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澱粉調成糊,魚仁放入蛋清內抓勻後入炒鍋旺火炒至五成熟後撈出瀝油,然後把其他配料和魚仁一起下鍋,調味勾芡後盛出晾涼,處理好的綠豆粉皮裁成等邊三角形,放入炒好的魚仁逐個包好放入盤內,然後上籠蒸透取出即成魚兜子,醋、薑末和香油調成汁,隨兜子同時上桌。

食譜就這麼短短幾句話,可是葉佳妤卻做了一個早上,先是魚仁炒得過老口感不好,試了無數次,從難怪信心到懷疑人生,終於把握好了魚仁劃油最好的時間,之後又因為勾的芡不夠濃而功敗垂成。

好容易做好了,時間已經到了午飯時候,做了一早上的魚,雖然大部分都不太符合魚兜子的標準,但鹹淡卻沒有問題,就當是大家加菜了。

而在沈硯行這邊,則是散落了一桌子的圖紙,劇本中原有的家具被沈硯行全都劃掉了,“原著裡的大多是明式家具,不符合宋朝的形製,所以要全都改了。”

實在是一個不小的工程,作為統籌的沈硯行更是需要慎之又慎,他翻閱了大量資料,確保能力範圍內不讓家具的形製和圖案有錯誤。

宋代崇尚簡潔,家具也多是簡單的形製,與後代的明清有著明顯的區彆,“比如宋式玫瑰椅和明清玫瑰椅在形製上就有所不同,它的特點是靠背高度低矮,多數與扶手齊平,我們一般叫做平齊式扶手椅,可視為明清玫瑰椅的前身。”

在沈硯行給大家提供的素菜裡,有聽琴圖、十八學士圖、小庭嬰戲圖和五老圖等傳世宋畫,從畫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宋製的桌、案、凳、幾和椅的模樣。

等這些紙上的材料都整理好之後,沈硯行也就迎來了端著碗的三位女將,他喜歡釣魚,像一隻貓一樣,對魚腥味特彆敏[gǎn]。

他抬頭笑眯眯的望著葉佳妤,“今天做魚了?”

“魚兜子。”葉佳妤端著菜盤子給他看,懷著小小的私心把做得最好的一盤放在他的麵前。

沈硯行聞言先是愣了愣,然後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深處隱約找到這個名字的出處,“……啊、我有點想起來了,是個河南菜罷?”

“你吃過?”葉佳妤有些驚訝,但很快又釋然,畢竟他去過的地方很多,吃過也不奇怪。

但沈硯行卻搖了搖頭,“書裡不是有寫著的麼。”

葉佳妤眨了眨眼,這才哦了一聲,然後推推菜盤子,“快吃,都快涼了。”

沈硯行應了一聲,夾了一個兜子,蘸了點調味汁,魚仁劃油的程度剛剛好,入口非常軟嫩滑爽,雖然是一道北方菜,但卻有著能與江浙菜媲美的清淡爽口。

“味道不錯。”他叼著筷子誇了一聲,麵上笑意淡淡的浮起。

葉佳妤見他真的覺得好,也忍不住笑起來,“第一次做還不熟練,你吃的這盤已經是最後一次的成品了,火候真的挺難把握的。”

聽她說完這話,沈硯行下意識就往旁邊瞄過去,夏明遠撇嘴看了他一眼,“彆看了,你吃的就是最好的。”

說著他又看一眼葉佳妤,“佳妤,你這樣偏心是不行的我同你講,不能厚此薄彼。”

葉佳妤抿抿唇,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說出的話卻又絲毫都不扭捏,“他以後會把全部身家都給我的啊,你們又不會,當然他有特殊待遇了。”

一群人轟的笑開,間中聽到有人說:“這多不劃算啊,一盤菜就換全副身家,沈老師你不會真的給罷?”

