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1 / 1)

長寧將軍 蓬萊客 4256 字 5個月前

眼明汪汪,挺秀的一管小鼻,紅唇圓嘟嘟,容貌生得極是甜好。一出來,撞見薑含元,眼睛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放出光芒。

“你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長寧女將軍?我姓蕭,名叫琳花!我早就知道女將軍你的大名了!你曾領兵,從狄人手裡奪過了青木原!我也從小想和男子一樣習武打仗,可是父王不許,我怎麼鬨都不行。那年我聽到消息,就想有朝一日,我若是能見到你麵,那該多好!這回我聽說將軍你做了大魏的攝政王妃,父王正好也來長安,我就求他帶我過來。今日見到了將軍的麵,我太高興了!”

蕭琳花一氣衝到薑含元的身邊,伸手仿佛想抱她,快碰到的時候,大約是不敢,又停住了,咬了咬唇,繼續道,“昨晚我聽說父王將我許給攝政王做側妃,我太高興了,一夜都未睡好。父王說等正事談完,他就和攝政王商談婚期。我巴不得立刻最好!這樣我便可以天天和將軍你一道了,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雖然我不能幫你打仗,但我會唱歌跳舞!將軍你帶我在身邊,你打仗累了,我唱歌給你聽,跳舞給你看,你就不會累了!”

薑含元終於從錯愕中回神,見這少女站在麵前,睜大眼睛,一臉期盼地望著自己,一時哭笑不得,不知該如何應答。

這時莊氏匆匆追了出來,叫侍女看著人,自己將薑含元請到一旁,連聲賠罪,說勸不走,又沒法趕人,得罪王妃。

薑含元轉頭看著不停往這邊張望的琳花王女,“無妨,她並無惡意,很是天真爛漫。我很是喜歡。”

莊氏一愣,回頭,也望了一眼。

昨夜她就從張寶口中得知了萬象殿裡發生的事,今早便覺攝政王離開時仿佛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心裡正暗愁,不知這事將會通往何方,沒想到今天正主居然自己就登門了。

王妃也不知怎麼想的,看她樣子,竟好像真的頗是喜歡這個半分規矩也不講的八部王女?

白天的事情結束。大赫王也出了宮。今夜自有賢王等人設宴待客,無須攝政王再親自宴賓。

束慎徽獨坐文林閣內。

白天,事情進展順利。大赫王立誓絕不在將來大魏與北狄的衝突中背叛大魏。大魏也諾,倘若八部有難,大魏必會出兵加以保護。

雖然大赫王態度積極,但束慎徽此前也有消息,八部內部其實對是否投向大魏也存有分歧。隻是礙於大赫王的威望和他強力的鎮壓,方促成這趟長安之行。

這其實是必然的。大魏朝隻有在接下來的那場對北狄的戰事裡將其重挫在地,耀武,方能威加四海,八方皆伏。

沒有一場戰場上的巨大勝利,彆的,一切都是空談。

暮色降臨,近掌燈時分,束慎徽也可以出宮回王府了。

事實上,他也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接連幾夜沒睡好覺,現在剩他一個人,他也感到疲乏了。

但他就是不想回。

他揉了揉因為白天而變得發僵的臉,一把推開了麵前堆疊著的卷宗,從座上起身,決定先去睡覺。

罷了,睡一覺。彆的,明天再說。

老太監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張寶。束慎徽停步,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在家聽她用嗎?”

他此刻實在是累。人累,心好像也累,連“王妃“二字都不想說了。

張寶躬身,飛快走到他的麵前,低聲道:“莊嬤嬤打發我入宮來和殿下說一聲——”

“家中出事了!”

“何事?”他冷冷問。

難不成是聽到自己說要納側妃,她今早口是心非,現在便收拾行裝要回雁門不成?

“大赫王的女兒蕭琳花來了!王妃和她處得極好!奴婢出來之時,王妃領她去了校場,正在教她射箭!”

“莊嬤嬤說,琳花王女派人回去,說今夜她不回驛館了,竟要和王妃同寢一床!”

第43章

束慎徽愣怔,神色古怪,原地定了片刻,忽然道了聲回府,邁步便出文林閣。

他回到王府,問門房,被告知大赫王女仍未離開,再到繁祉院,侍女說王妃領了王女去校場,此刻人還沒回。

他徑直又去校場。莊氏帶著幾個侍女捧著茶水果子汗巾等物正候在校場口,見他現了身,急忙來迎。

“王妃還在裡頭?”束慎徽停了步,淡淡發問。

莊氏頷首,又解釋,“實在是王女不肯走,說仰慕王妃已久,跟著不放。又說她平日也有騎射,想讓王妃瞧瞧她練得如何。王妃就領她來了此處。”

莊氏活了半輩子,宮裡宮外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像今日這種,實是生平頭回,說起來,也是一臉的無奈。

束慎徽唔了聲,命跟來的人全都散了,抬目望一眼前方,邁步繼續朝前走去。

身邊無人,他臉色登時陰沉了下去,步伐也越來越快。很快轉到靶場,果然,前方兩道身影映入眼簾。

其時暮色深沉,天快黑,借著白日最後的一片殘餘天光,他看見薑家女兒站在一個紅衣少女的身後,手把手地助她拉弓。雕弓漸漸被拉得如同滿月,“咻“的一聲,箭飛了出去,釘入對麵一張百步靶上。

紅衣少女奔到靶前,隨即發出了一陣驚喜的歡呼之聲,口裡一邊喊著“中了靶心中了靶心”,一邊小鳥一般飛回到了她的麵前,就差撲進她懷裡了。

“我還是頭回如此遠能射中靶心!將軍姐姐,你太厲害了!”少女抱住她的胳膊,雀躍不停。

他看見她帶著滿麵的寵溺笑容,說:“射箭一項,臂力原本至關重要。妹妹你臂力不夠,倒也不必強求,多練技巧,苦功到了,將來也是能做到百步穿楊。”

少女不住點頭,雙眼亮晶晶望著,滿臉的崇拜之色。

她望天色,收起弓箭,“晚了。這邊差不多了,回吧。”

少女立刻搶著幫她收拾,“將軍姐姐,這趟來長安之前,我當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我竟能如此幸運!”

