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1 / 1)

長寧將軍 蓬萊客 4293 字 5個月前

—”

他一頓,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語氣隨之變得輕鬆,“實是對不住,樊敬今晚竟喝醉了,回來不便,隻能宿在那邊了。不過你放心,主家是老熟人,會照顧好他,明早他應當會醒,不至於影響你的出行。那麼你休息吧,我不擾你了,回去後,多加保重——”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放下手後,自我解嘲似地朝她笑了一笑,隨即往後退了一步,轉身,待要邁步離去。

“站住!”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女子的輕叱之聲。

束慎徽心口怦地一跳,立刻停步,慢慢地回過頭。

她還是立在門檻裡的那片夜影裡,身影朦朧,一雙眼眸卻若含著光華,映了月色。隻聽她輕輕地哼了一聲,“你半夜尋來,當真再沒有彆的話要說了?”

束慎徽一怔,忽然,隻覺%e8%83%b8腔裡的情潮翻湧,再也無法遏製了。

他親自陪遊,又喚來錢塘最會唱曲的美嬌娘,將那意外到來的不速之客留在了彆處,回來後,獨自在漆黑的湖畔徘徊良久,終於,他如願地勾出了她,和她說了那麼多的話,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方才最後那一句顯得他極有風度的保重嗎?

不是的。

那在他心底早已翻來覆去了不知多少遍的話,被%e8%83%b8腔裡的情潮推著上湧,一路湧到了他的喉頭。

他凝視著她,用他已然變得沙啞的嗓,低低地,一字一句地道:“阿元,我不想你明日就走!我要你留下來,多陪我幾日!”

薑含元一腳踩上門檻,一頭小老虎似的,朝他猛地撲了過去,雙臂摟住他脖頸。又仿佛恨極了他似的,張口,齒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

束慎徽感到唇被她咬得生疼,若就要破皮出血了,然而反應了過來之後,他竟被這來自她齒的懲罰給刺激得渾身冒出雞皮疙瘩。他的心中更是湧出澎湃般的狂喜,人激動得微微戰栗。他站在如水的月光下,忍著痛,一動不動,任她抱住自己咬齧,享受著她施加給他的這世上最為殘忍也最為寶貴的懲罰。片刻後,當感覺到她的力道輕了,喘熄了起來,他開始他的報複。他抬起他的臂,將她推到了門框之上,按住她,低下頭,狠狠地%e5%90%bb住了她的嘴。

她什麼都不懂,卻叫他在她的身上吃到了大苦頭。他被她折磨得威風儘失,尊嚴掃地,喜怒不定,反複無常,白日無心做事,夜間不能安寐。然而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倘若不是今夜他屈服了,找她求好,僥幸又勾動了她,難道明早,她當真就要棄了他,回往雁門,從此和他變成陌路?

她會的。她是鐵血無情的女將軍,她殺過的人,比他還要多。她就是個冷心冷腸的人。他的心裡驟然湧出了一陣強烈的愛恨交加之感。他正在纏吮著她,忍不住恨恨地咬了一下她柔軟的舌。他聽到她在自己的嘴下發出了一道含含糊糊的吃痛的嗚聲,開始掙紮,仿佛想掙開他。他豈會讓她如願。他將這被自己壓在門上親%e5%90%bb著的人一把抱起,跨入門檻,抬腳,踢上了門。

今夜他要好好地留她,讓她忘記雁門,忘記她女將軍的身份。什麼大魏,什麼朝堂,在他這裡,也暫且全都退到一旁。

他隻想留她,叫她永遠也不想離開他!

