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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流傳到京城後,被趙安凡……司禮監掌印送給了霍貴妃,霍貴妃增補數人?,並將自己列為終篇,並親自加作一篇序文,令承恩公重刻新版,在坊間售賣,起初無人?在意?,後來……那篇名為《憂危竑議》的?跋文便自江南流傳開來,一路傳入父皇的?耳朵裡。”

他把?書塞進李時居手中,“你好生看?看?,武德侯雖是母後和二兄的?擁躉,但是於?我亦有維護之恩,從?未冷眼相待,若你發現什麼線索,可?以告知於?我,我會儘力。”

李時居盯著那麵書頁上印刻的?“霍姣”兩?個大字,陷入沉思。

這段前塵往事?,她其實是在原書中讀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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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藏書閣後,高貴的?三?殿下又一次乘著馬車優雅離去?,而李時居有了上回的?經驗,從?門房借了提燈,一路翻著書往侯爵府獨行。

路上行人?寥寥,她腳步緩慢,又有聊勝於?無的?一目十行技能?,很快就把?《列女圖說》翻了一遍。

闔上書,她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之處。

在原書中,這本新刻版《列女圖說》曾經引發過一陣小風波。

雖然薛瑄那會剛剛入仕,還?沒有翻雲覆雨手,但是的?確去?求見了此書作者,當時已經調任為大理寺卿的?袁鼎,請他上《天下安危疏》。

袁薛二人?以此書弘揚霍貴妃及四皇子功績,威脅皇後地位,接班人?不定,百姓終日惶惶,恐再生宮變為理由,請明煦帝立下太子,以安定天下之心。

皇帝當然不樂意?自己心愛的?霍貴妃被朝臣指著鼻子罵,他懷疑這是崔皇後在逼宮,但是原書作者都發話了,朝中以禦史雲天青為代表的?清流大臣們也跟著上諫。

此舉終於?驚動慈安太後,皇帝不得?已,卻也不想立二皇子,讓崔皇後如願。

於?是斟酌再三?,選擇了最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陳定夷,下詔即日舉行冊立太子禮。

由此開始,二皇子陳定南對長兄的?太子之位更加懷恨在心,兩?人?爭鬥不休,霍貴妃亦從?中挑撥,誰料想無人?得?利,反倒令出身平平的?三?皇子登上了龍椅。

捋一捋原書中的?劇情線和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的?發展,走到侯爵府跟前時,李時居腦中轟然一響。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穿書後,劇情線陡然發生了轉變,李慎失勢,李時維失蹤。

因為有一件事?被徹底改變了,那就是這個事?件中的?重要人?物——大理寺卿袁鼎——他竟然死了!

一個死人?是沒有辦法給皇帝上《天下安危疏》的?,《列女圖說》雖然引起民?間公憤,但是沒有了那篇領頭性?的?文書,沒有了領軍,雲天青又是那麼一個明哲保身的?人?,朝中再無人?出麵請求皇帝立下太子,清正後宮風氣。

是以霍貴妃在燒尾宴上的?氣焰,會那麼囂張。

她怔愣著,小腿和手指都開始發顫,在侯爵府門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抬頭一望,門楣上“武德侯府”四個大字散發著黯淡的?金光,江德運再蠻橫,皇帝沒有褫奪李慎的?爵位,這塊匾額,他們是不敢摘下來的?。

在往上,是灰色的?卷棚瓦頂,一排燈籠掛在簷下,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散發著悠遠的?光。

李時居垂下頭,盯著地上忽長忽短的?影子,生生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有一件往事?,刻意?地被原身壓在腦海深處。

不能?細思,不敢回想。

因此穿書後的?那幾個月,她也無知無覺地扮演千金小姐,直到此時此刻,洶湧的?記憶才重新展現於?眼前。

大理寺卿袁鼎的?死亡並不是偶然,實則——

正與原來的?李時居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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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中的?李時居,有千金小姐該有的?嬌豔容顏,隻是性?格扁平得?像張二向箔,從?未展現過美好的?品質。

但是無人?在意?的?女N號,在主角們忙著升級戀愛的?同時,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權勢,並不意?味著李時居是個張揚跋扈的?人?。相反,因為幼時生長在江南,李家也不是高門望族,李時居入京後一度非常自卑。

她害怕被人?嘲笑自己略帶吳儂軟語的?說話口音,害怕自己的?衣裳裙釵不夠時髦華麗,害怕被拉出來,跟以文章才情而著稱的?表姐雲瑤、以豐腴美麗而橫行的?計秋芳對比。

偶有出門,也鮮少談論自己的?姓名,是以眾人?隻知道武德侯有一個嫡女,但是對李家大小姐的?印象十分朦朧模糊。

原主李時居的?性?情像極了雲氏,溫順而柔懦。聽說宮中為了慶祝四皇子總角,會在除夕那夜放煙花。

少女新奇地鬨著,請求兄長:“帶我去?長寧街吧!”

