來問大哥,原來……”

說著她嚎啕大哭起來,“你們都是騙子,一群騙子!”

“為什麼就瞞著我一個人,我在你們心裡到底是什麼!”她有些難以接受,她知道大家都是在保護她,可是,她並不需要這樣的保護啊。

葉老爺子滿臉難過,喃喃叫了她一聲,“阿渝……”

“不要叫我!”葉佳妤的臉孔變得猙獰起來,她覺得心裡有無儘的憤怒一擁而上,把她綁架了起來。

“阿渝!”葉銳淵見老爺子神色變得有些傷心,忍不住喝了一聲,“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葉佳妤積攢了一天的情緒終於他的這句話中徹底崩潰,她把那封信從口袋裡拿出來,攤開來在半空中揮了揮,“你們為了我好,就瞞著我他其實是去了香港,他為了我好,就讓我以後每年去給他上墳!”

“這都是……哪門子的為我好啊?”葉佳妤哭得蹲到了地上,她覺得自己已經喘不上氣來了。

葉銳淵和葉庭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靜靜地看著她。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呢,阿渝?”葉老爺子歎了口氣,聲音幽幽的,又變得蒼老了許多。

葉佳妤蹲在地上,仰起頭看著他們,“我要去找他。”

香港很大,她也不知道他會在哪裡,可是香港也很小,隻要他在那裡,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見到他的。

他還活著,她就把他帶回來,從此不必提去給他上墳的事,即便是死了,她也要把他帶回來,這座城才是他該在的地方。

“不行!”葉銳淵一口回絕了她,斬釘截鐵,“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你去香港,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家裡,不用回延和居了。”

“阿淵,你不能……”也許是覺得他態度太嚴厲了,葉庭生試圖阻止他,卻被他搖搖頭打斷了。

葉佳妤站了起來,定定的看著葉銳淵,“好啊,大哥,那你最好……能二十四小時都守著我。”

98.第九十八章

夏季的風又潮又黏, 葉佳妤把頭抵在牆上,怔怔的看著外麵並不藍的天空。

這個城市的空氣並不很好,即便是在天氣這麼好的日子裡, 也看不到最乾淨的藍天。

也不知道香港的天,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又或者會有另外的風情。

臥室門被打開, 她回過頭去,看見父親皺著眉頭一步步走近。

“……爸爸。”她望著葉庭生, 嘴角倔強的抿著。

她已經同葉銳淵僵持了兩天, 在這兩天裡, 她眼看著家裡的保鏢多了起來, 監控**隨處都在,就算她從樓上的死角跳下去,也出不去大門。

這種事但凡發生在另一個人那裡, 她或許就會冷靜的勸對方先等等了, 甚至勸對方放棄都是可能的,她一直就不是能迎難而上的那種人。

可是現在那個人是沈硯行, 他一定已經在受苦,想到他的身體似乎並不很好,也不知能不能抗住打, 葉佳妤隻覺得心頭一陣刺痛。

她總要試著去努力一下的。

葉庭生看著女兒既倔強又哀求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阿渝, 你怎麼就這麼犟呢?”

頓了頓, 他又繼續道:“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了你媽媽,她出差去了,一時沒法來看你,不過……她希望我們能尊重你的意見。”

聽到母親是這樣的說法,葉佳妤心頭一暖,媽媽終究還是最懂她的那個人。

“所以呢,我可以……”葉佳妤抿了抿唇,眼裡希冀的光芒一盛。

葉庭生覺得那目光刺得他心裡難受,他定定的望著女兒,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隻是片刻的沉默,卻讓葉佳妤覺得灰心極了,她目光一黯,眼裡的希冀就慢慢的散開了。

“阿渝,你總要等我說服你大哥……”葉庭生又揉了揉她的頭,歎著氣道。

葉佳妤一愣,隨即眼淚就掉了下來,原來長久的堅持,是真的可以改變某些看起來已成定局的事的。

葉庭生勸了她兩句,然後就離開了她的臥室,站在門外走廊上往樓下的客廳看。

他不能直接就讓葉佳妤去香港,是因為這是葉銳淵的吩咐,就算是長輩,也不能隨意的改弦更張,葉氏上下那麼多眼睛,他不能讓葉銳淵的威信受到任何質疑。

更何況,他雖然同意葉佳妤去香港,卻並不是讓她去送死的,總要有些安排才能夠安心。

葉銳淵對此完全不同意,“舅舅,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阿渝去了又能如何,萬一被他們抓到,用來威脅沈硯行怎麼辦?”

