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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著衝進灶房,伸長脖子笑著道:“月亮又煮什麼好吃的了,我在睡夢中都被香醒了。”

“吃煎扁食加小米豆粥。”齊映月繞到灶膛後,將火壓小了些後,打了水給齊昇洗漱。

齊昇笑嗬嗬說道:“先讓貴人洗漱吧,昨晚他指點我許久,早上也該餓了,等吃完飯之後,我就去府城當掉簪子,順帶再買些吃食補品回來。”

同裡鎮離青縣縣城約莫十多裡水路,離府城遠一些,隻有近二十裡,府城位於同裡鎮西邊,縣城在東邊。

齊映月訝異看著齊昇,不知男子說了什麼話,勸動了齊昇,他居然接受了男子的簪子。

“貴人說,這隻簪子對我們來說很貴重,對他來說就跟頭上的樹枝差不多。他要吃得好,傷才好得快,我們家裡窮,買不起貴重吃食,再拒絕的話,就是狷介,或者清高迂腐了。我一想也是,便答應了下來。月亮,你喜歡做飯,我再給你買些香料,以前買不起,這次借著貴人的光,你想用多少胡椒就用多少!”

胡椒等從西域而來,一兩胡椒要二兩銀。其他香料也貴得很,齊映月就算有再好的手藝,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能做些普通尋常的家常小菜。

如男子這等貴人,吃慣了各種山珍海味,家常小菜偶爾吃一次,興許覺著新鮮,吃多了就是受苦。

齊映月沒再反對,與齊昇商議了幾句要買的東西,鍋裡扁食已經熟了。揭曉鍋蓋,在上麵撒上炒熟的芝麻與蔥花,沿著鍋底輕輕鏟動起來,香得真連神仙都得駐足。

齊昇從正屋回來洗漱完,迫不及待先拿了隻扁食塞進嘴裡,齊映月忙提醒道:“阿爹,燙!”

可惜她的話晚了些,餡包裡的汁水四濺,齊昇被燙得嘶嘶直吸氣,還是舍不得將餡包吐掉,差點連舌頭都要吞進去。

齊映月無語片刻,揭開罐子蓋,豆子已經熬得爛掉,拿勺子來回攪動輕壓。

這般做一是為了散熱,二是將豆子壓碎,就成為了豆沙小米粥,吃起來糯糯的,又帶著豆子沙沙的口感。

小米貴,豆子便宜,齊映月為了節儉經常加豆子熬粥。齊昇總說比純小米粥美味,每次空口都能吃上兩碗。

齊映月分了一半粥與扁食,由著齊昇端去給男子,她與齊昇吃剩下的一半。

吃完早飯,齊昇收拾了一下,搭船去了府城。齊映月收拾好灶房,回屋拿了嫁衣出來繡。

沒繡幾針,便聽到堂屋裡一陣響動,她放下嫁衣走出去一瞧,男子背對著她,手撐著門框,頭抵在門上,似乎在喘熄。

她微皺起眉,打量了他一陣,不放心問道:“你怎麼了?”

過了片刻,男子慢慢轉過身,背靠在牆上,朝她抬眉說道:“你快做午飯了吧?中午還吃早上的那個煎扁食吧,記得不要加蔥,我不喜歡吃蔥。”

這兩天收他的碗筷時,飯菜都吃得一乾二淨,碗盤亮得幾乎不用洗,隻一顆顆挑出來的蔥花很是顯眼。

齊映月暗中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說道:“白麵不夠了,需加黑麵與黃麵才夠,得委屈你了。”

男子微笑:“嘴上說著委屈我,態度卻不夠真誠,口是心非。”

齊映月不想說話了,看了眼天色,轉身回屋:“還早呢,等著吧。”

男子不滿叫住她:“哪裡早了,早飯沒吃飽,我餓了。”

齊映月望天,深吸口氣,板著臉往灶房走去。

這個飯桶!