“給,怎麼不給。”沈硯行也跟著笑,轉頭去看眾人,“我是個做買賣的,不會做虧本生意,彆擔心,這把虧不了。”

午飯的氣氛愉悅,飯後沈硯行照慣例去午休,葉佳妤也回另一旁房間去做準備,餘下夏明遠則帶著眾人對著一疊圖紙依樣畫葫蘆。

邊忙邊歎氣道:“也真是夠不容易的,你說咱們在這兒弄家具,妝發那邊不得更累啊。”

舉凡古裝戲,精致的服裝和首飾就是邁不過去絕不能忽略的一環,家具沒做好觀眾未必出戲,但服飾一旦做錯了,很快就能看到網上有爆料,說某某劇又穿幫了。

葉佳妤則在準備做一道叫做廣寒糕的點心,在劇本中,有一處講到仲秋時節,桂花已經開滿了樹,女主角體貼丈夫連日辛勞,決定給男主角做一道廣寒糕,男主角嘗了覺得味道不錯,便把這道糕點在中秋時送到宮中家宴,搏得皇帝的歡心。

食譜裡要求用新鮮采摘的金桂,可是金桂要在九月底十月初才開花,此時才五月,實在找不到,葉佳妤便將乾桂花泡發了來充數。

接著她要熬甘草水,熬著熬著突然想起了另一樁事,“哎,我得去摘幾片樹葉,這樣待會兒擺盤比較好看。”

說著她就跑了出去,院子裡有一株黃角蘭,她摘了幾片葉子就又跑回來了,看看鍋裡的甘草水,又到一旁去把樹葉洗乾淨晾了起來。

甘草水熬好,舀出黏米粉和糯米粉攪拌均勻,過兩次細篩網,加白糖拌勻後往裡加甘草水,邊加邊攪拌直到像酸奶一樣濃稠,然後加入控乾水的桂花再次攪拌均勻。

接下來的時間交給蒸鍋,蒸好後取出放涼後脫模,用刀切成小方塊,樹葉開水燙過墊在切好的糕體底部,既是方便食用,又是防粘。

劇本在這一幕安排的是女主角親手製作的橋段,為了方便日後拍攝時參考,葉佳妤在同事的協助下拍下了整個製作過程。

完成了廣寒糕的製作,葉佳妤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她端著黑色的釉下彩碟子去了沈硯行那邊。

見他正在忙碌,一會兒看看電腦上的圖片,一會兒拿著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眼,見是個玻璃器皿,有些驚訝,“宋朝已經有玻璃了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罷,宋朝人收藏字畫、古玉、鐘鼎和青銅器,但就是不收藏瓷器,就連當時的大飯店都很少用瓷器作為餐具。”沈硯行看著電腦上一張北宋青釉筆洗的照片笑歎了口氣。

近幾年來宋瓷的收藏被越炒越熱,但是在當時,瓷器卻遠沒有玻璃值錢,河北出土的宋朝白釉刻花蓮瓣文碗,碗底刻售價“三拾文足陌”,三十文錢在宋真宗時期,隻能在京城開封買到一鬥小麥而已。

由此可見,玻璃才是宋朝人的心頭愛物,如果在請客時擺出一套瓷器,顯得你寒酸,擺出金杯銀盤,又可能俗氣,唯有擺出一套玻璃餐具才會顯得麵子十足。

葉佳妤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伸手拿了一塊廣寒糕喂給他,一陣濃鬱的桂花香入口,沈硯行歎了一句,“他們那個時候怎麼就過得這麼好這麼雅致。”

“可是我不要回去。”葉佳妤撇了撇嘴。

沈硯行抬頭看了眼她,“那個時候有很多好吃的,女孩子還不用乾活。”

“可是宋朝女孩子已經開始裹腳了,還沒有手機可以用,我活不下去。”葉佳妤用力的晃晃頭,表示拒絕。

沈硯行又笑了,“那個時候女孩子裹腳是真的為了裹得好看,不像後來那麼畸形。”

