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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一抹,雞脖子被他割斷了。

雞血灑了一地,雞撲騰幾下,濺了男子一身。

齊映月臉色木然,抓緊手上來不及遞過去接血的碗,已經沒了生氣的力氣。

“這菜刀磨得真夠鋒利。”男子扔掉雞,看了看菜刀的刀鋒,又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衫,嫌棄地說道:“又臟了。”

齊映月麵無表情說道:“先前我說過,家裡窮,這是最後一套衣衫,你就在床上躺著,要出門的話,隻能裹著被褥了。”

男子扔下刀,在木盆裡胡亂洗了手,一言不發黑著臉離開。

齊映月在背後故意喃喃細語:“算了,雞還是明天燉吧,還得收拾一地的雞血,實在來不及了,晚上就吃清粥醬菜。”

男子的腳步,走得愈發快。齊映月看著他生氣的背影,難得輕鬆愉快地笑了。

◎最新評論:

【好真實的窮哈哈哈哈哈衣服都沒得穿了】

【大大加油】

【加油】

【往小樹坑裡澆營養液,會長出參天大樹嗎?】

【殺雞用牛刀,哈哈哈哈哈】

【太太,97.1處的“讓我去抓[雞|吧]”被和諧了】

-完-

第六章

◎無◎

嘴上雖說著氣話,齊映月打掃乾淨灶間的地之後,馬上燒水腿掉雞毛,開腹破肚好,舀了溫水在盆中浸泡。

等血水泡出來,燉出來的雞沒有腥氣,雞湯也會更加清亮。

平時慣做的事情,今天齊映月越做越惡心,撐著灶台,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吐又吐不出來,直衝得眼淚汪汪。

擦拭乾眼淚,齊映月緩和了一陣,拿上鐮刀籃子去了後院。

除了燉雞湯,春天的韭菜正新鮮,再做個韭菜煎蛋,燙點雞湯青菜,對於平時的齊家來說,晚飯已經算是難得豐盛了。

去地裡割了些韭菜,本來想去後院河邊清理,齊映月走到門邊,又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先前在河邊遇到男子,差點連命都沒了,對自小長大的河邊,打心底發怵。

還有那兩具屍身,不知男子弄去了何處,齊映月不敢再深想。

齊母去世之後,她就學著當家理事,以前她被父母捧在手心嗬護,隻一夜之間就懂了事。

哭泣害怕無用,該來的事情依舊會來。

齊映月猛地拉開院門,目不斜視蹭蹭蹭下了台階,清水河緩緩流淌,除了風過吹起陣陣漣漪,周圍安寧如昔。

蹲在河邊仔細清理完韭菜,清洗之後提著籃子回了灶房,盆中泡著母雞的水已經變得淡紅。

她閉眼深深吸氣,端著木盆來到灶房外,搖了井水上來,換洗了好幾次,直到水變清後端回灶房。

升起小爐子,將整雞放進瓦罐裡,挽了蔥結,加了薑片,些許的黃酒,幾顆紅棗,放在爐子上開始燉雞湯。

沒一會,齊昇就從學堂匆匆回了家,見到屋頂冒出的嫋嫋炊煙,方放了一半的心。

齊映月聽到動靜,頓時又緊張起來,趕緊從灶房走出去,見到是齊昇,忙迎上前喚了聲阿爹。

齊昇朝正屋看了一眼,與齊映月回到灶房,急著說道:“鎮上已傳開了,都在悄然議論紛紛,說是鬨出了匪徒,很多黑衣人登門入戶家家找。後來不知為何,那些黑衣人又不見了。學堂裡的先生們都人心惶惶,也無心授課,趕緊讓學生們回去,自己也回了家,我也連忙趕了回來。月亮,家裡可有事,那些人前來搜過沒有?”