第56章

月下滿湖的連江水,無聲無息滿漲,漫過一片生滿茵草的低矮野岸。起自湖心深處的濕暖夜風掠過湖麵,攀上山麓,吹進庭院,穿過搖曳的繁枝,湧入一扇月窗,直撲殿深之處,卷得一道錦帳狂舞,露出了簾後的朦朧一角。一張雕牙闊榻,人影交纏起伏,雲翻雨勢,水聲幽咽。

束慎徽緊咬牙,展開他那一雙能拉滿鐵弓的堅臂,緊緊地箍住她,化身為悍猛的戰士,縱馬馳騁,撞陣衝軍。

她是他紅了眼要征服攻取的陣地,她也是他甘心情願臣服膜拜的將軍。他恨不能將她一寸寸揉碎掰開,拆吃入腹,以懲罰她的無情和冷酷,他卻又隻想竭儘全力地討好她,侍奉她,縱然卑微也是不顧,隻為換取她對他的幾分垂憐。

他們相互冷落對方已是長達月餘,今夜得以再次親密無間,那種極度滿足的酣暢淋漓之感,前所未有,甚至遠勝他們此前在文林閣裡度過的那一夜。結束後,束慎徽滿身的熱汗,隻覺%e8%83%b8腔裡的心跳得如若催戰的疾鼓,他卻還是摟著她,片刻也不願撒手。

喘熄稍稍平定,他睜開他那一雙還發著紅的眼,轉臉,看向身旁的人,伸臂將她摟得更近,令她的身子再次和他緊緊相貼。

“阿元……阿元……兕兕……兕兕……”

薑含元聽到他在她耳邊胡亂地叫她,一邊親%e5%90%bb她,一邊含含糊糊地和她說起了話,“昨夜我看見起火的時候,我擔心極了。是真的……我怕你出事……”

她正閉著眼。身子因尚未散儘的餘韻還全然鬆軟著,又體味起了男子唇舌溫柔遊移在她肌膚上的感覺。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她聽到了,在心裡模模糊糊地想。

那時她正攀坐在古塔的塔尖之上,當那火光映入眼簾,她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怎麼樣了。固然以他的身份,她相信他身邊的人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保護他的周全,但她依然控製不住她的擔心。她恨不能插翅飛回。她沿著塔梯奔下,恨它窄小而盤旋,耽誤了她的步足,等不及一層層地走到塔底,她就從塔窗中直接躍了下去。當她終於趕回,獲悉他沒事,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得知他去火場找她。

薑含元的眼前浮現出了昨夜的那一幕:他聽到了她的呼喚之聲,猛地轉頭,在火光裡,遙遙和她四目相望。他向她奔來,用勒痛她的力量,將她抱住了,卻又始終一言不發。

他不會知道的,那樣一個無聲的粗暴的短暫擁抱,反而勝過了世上所有的言語,竟然直擊人心,令那一顆想要斷情絕愛的心,也開始為之動搖。

薑含元感到他又將自己翻轉,令她趴臥在枕上。她還懶洋洋的不想動彈,便任他折騰。

男子不再像方才那樣索求得急促而猛烈。他變成了一個耐心的富有手段的獵手,慢慢地拈弄撩撥,享受這當中的樂趣。他壓住她的背,親咬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吹風,低聲抱怨起了樊敬,“……我是當真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就來……我本還盼他在路上走岔道,最好一直都不要來。我料他是無家無室之人,否則怎會如此拆人,問劉向,果然如此……”

薑含元麵頰壓在枕上,被他這帶了幾分無賴的話勾得唇角微微翹了一翹。

對她極好的樊叔啊……隻道她是被迫入的長安,以為她一心想要早日回去,這才不辭辛勞提早趕來接她。他卻不知,他口中的小女君的心,再也做不到當初的堅硬如鐵。

事情脫出了她的計劃。從昨夜火場裡的他的那個擁抱開始,到樊叔的從天而降,再到太妃那叫她也有幾分猝不及防的安排,她看起來依舊穩穩當當,仿佛什麼都沒改變,然而在她的心裡,有東西已掙脫出了禁錮,從那禁錮開裂的縫隙間,悄悄地爬了出來。