他說完又搖了搖頭,“還是彆去了罷,你走了我怎麼辦。”

葉佳妤笑得伏在了他的肩膀上,自己咬了一口他吃過的那塊廣寒糕,桂花的香氣濃烈,就像他們此時的感情。

75.第七十五章

葉佳妤和沈硯行的工作都已經開始漸入佳境, 此時他們和各自的同伴已經磨合完畢,能夠配合十分默契了。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在工作之餘,他們倆也和道具組的同事們建立了不錯的情誼, 有時候收工得早也會一起去吃個宵夜。

電視劇開機的日子越來越近, 道具組的準備工作也愈來愈緊張, 經常忙到月上中天。

這天晚上工作告一段落之後, 一群人竟然都沒有回去, 而是在屋簷底下用幾個泡沫箱倒扣著支了和簡易的桌子,幾個人或是就地或是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葉佳妤白天做了栗糕, 在南宋人周密的《武林舊事》中言道:“都人是月飲新酒、泛萸、簪菊,且各以菊糕為饋:以糖、肉、 秫麵雜揉為之, 上縷肉絲鴨餅, 綴以榴顆,標以彩旗,又作蠻王獅子於上。及糜栗為屑, 合以蜂蜜,印花脫餅, 以為果餌。”

這其中講到了栗糕,是當時重陽節時的應節食品,宋代吃重陽吃糕之風大盛, 糕與高諧音,吃糕是為了取吉祥之意義, 因而才受到人們的青睞。

做栗糕時, 葉佳妤選用的是整粒渾圓頂部帶尖的錐栗, 錐栗的肉質比板栗更細膩,糯性足,容易塑性。

栗子剝殼煮好後放入大碗中,用木杵搗成泥狀,反複搗至沒有粗粒,栗泥加入蜂蜜揉勻分次放入模具壓實成實心的方塊,拿花形糖模印壓出小花糕。

糕做好了還講究擺盤,小花糕盛在龍泉青瓷粉青荷花碟裡,每塊都用一粒切成圓形小片的栗肉做花心,撒上少許砂糖點綴,看起來精致而美味。

如今隻是五月初,離重陽節還有很久,但卻並不妨礙今人品嘗這道美味糕點。

那把訂來當道具的鑲銀梅花壺終於還是被沈硯行先享用了,他煮滾水沏了茶,給每人斟上一杯,拈起一塊栗糕看了看,“都說有宋一代如何屈辱如何不能成事,可是人家的日子由上到下都過得何其優雅自在。”

夏明遠抿了口茶,卻說起了另一件事,“硯行,鄭導托我問問你和佳妤,能不能等演員都進組了再走?”

“這話是怎麼說的?”沈硯行眉頭挑了挑,“發現問題了?”

夏明遠苦笑著點頭道:“我們還缺一個禮儀指導,鄭導的意思,是問問你能不能兼職。”

說著他頓了頓,又忙道:“你放心,酬金這方麵是一定不成問題的。”

沈硯行笑著搖搖頭,“你覺得我缺這三瓜倆棗麼?”

說完就見夏明遠有些訕訕的,他抿了口茶,又歎了口氣失笑,“同你講實話罷,當初我跟鄭導說半個月就走,是因為我不知道佳妤也接了劇組的工作,所以才想早點回去,後來才知道她和我做了一樣的決定,現在呢,這件事我交給她來做主,她讓我留我就留。”

夏明遠聽他說完原委,不由得一怔,隨即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葉佳妤。

葉佳妤此時正在看手機,嘴裡含著一塊叮叮糖,是下午沈硯行出去遛彎時看到有人在賣,順道給她捎回來的。

叮叮糖這種東西,原是一種用麥芽糖做成的傳統特色糖果,多是芝麻味或薑味,小販一手拿鐵片,一手拿小錘,相互撞擊發出節奏感分明的“叮叮叮”的聲音,一小塊就能吃很久。

夏明遠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