“此話怎講?”她信口般地接了一句。

少女仿佛被勾出了心事,麵上笑容漸漸消失,垂首立在原地,不動了。

她便上去,柔聲問:“你怎麼了?”

少女慢慢抬頭,“將軍姐姐,我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是八部白水部王的女兒。就在幾個月前,她被她的父親嫁給了另個部王。那人白發蒼蒼,年紀大得能做她祖父。她不願意,可是沒有辦法。我去找我父王,求父王幫她,父王也不管,還不許我管。嫁的那天,我是看著她哭著被送走的。我心裡很難過。我的父王愛我,給我最好的東西,可是我知道,將來有一日,他也會把我嫁給一個他認為需要嫁的人。這就是我們的命……”

束慎徽是半分同情心也無,隻看著薑女上前,將人摟進了懷裡,憐惜似地輕輕拍她後背,仿佛是在安慰。

少女在她肩上伏了片刻,很快,抬起頭,抹了抹眼睛,臉上露出笑容,語氣也變得重新歡快。

“這下好了!我沒想到,父王突然將我許給攝政大王!往後我竟能和將軍姐姐你一起了!我真的做夢都要笑出來!攝政大王既然不在,晚上我就不回了。我想和將軍姐姐你一道睡,好不好?”

少女拽了她的衣袖,又開始撒嬌。

她仿若沉%e5%90%9f,竟沒當場拒絕。-思-兔-網-

這算什麼?當他死了嗎。

束慎徽忍了又忍,實在看不下去了,隻覺自己額上血管都在突突地跳,正要現身打破,忽然聽到王女又問,“對了,將軍姐姐,攝政大王何時可以回來你知道嗎。我也想問問他,他何時給我父王答複,娶我。最好趁我父王在,這幾日就儘快,如此我便不用回了。”

束慎徽正要上去,突然聽到這話,一個激靈,不進反退,不慎,足下卻踩了地上的石子,發出一道輕微異響。

薑含元回頭,目光投來。

束慎徽知是被她覺察了。

他的臉色陰沉,烏霾密布,雙手背後,邁著方步,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最後停在薑含元的麵前。兩道目光,冷冷掃了一眼還扯著她衣袖的王女,開了口:“這位便是大赫王女?怎的帶她來了此處?我王府何來如此的待客之道?傳出去了,叫人以為是我王府的輕慢。”

蕭琳花嚇了一大跳。

這突然走出來的男子,很是年輕,一張白麵,生得也算是漂亮的,但臉色卻陰沉沉的,極是嚇人,兩道目光掃過自己之時,威嚴逼人,有如霜劍加身。等他開了口,語氣更是凶惡。便宛如平地裡冒出來一個凶神,她何曾遇到過如此之人,聽他的話,仿佛竟然就是大魏的攝政王。不禁又驚又怯,連見禮也不敢,訕訕地鬆開了扯住女將軍衣袖的手,足下悄移,慢慢躲到她的身後,一聲不吭。

薑含元看了眼蕭琳花,知小姑娘是被他嚇住了。

其實不說她了,便是薑含元自己也覺莫名。第一次見他露出如此難看之模樣,開口三連問,一副責備自己的嘴臉。

外人在側,她不欲落了他的臉,隻道:“殿下回了?殿下怕是有所誤會。王女登門拜訪,恰她也知騎射,我便領她來此切磋一二。”說完轉向躲在自己身後的王女,微笑道,“莫怕,這位便是攝政王。”

蕭琳花硬著頭皮從她身後出來,朝著對麵男子行了個禮,他冷眼看著,麵無表情,蕭琳花愈發惶恐,看一眼身旁的女將軍,勉強鼓足了勇氣,聲若蚊蚋地道:“大王若是應許了我父王的提親……我……我將來定會好好做大王的側妃……”

束慎徽目光從薑含元的臉上掠過,她轉了臉,沒看他。

他回頭,叫了一聲人。距離略遠,方才他又將人都留在了校場口,無人應當。

“來人!”他驀地提高音量,喝了一聲。

蕭琳花打了個哆嗦。莊氏等人這回聽到了,覺他語帶慍意,急急忙忙上來。

“將王女送回館舍!”他冷冷道。莊氏不敢多問,走上前去,“請王女隨我來。”

蕭琳花看了眼薑含元,眼睛泛紅,眼角噙淚,已是快要哭了,連句告退的話也不敢說了,低頭跟著薑氏邁步而去。

薑含元實是看不下,在對麵那兩道目光的盯視中,走上去,輕輕握住她手,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蕭琳花如釋重負,慌忙點頭,緊緊傍著人,頭也不敢回,逃也似地出了校場,終於感覺到那個攝政王看不到自己了,猶是心有餘悸,小聲道:“將軍姐姐,大王是否厭我……我……我有些怕他……我……”

她本想說,我不想做他側妃了,能不能不做側妃跟你,話起個頭,自己也知不妥,又吞了回去。

薑含元隻道她是被嚇狠了,說話都語無倫次,再次安慰:“莫怕。他一貫如此。人是好的。”

蕭琳花卻打死也不信,心事重重地被送出了王府,登車落荒而逃。薑含元目送王女離去,轉身入內,莊氏說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