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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拍回一件仿品來。

他們約好了等一應前期準備工作都安排好之後再談這件事,時間應當是在端午節之後了。

之後倆人一起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辜俸清才率先打破這一室的安靜,“……到時候,你得提前知會葉銳淵,這次也多虧了他那繼父李卓的人手。”

沈硯行點點頭,聽見他嗤笑了一聲,“要不是因為佳妤,他們絕不可能出手相助,說起來,還要謝謝你。”

“……都是自己人。”沈硯行不動聲色,淡淡的回了句。

這次沈硯行來省廳沒見到曹望年,他離開省廳時已經是午後,猛烈的太陽烤在身上,他卻覺得有些冷,心裡也有些堵,不知該怎麼形容才好。

回到延和居,一進門就聽見歡快的喧嘩聲,他循著聲音就進了院子裡,看見旺財正圍著石桌不停的轉。

葉佳妤見他回來,忙跑過來拉他的手,然後端了個碟子給他,又遞給他一雙筷子,“嘗嘗味道。”

碟子裡又兩個小巧的粽子,他夾起其中一個咬了一口,聽見葉佳妤絮絮的解釋,“有兩個味道,鹹的是五花肉的,肉用普洱茶浸過後又墊著茶渣燉過的,還加了花雕酒,甜的是用玫瑰鹵子和蜂蜜拌進糯米裡包的。”

沈硯行各樣都咬了一口,“嗯,都好吃……”

“那你多吃一個就好了,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的。”葉佳妤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黃鸝鳥,“你先吃,我去給你泡茶,龍井好不好?”

“……好。”沈硯行端著碟子,點頭應了聲。

他站在屋簷下,看著她提著裙子跑進屋裡去泡茶的身影,陽光明晃晃的照射著庭院裡的青磚,終於覺得全身都開始回暖了。

89.第八十九章

沈硯行從省廳回來, 對辜俸清跟他說的事閉口不談, 隻是告訴葉佳妤, 可能在端午節過後要出一趟遠門。

“……你自己去麼?”葉佳妤愣了愣後問道,她記得以前沈硯行也出遠門, 不過是帶著穆牧一起去的。

可是這次情況特殊,沈硯行根本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更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衝葉佳妤下手,哪裡敢帶穆牧一起去。

他點點頭道:“事情不大,就不帶穆牧一起了,留他跟你看家,這樣我還放心些。”

葉佳妤見他麵色平靜,的確不像作偽, 於是放下了心來,追問道:“那你這次是去哪裡?”

沈硯行低著頭喝茶,努力的維持著淡定, “去蘇北,聽說有漢代的漆器可以收。”

葉佳妤不懂這些, 哦了一聲, “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到時候我給你收拾點常用藥, 你記得帶上。”

“好, 你安排就好了。”沈硯行垂了垂眼, 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可是又不能讓她看出端倪來, 忍得越發辛苦。

葉佳妤又說了兩句,就回了後院去,康凱和孟孟還在,正在補拍一些其他的鏡頭。

沈硯行見她走了,這才鬆了口氣,努力的穩穩神誌,然後拿了一旁的一本書,翻開來做個樣子,然後繼續發呆。

下午約莫四點,他有些昏昏欲睡,但又不想回屋,隻因他知道自己隻要躺下來,就一定會想起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舊事。

延和居裡安靜得出奇,外麵也沒幾個行人路過,更彆提什麼顧客了。

沈硯行放心的讓自己出著神,直到聽見莫樺喊他,“老板,有客人來了,老板?老板!”

她連著喊了幾聲,才把沈硯行驚醒,“……嗯?怎麼了?”

“我說有客人來了,想請你鑒定個東西。”莫樺歎了口氣,有些疑惑的看看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怎麼啦,好像不太舒服似的?”

“……沒事。”沈硯行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書放下,然後起身離開桌案,走到桌子旁邊來,看見了莫樺說的客人。

他覺得來人有些眼熟,國字臉似乎有些左右不一樣,眼角處有顆顯眼的淚痣,眼睛有些眯著,他覺得這模樣好像在是哪裡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男人似乎有些牙疼,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他對沈硯行說了聲抱歉,然後道:“沈老板,我來過,您可能忘了,我以前拿過一個正德的黃釉碗來給您看過。”

他這樣一說,沈硯行馬上就想起了那次算得上是無功而返的壽縣之行,立刻就想起對方是誰了,“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翟先生。”

“對對對,是我,難得沈老板還記得我。”翟壽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想笑,又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哎喲,真是不好意思,我這牙疼還沒好,臉都腫了。”

“既然這樣,何必著急來啊,過幾天也行的。”沈硯行笑笑,把心裡頭原先的疑問放下了。

他以為先前的疑問隻是突然的多心,自己就該是隻在看黃釉碗那次才見過眼前這人罷了,畢竟對方的解釋完全說得通。

但是他不知道,如果劉標和方莫在場,一定不會如此認為。

翟壽帶來了一個盒子,盒子裡放著的是一個釉裡紅玉壺春**,是洪武年間的東西,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沈硯行一拿起來,心裡就有了數。

重量是對的,不同的時代,燒造出來的瓷器都有不同的特征,彆說器型款式和紋案款識了,就連重量都有可能不一樣,他手裡的這個**子,和洪武年間的種種特征都一致。

**子上窄下粗,撇口細頸,圓腹圈足,整器施釉裡紅花紋,口內沿飾有卷草紋,頸部則是蕉葉紋,腹部滿繪著纏枝牡丹紋,枝葉蔓卷充滿古韻,造型豐滿,紋飾層層不同,有著分明的層次感。

“翟先生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這件東西?”沈硯行把玩著手裡的**子,有些好奇的打聽道。

翟壽笑了笑,“這是從彆人買來的,想讓您掌掌眼,要是沒問題,我打算過些天送香港的拍賣會去,我都聯係好了。”

沈硯行一愣,“……要送拍?”