她做不回從前那個無情無欲的薑含元了。

他仿佛對她的沉默感到不滿。唇離開了她的耳,親%e5%90%bb起先繼續綿綿密密地落在她的頸和肩背之上,忽然張嘴,冷不防,牙齒咬住了她的肩。她感到又痛又癢,忍不住縮了縮肩,抬臂推他。他用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不允她的反抗,繼續用齒齧著她的肩骨。

薑含元終於忍不住了。

“你做什麼哪!”她叱了他一聲。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鬆齒,%e8%83%b8膛從她汗濕的後背一下滑溜了上去,再次和她並頭,附唇在她耳邊,開始央求:“兕兕,兕兕,我想你對我好,我不想你離開,我盼著接你的人一直都不要來。你明早不要走,你在這裡再陪我些天,等我的那些人到了揚州,你再回去,好不好……”

薑含元慢慢地睜眸,轉臉看他。他霸占似的還趴在她的背上,微微歪頭,用下巴支著她肩,雙目一眨不眨,凝望著她。

月光淡淡,夜影朦朧。她聽著耳邊的央求聲,看著這張和她親密無間的男子的臉,隻感到自己的心像是溺了水,不停地溺水,再也無法自拔。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你不信嗎?我心裡當真有你。我從沒有對彆的女子這般上心過。”

他將他的臉朝她伸來,用他汗濕的額抵著她也潮熱的額,溫柔地輕輕蹭碰起她,向她表白著他的心。

薑含元信了他。在他今夜安靜地站在門檻之外,用那樣一種隱忍而急切的語氣對她說,他想明白了,他的心裡有了她的時候,她就信了。

甚至,都不用他開口。就在昨夜,他從火場裡奔向她,將她緊緊擁住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感覺到了他為她而砰砰搏動的劇烈的心跳。

哪怕他曾喜歡過彆的女子,想過娶彆的女子為妻,那又怎樣?無關緊要。

也是在那一刻,薑含元忽然心靈大悟。她知道,今夜她到底是在等什麼,又到底幾次誤聽了外麵清風穿院的窸窣之聲。

她是在等他的腳步聲,在等他來,讓她再留幾天。

隻要他開了口,她不會不答應他的。她的心靈總是在嚴厲地提醒她,告訴她,這個曾入了她少時夢景的男子,是不可能真正屬於她和她走到最後的。心靈敦促她,讓她照著既定的目標,堅定前行,繼續做一個馳騁沙場的以驅殺敵人為目的的將軍。然而她的腳步卻變得遲緩,徘徊,背叛著她的心靈。

從她有記憶開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帶了幾分自虐似的鋼鐵的意誌,造就了今日的她。她從不知放縱是為何物。

如果留下,隻是多留幾天,能叫他得到滿足,而她也能獲得快樂,為什麼就不能將人世間的縱橫曲直,全部置諸度外,貪歡一次?

就當樊叔他還沒有到。他們還可以再共度一段時間,在這山溫水軟的江南天裡……

他還在等著她的回複,用他那張她夢裡的俊臉蹭著她的臉,“兕兕,兕兕……”她聽到他又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責怪她,“你太狠心了。今夜我若不來求你,你便就此棄我而去,是不是?”

他胡說八道。

他今夜何曾求過她?難道不是她被他月光下的那雙糾結而壓抑的欲說還休眼眸給打動,對他狠不下心,主動開口讓他挽留她的嗎?

但是她沒法辯解,也無從辯解,他貼來了,繼續糾纏著她,“你答應我……”

她的心完全地軟了下去,軟得一塌糊塗。她說:“好——”

男人立刻笑了起來。夜色暗昧,不能完全看他的笑顏,但他的眼睛卻在閃閃發亮。他仿佛獎賞似的親了一下她,接著,用摻雜了幾分命令的口%e5%90%bb說:“那麼,我母親送你的花鬘,還有我的聘刀,你也都要帶去的!”

仿佛一個正掙紮在一口快要將她溺斃的水裡的人,她靈台裡的最後一絲清明這時冒了出來,提醒她,這一次,不是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