他的目光凝重,可是葉庭生卻完全不受乾擾,“可是她不去,她會一直愧疚,不管沈二回不回得來,她此後一生都可能生活在沒有儘力去救他的陰影裡。”

“我們已經在努力了!”葉銳淵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轉過身緊盯著舅舅。

葉庭生也站了起來,和他隔著一臂的距離對峙著,“我們是我們,阿渝是阿渝。”

“這有什麼區彆,我們都是為她好!”葉銳淵聲音變大了起來,他覺得自己並不被理解。

他不明白一直都很通情達理的舅舅為什麼此時變得這麼難說話,為什麼要將他們和葉佳妤割裂開來呢?

她是他的妹妹,難道他會害她麼?

葉庭生望著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為她好,但是阿淵,你要知道,你以後會有妻子兒女,不可能再將她日日放在心頭,阿淵,沒有雄鷹是在羽翼下成長起來的。”

他看著葉銳淵的目光柔和了下來,“阿淵,你就放手讓她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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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銳淵不說話,思及剛才副手告訴他沒有沈硯行消息的話,他的麵色變得很難看,盛滿了對自己無法把控局麵的惱怒,又有無法說服妹妹的深深挫敗。

還有更多的,是終於意識到,妹妹已經徹底長大,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樣對他全心依賴,他終於要某種程度上失去她了。

有這種認知,還是上次聽說母親再婚時才有,他的世界裡東西不多,每一樣他都珍惜,可是每一樣都可能失去。

他赤著腳,站在午後的客廳裡,突然流出了眼淚來。

“大哥……”葉佳妤從樓上衝下來,踮著腳去擁抱他,“你彆哭,我不去了,不去了……”

從父親開始與大哥爭執,她就在樓上看著,將大哥所有的掙紮都悉數看清,她突然覺得自己是自私的。

為了去找沈硯行,她在家同他們鬨,逼他們放自己出去,完全不考慮如果自己也沒了,家裡人要怎麼辦。

人這一生,有著各種身份標簽,總是這樣左右為難,好似從來就沒有雙全法,能佛主和愛人兩不辜負。

葉銳淵回過神來,啞著嗓子搖頭道:“不,阿渝,舅舅說得對,你應該去外麵經曆一下風雨了。”

“……什麼意思?”葉佳妤拽著大哥的胳膊,有些疑惑。

葉銳淵抬手把她鬢角的碎發理了理,“等我和舅舅安排一下,你就去香港罷,去把他帶回來。”

葉佳妤驚訝的瞪大了眼,“……真的、讓我去?”

葉銳淵笑笑,心裡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隻是看著妹妹的目光沉了又沉。

他用儘一切辦法和心思,都沒法把她攔在這道門裡,既然如此,那就不攔了罷,但願她一切都平安。

就在葉銳淵聯係人手的時候,遠在香港被看押起來的沈硯行,第一次對來給他送飯的馬仔服了軟,“我要見顧先生,見過了他我就配合你們。”

馬仔應了聲好,然後出去打了個電話,沒多久,顧伯璋就在那個沈硯行認得的絡腮胡男人的陪同下進來了。

“聽說你要見我?”顧伯璋蹲了下來,和他目光對視著。

沈硯行點點頭,“……是。”

“為什麼?”顧伯璋抬了抬眉,露出一些意外來,“我以為你不會想見我。”

“顧叔叔,我想問問您……”沈硯行的聲音低落了下來,“您是和那些壞人在一起了麼?”

顧伯璋看著他,忽然有些恍惚,仿佛時間一下就倒退回到了幾十年前。

那個時候他還在故鄉,沒有大富大貴,每天都在煩惱工作,可是他家庭美滿幸福,妻子很賢惠,兒子很懂事。

兒子有幾個小夥伴,他們很要好,天天都在一起,他還教他們要團結友愛,希望他們長大之後做個有出息的好人。

然而歲月如此殘酷,後來他們都長大了,也都成了有出息的孩子,唯有他的兒子,先成了一灘扶不起的血泥,又成了一抔早就枯竭了的黃土。

顧伯璋的眼裡似有淚水滲出,“是啊,阿行,叔叔和壞人在一起了,叔叔也變成一個壞人了。”

沈硯行把臉墊在膝蓋上,望著他的眼裡有深深淺淺的不解,“為什麼呢?”

“因為……”顧伯璋看了他一眼,又站起身來,原本軟下去的語氣陡然變得凶狠,“因為我恨你們!你們都長大了,憑什麼我的滎禹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