去地裡割了韭菜,想到男子的飯量,又多割了把菠菜。中午吃粥的話,他一會又得叫餓,再蒸些三合麵饅頭飽腹,煮個菠菜蝦乾湯配著吃,不至於太乾難下咽。

這幾天他一人吃了父女倆好幾天的口糧,如果他還吃不飽,就喝涼水去吧。

回到灶房泡好蝦乾,柴火又不夠了,齊映月拿著斧頭,前去柴房準備劈些乾柴。

劈了沒幾根,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她回頭一看,男子靠在大門上,眼裡含著笑意,拉長聲音問道:“要不要我來劈柴,不要你的報答。”

齊映月默不作聲轉過頭,衣衫都沒得穿,光著身子劈柴嗎?

何況,他腰上的傷口被扯開,得借故留在她家,實在養不起吃這麼多的人。

男子在身後又說道:“哎,凶姑娘,你彆逞能啊。”

齊映月轉過頭,嘲諷地道:“不敢勞師祖動手,這句逞能,該送給師祖才對。”

男子在悶聲笑,懶洋洋地道:“你還真念上了,也罷,師祖就師祖吧,你記得要敬著些才好。”

齊映月揚起斧頭,隻當柴是男子,用力劈了下去。

乾柴碎屑崩到齊映月手背上,她痛呼一聲,斧頭掉下去差點砸到腳,狼狽地跳起來後退,拍著%e8%83%b8口臉都嚇白了。

“蠢!”男子喘著氣,不知何時來到了齊映月身邊,“手斷了沒有?給我看看。”

齊映月痛得眼都紅了,用力甩了幾下手,橫了他一眼,撿起斧頭轉身就走。

男子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狀若不經意說道:“這腰上的傷口,若是裂開的話,得養許久才能好。”

齊映月的腳步慢了下來,男子輕笑,走上前打量著她:“哭啦?看來還真痛。唉,瞧你這樣,我也沒了什麼胃口,回屋去歇一陣,中午就不吃了,你彆來打擾我睡覺啊。”

齊映月呆呆望著他腳步滯緩,卻依舊挺得筆直的背影,滋味複雜難言。

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說道:“師祖很不好聽,聽起來好似七老八十一樣,我姓蕭,族裡兄弟中排行十七,看在你辛苦做飯的份上,我允許你叫我一聲十七哥哥。”

還哥哥!

齊映月拉下臉往灶房走,揚聲說道:“我去做飯了,你愛吃不吃!”

男子趕緊哎哎兩聲:“既然你要做飯的話,我就順帶吃些吧。記得,不要蔥花,一定不要放啊!”

齊映月眼眸一轉,乾脆去地裡拔了些蔥,將蔥與韭菜一並剁在一起,包在了扁食裡。

蒸好饅頭煮好湯,連著扁食一起送去了臥房,在一旁假裝收拾屋子,等著看他吃到扁食後的反應。

◎最新評論:

【故意放蔥 真是歡喜冤家】

【若是過敏一定很有趣】

【再加點折耳根給飯桶吃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起來我得罪我媽我媽就會往菜裡加香菜了】

-完-

第九章

◎無◎

齊映月的手假裝忙碌收拾,眼神卻不由自主飄向蕭十七,他不經意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鼻孔裡似乎冷哼了聲,慢條斯理夾起隻扁食咬了一口。

齊映月幾乎屏住了呼吸,連裝忙都忘記了,目光一瞬不瞬盯著蕭十七。

隻見他似乎停頓了片刻,然後慢慢咀嚼起來,兩口吃完一隻扁食,又夾起了另外一隻。

就這樣?

齊映月失望不已,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味覺,或者分辨不出來韭菜與蔥的味道。

轉身走出去,走了幾步,齊映月實在想不通,停下腳步問他:“好吃嗎?”

蕭十七抿了口蝦乾菠菜湯,好整以暇看著她笑:“我以為你會憋住不問呢,瞧你跟做賊心虛的小賊一般,真是半點都藏不住事。老實交代,你使什麼壞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才是小賊!