齊映月也沒有隱瞞,將前後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齊昇聽得臉色變幻不停,最後雙腿發軟,無力跌坐在小杌子上,抹了把臉,手心上,滿手的淚。

“月亮。”齊昇哽咽了聲,“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哪有臉去見你阿娘。都是阿爹不好,就不該沾手這件事。”

齊映月見齊昇難過,原本的害怕與委屈,一下又煙消雲散,趕著安慰他道:“阿爹,我沒事,如今不是好好的在這裡。都說好人有好報,阿爹行善事救人,我才得老天保佑。”

齊昇深深歎息,說道:“真說起來,也得靠著那人救了你。不過,我回來時,大門邊乾乾淨淨,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將屍身弄去了何處?”

齊映月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也不敢多過問,這種事情知曉得越少越好。隻盼著他早些養好傷離開,咱們也能安靜過日子。”

齊昇跟著附和道:“月亮說得對,掉腦袋的事情得少打聽。先前我從學堂裡回來時,路過李家的鋪子,遇到親家李阿大就說了幾句話。他神色也不大好,李家鋪子沒事,那些人沒有進去搜過,李阿大也無心做買賣趕著在關門。說是擔心李水生,他考完縣考從縣裡回來,怕路上遇到匪徒,要與家中老大一起去縣裡接。”

齊映月明白齊昇話裡的意思,李水生回到同裡鎮,肯定會上門來看望齊昇這個先生,順便見她。

齊家就這麼幾間屋子,那麼大活人藏在家中,黑衣人搜不到,李水生心細,又對齊家熟悉,說不定會被他發現。

若是傳出去,風言風語是一回事,鎮上的人還會怪罪他們引來了外人,惹得鎮上的人擔驚受怕。

齊映月勉強打起精神,安慰著自己,同時也是安慰齊昇:“阿爹,那麼多人都沒有找到他,水生哥哥也看不出什麼。”

現今也沒有什麼法子,齊昇隻得走一步算一步。瓦罐裡雞湯開了,咕咚咕咚撲騰,飄散出陣陣的香氣。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月亮晚上又做好吃的了,阿爹得好生吃兩杯壓壓驚。”

齊映月笑了起來,也沒再反對,爽快地說道:“好,我把不再下蛋的老母雞燉了,阿爹吃上兩杯酒,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齊昇站起身,說道:“他救了你,我順帶去道個謝,不管事情起因如何,咱們禮數周全,做到該做的事情,也省得人挑刺。”

齊映月尷尬不已,齊昇不願意得罪貴人,但她憋不住氣,好似已經得罪了他很多次。

齊昇走到灶房邊,突然回過身,驚訝地問道:“月亮,你敢殺雞了?”

隻聽到一道聲音不鹹不淡地道:“她不敢,隻敢使喚我,雞是我殺的。雞湯燉好沒有,我餓了。”

齊昇回過頭,齊映月也跟著抬眼看去,男子裹著被褥站在灶房外,光著腳趿拉著青布鞋,他腳比齊昇的長,腳後跟露在了外麵。

被褥短,露出一段雪白,肌肉分明的小腿。烏發用一段樹枝挽在頭頂,神色明顯不耐煩,看上去既滑稽,又有股說不出的氣度。

齊昇一時無言,齊映月看不下去,不禁偏開了頭。

男子一手抓緊被褥,一手伸出來,攤開手掌,雪白的掌心裡麵,赫然躺著根碧綠的玉簪。

齊昇與齊映月對視一眼,皆神色複雜。

男子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朝齊映月抬起下巴,傲然說道:“這根玉簪值不少銀子,你拿去當掉,給我買幾身衣衫回來,剩下就留著吧,我不會在你家吃白食。”

齊映月默然一瞬,說道:“既然公子能走動,不如把這根玉簪拿去當了做盤纏,早些家去吧。”

男子手停留在那裡,臉色一下變了,不由分說上前兩步,將玉簪子塞進了齊昇手中。

隨即,男子痛苦地彎下腰,搖搖晃晃似乎站立不穩,悶聲呼痛:“先前殺雞用了力氣,牽動了傷口,我得回去歇著,快些把飯做好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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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無◎

齊映月與齊昇都看出了男子故意找借口不想離開,兩人麵麵相覷,齊昇盯著手上的玉簪,隻感到燙手,愁眉苦臉說道:“這簪子可值不少銀子,隻有拿到府城的大當鋪去才能出手。可這東西一拿出去,若是被他仇家順藤摸瓜找來怎麼辦?”