“是啊,我也不是什麼收藏家,這東西留我手裡還不如給彆人,我換些票子花花。”翟壽說著還嘿嘿笑了兩聲。

說罷他眼珠子轉了轉,壓低了聲音問沈硯行道:“沈老板,這拍賣會您去不去?我聽說這次有不少好東西,聽說《郊野圖》的真跡要出現了。”

沈硯行聞言又是一怔,《郊野圖》的真跡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拍賣會上。

多年前整個書畫收藏界的人都被一個精明的傻子戲弄了一番,鬨了一場天大的笑話,此後再也沒人提起這幅傳世的名畫了,怎麼可能在時隔多年之後又輕易的重新出現了呢?

會不會又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思│兔│在│線│閱│讀│

更讓他擔心的,是沈家與《郊野圖》說不清楚的淵源,他曾經疑惑過為什麼自己會出事,看起來像是一樁意外,但偏偏又處處透著詭異。

父親和老爺子聽說這件事後,會不會想要動身去香港參加拍賣會,如果他們去了,會不會正中彆人下懷?

沈硯行的腦子裡在這一刻回轉過無數的想法,一環扣一環,發覺竟是個死局——這些風聲絕不是空%e7%a9%b4來風,必定有人在背後謀劃。

先是聖主得賢臣頌筆筒,再是《郊野圖》,樁樁件件都是在逼辜俸清選擇讓他去香港,他們想讓他出現在拍賣會上。

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家人涉險,更加不可能放任丟失的文物流落人世,既然不願意,那他就必須去香港了。

想到這裡,沈硯行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這次是明知山有虎,卻不得不向虎山行了。

翟壽很快就離開了,沈硯行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回沈家一趟。

為了不讓葉佳妤對他未來的出行起疑,他半真半假的跟她解釋,“剛才來了個客人,提起《郊野圖》,這幅畫和我們家有些淵源,我得回家一趟,和老爺子說說。”

“這是什麼畫,很寶貝麼,什麼淵源呀?”葉佳妤好奇的看著她,希望他能給自己講講這個故事,她最喜歡聽這種事了。

沈硯行抬頭看看掛鐘,時間還早,這個時候穆教授還沒下班,大哥也不會在,於是他就給葉佳妤斟了杯茶,將《郊野圖》的故事娓娓道來。

“當年末代皇帝離開紫禁城時可不是光溜溜一個人走的,他除了帶走妻妾,還帶走了不少的珍寶,你聽說過罷?”沈硯行轉了轉自己麵前的杯子,拋出了用來開場的問題。

葉佳妤點點頭,“聽說過,後來不是有的已經找回來了麼,在彆的博物館展出。”

“他當時帶走的東西裡,有的是國之重寶,其中之一是一幅叫《郊野圖》的名畫,宋元時期的,不清楚作畫的是誰,但卻是一幅名貴的股本。”沈硯行說到這裡,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葉佳妤看著他的神色,揣度道:“它是丟了麼?”

沈硯行抿了抿唇,“在皇帝離宮後,這幅畫就銷聲匿跡了,後來有關方麵找過,也沒有找到,直到九十年代初期……”

《郊野圖》失蹤了七八十年後的某天,突然在地攤上出現,被一個明白人買走,買走之後他想轉手賣出去,可是又舍不得這幅畫,於是他想到了造假。

在九十年代時,國內的拍賣製度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完善,文藝市場也遠沒有今天這麼繁榮,又因為信息交通不便,造假這種事就有瞞天過海的可能。

而且這個人很聰明,他自己不會畫畫,也沒有隻找一個人造假,而是分彆找了五個人,分彆臨摹圖畫和題字,以及印刻、裝裱和做舊,這五個人互不認識,但都是各自領悟裡的高手,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這個人拿到了七幅足夠以假亂真的贗品。

接著他通過古玩行的經紀人,分彆在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台灣、香港和新加坡找了七個買家,這七個買家幾乎同時付款拿貨,並且都以為自己買到了真正的《郊野圖》。

按理講到這裡這個人已經算是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了,畢竟賺了錢,真跡又還在自己手裡,但好景不長,沒多久之後其中一個買家又打算把這幅畫出手,於是找到了拍賣行。

拍賣行公告一出,其他的幾位買家全都坐不住了,他們可都以為自己手裡的是真跡,怎麼有一幅真跡出現呢,最後一對頭,此事終究是穿幫了。

這件事是收藏界流傳已久的笑話了,但是葉佳妤聽完之後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可是……這和你家有什麼關係啊?”

“彆著急,你聽我繼續說。”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