齊映月暗自罵了句,本想說出蔥的事情,不過眼眸一轉又改了主意,學著他那般雲淡風輕說道:“蕭公子真是愛說笑,我能使什麼壞,不過就是問一句飯菜可合胃口罷了。”說完轉身往外走。

“站住!”蕭十七在身後叫住齊映月,放下了筷子,臉上是明晃晃的威脅。

齊映月並不怕他,衝著他笑了笑,腳步輕快離開,回到灶間坐下來吃完飯,回去正屋收拾碗盤。

蕭十七照常將所有的飯菜一掃而空,披著被褥在臥房裡來回走動。

雖說見過好幾次他如此落魄的模樣,齊映月見著了還是不禁想笑。手腳麻利把碗盤放在籃子裡,一抬頭,他不知何時走到了她麵前,正懷疑地打量著她。

齊映月嚇了一跳,笑容僵在臉上,不滿地問:“你做什麼這般鬼鬼祟祟?”

蕭十七冷哼一聲:“應當是我問你,為何這般鬼鬼祟祟。你在我飯菜中究竟放了什麼?我現在肚子很不舒服。”

齊映月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麵無表情地說道:“估摸著是吃得多了些吧,吃飯隻吃七分飽,蕭公子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蕭十七嗤笑出聲:“不但教訓起我,還敢罵我是吃撐了找事,膽子夠大啊。罷了,我也不跟你計較,我知曉你家中窮,每次吃飯都克製著,隻吃了六分飽,吃撐了這件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隻吃了六分飽?!

他一個人,比父女倆加起來都吃得多,居然隻有堪堪六分飽?

說他飯桶還客氣了,他明明是飯缸,還是廟裡施粥的那種大缸!

麵對著齊映月瞪得滾圓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神色,蕭十七拉下了臉,冷聲說道:“快老實坦白,你使什麼壞了?你要清楚,就算你現在不說,我總有辦法知曉,到那時,我就沒這般好說話了。”

齊映月懶得與他歪纏,嘲諷地說道:“蕭公子一直稱不吃蔥,可扁食餡裡麵放了一小半的蔥,蕭公子還是吃得很歡快,看來蕭公子的不喜歡蔥,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蕭十七得到答案,也沒有生氣,而是好奇地問道:“當真?可我吃起來非常香,並不像是以前吃到蔥的時候,總覺著有股子難以忍受的嗆鼻臭味。”

齊映月咽去了他少見多怪的諷刺,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什麼好騙蕭公子的,若是蕭公子不信的話,下次我做的時候,親自在旁邊看著就是。既然蕭公子並不是不能吃蔥,以後請彆再挑剔了。”

蕭十七眉毛抬了抬說道:“我隻吃放進扁食裡做餡的蔥,其他菜照樣不得加蔥。”

真真是煩人!

齊映月板著臉,提著籃子一言不發離開。

天色轉暗時,齊昇挎著褡褳從府城回來了,齊映月忙迎上前,他笑嗬嗬地閃開了,說道:“重,我拿著吧,你快來,我買了好東西給你。”

齊映月看著鼓囊囊的褡褳暗自乍舌,蕭十七的簪子還真是值錢!

來到灶間,齊昇將褡褳放在矮桌上,打開後先拿出一個大包袱,說道:“這是給貴人買的衣衫。”

“阿爹,他自稱姓蕭,家中排行十七。”齊映月說道。

齊昇念了聲蕭,神色疑惑,半晌後喃喃說道:“居然也姓蕭?蕭大家的兒子蕭聞後來回到朝廷做了錦衣衛指揮使,莫非蕭十七也是蕭氏一族的後人?”

齊映月不清楚蕭氏的事情,說道:“興許吧,不過他是誰與我們也不相乾,蕭氏一族雖說遭了大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我們這等平頭百姓能攀上。”

齊昇愣了下,看著齊映月滿意地說道:“月亮說得對,蕭聞貴為錦衣衛指揮使,提到他的名號,大陳上下的官員都得抖三抖,能止小兒夜啼。蕭十七也是厲害的角色,這一場殺戮,估摸就是仇家尋仇,等他養好傷回京之後,自己去報仇去。我們以後也攀扯不上,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