饒是齊映月性子再好,也煩躁不已,忍氣說道:“他肯定早想到了,既然他都不怕,我們也無需替他擔心。”

齊昇還是憂心忡忡,微歎一聲,說道:“我們也不占他這點便宜,省得他說嘴,等下我拿去還給他。明天恰好我旬休,就拿幾個大錢出來,去縣城給他買兩身衣衫,我的衣衫他穿上太短小,一個大男人裹著被褥衣衫不整,總不是法子。”

想到男子先前的模樣,齊映月也覺得好笑。她也不是貪心之人,應了一聲之後,想起殺雞出了力的人在吵著要飯吃,又趕忙去灶間做飯。

男子身形高大又餓了,齊映月比以前父女倆兩人吃飯時,多加了一倍的米,淘洗乾淨加了水,放在大鍋裡去蒸。

把切好的韭菜放進攪散的蛋裡麵,略微加些鹽後攪勻,等鍋中的米飯蒸好之後,洗鍋熱油下蛋,耐心地煎了一盤金黃碧綠相間的蛋。

青菜在水中斷生,撈起來後舀了雞湯進去煮一會,加適量的鹽,盛到青瓷碗裡,上麵撒上蔥花。

老母雞已經燉好,雞湯清亮,雞肉酥爛,用筷子夾著就能分開。

齊映月給男子舀了一碗雞湯,扯了一隻雞腿與雞肉放在裡麵,撒上幾顆蔥花。

看著碗裡的雞湯與肉,她現在後悔扔掉了雞頭,否則雞頭非給他不可。

雖隻有三道菜,葷素搭配適宜,養傷的病人吃起來不會油膩,又可口滋補,色香味俱全。

拿碗碟分了一小半韭菜煎蛋,雞湯煮青菜,加上滿滿的一大碗米飯,連著雞湯雞肉放進籃子裡提到正屋,齊昇滿麵紅光,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他上前打量著飯菜,閉上眼享受地深吸幾口氣,吞咽下口水,笑嗬嗬接過籃子,說道:“我來我來,我給貴人送進去。”

齊映月愣了一下,齊昇突然這般興奮,使得她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

“貴人在指點我寫字,以前我自己學,總是不得章法,得他隨口一指點,頓時茅塞頓開。”

齊昇眉飛色舞說道:“吃完飯後正好寫大字消食,月亮你快去吃飯吧,我隨後就來,天氣冷,飯菜涼了吃不好。”

原來如此,看來他不是在吹噓,有真才實學,能讓齊昇忘了他先前對蕭簡的大不敬,轉成了虛心向他請教學習。

幸好先前沒有一口拒絕,齊映月暗自吐了吐舌頭,回到灶間擺好碗筷,齊昇很快端著隻碗回來了。

齊映月見碗裡麵放著的雞肉,不禁頓了下,齊昇把碗遞她,微笑著說道:“貴人說不喜吃雞腿雞肉,隻喝些湯就夠了,不過下次殺雞的時候,他依舊會幫忙。”

真是小心眼!

齊映月暗自腹誹了一句,見齊昇夾了不少的青菜與韭菜煎蛋放在碗裡,瞠目結舌問道:“阿爹,他這麼快就吃完了?”

齊昇說道:“還剩下一些,貴人好似很喜歡吃韭菜煎蛋,隻兩口就吃掉了一半,青菜也吃了不少。這麼大一隻雞,我們兩人吃足夠,就多分一些菜給貴人。”

齊映月眼角抽了抽沒做聲,由著齊昇端了碗進屋。不一會,他又端著空碗回到了灶房,說道:“貴人說還要碗米飯,再加一碗雞湯,不要放蔥花。”

飯桶還這般挑剔!

齊映月氣鼓鼓盛了碗米飯遞給齊昇,瓦罐裡的米飯隻剩下了一小半,小心眼叮囑道:“阿爹你快些回來吃飯,他已經吃得差不多,再要什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