可?李時維卻換過大氅,笑道:“哥哥要進宮陪伴大殿下,居兒讓趙管家備車,自行外出吧!”

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如何敢獨自備車直接外出?想了想,她是聰明的?,讓楓葉和荻花搬了高凳,站在府邸的?院牆上張望夜空。

世界豁然開朗,北方?一陣巨響。先是一朵朵絢爛的?金色煙花綻爆,然後是紫色和藍色的?,宛如紫電青霜,在天上遊龍走鳳。

她看?得?呆了,沒留意?到空中漸漸飄起小雪,牆頂的?瓦片也變得?滑膩。等回過神來,忙掏出袖中羅帕擦拭眼前一方?攀手,此時一陣雪風吹過,將那帕子卷落在地。

李時居再渾渾噩噩,也知道姑娘的?帕子是不能?掉落在外的?。

她緊張地低下頭,同扶高凳的?楓葉和荻花說:“我的?帕子被風吹掉了,你們快去?府外甬道上尋回來。”自己則踮起腳尖,慢慢從?梯子上下來。

雙腳剛踩上下一級,便聽見一牆之隔的?甬道上,木框撞裂的?巨響伴隨著撕心裂肺的?馬鳴,在煙花與煙花的?空隙裡,震響了整座侯爵府。

李時居嚇得?雙肩一顫,登上一級去?看?,在一道閃著白光的?煙花下,眼前的?場景被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輛馬車翻倒在地,車廂裂成了兩?半,車中人?躺在血泊和木屑之間,身上還?插著一根木棍。

駕車的?駿馬被摔出去?老遠,依稀能?看?見自己那方?羅帕,正裹在馬的?前蹄上。

——所以,罪魁禍首,竟是自己嗎?

李時居的?雙腿不聽使喚地抖起來,短短幾級階梯,卻怎麼也邁不動腿,回不到地麵。

她聽見趙管家帶著許多家丁湧出府門查看?情況,聽見父親請來了京中的?名醫,聽見有人?吆喝著號子,將那受傷的?人?抬進侯爵府。

她再也不敢去?麵對了,爬下高凳,直奔回自己的?廂房,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過了許久,楓葉和荻花才回來。楓葉向她報告:“我們過去?的?時候,恰好趙管家也帶著家丁出來了,大家並沒有多想。”

荻花也安慰她,“再說袁寺卿是在府外出了意?外,此事?必然與咱們侯爵府沒有乾係。”

李時居直起身來,“那人?是……袁寺卿?”

兩?個丫頭為難地對看?一眼,“聽趙管家說,是乘車路過的?大理寺卿袁鼎。”

“袁寺卿還?在府中嗎?”

荻花搖了搖頭,“已經被袁府中人?接走了。”

李時居往床上一倒,將頭埋在厚厚的?棉被中。

發生了的?,已經無力轉圜,此人?又是朝廷命官,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日日替他祈禱,祝他早日康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於?是懷揣心事?,第二日還?要賀新年,早起給李慎和雲氏請安,中晌吃過了飯,雲氏帶著李時居在花廳收拾帶往雲家的?糕點。

外頭又飄起雪花,李慎卷著衣袖走進來,一臉頹然:“袁寺卿被西方?接引了,到底是在咱們家門外出的?意?外,過幾天出殯,我帶著維兒去?吊唁。”

雲氏很慨歎,忙著給李慎斟熱茶,無人?留意?到李時居將身體轉過去?,驚恐的?淚水簌簌下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您真的?彆怪我……”她在心中默念,懇切地向往生的?袁鼎道歉,“對不起,如果您願意?,我便不做這侯爵府大小姐,我上您家去?,給您的?家人?做牛做馬!”

在小姑娘的?世界觀中,為人?奴仆已是最大的?懲罰。

但是她並沒有贖罪的?機會,李慎和李時維從?袁府吊唁回來,很感慨,沒想到他家竟如此清貧,無妻無子,真有一代名儒之風!

李時居愣了,“袁寺卿……竟孑然一身嗎?”

李時維說:“倒也不儘然,三?殿下是袁寺卿的?學生,他亦視如己出。”

哦,三?皇子陳定川,那便不是自己這等女子可?以接觸的?人?物了。她遺憾地低下頭,決定明日去?寺廟,為逝者抄經祈福。

可?這個冬天實在是太冷了,寒氣順著少女的?裙擺,爬上她因驚恐而愈發孱弱的?身體。

風寒比春意?來得?更快,一次昏厥後,屬於?原本李時居的?芳魂香消玉殞,取而代之的?,是社會主義打工人?李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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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係統音在李時居耳邊響起,不懷好意?地一聲冷哼——

“李時居,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李時居輕輕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念:“你是大理寺卿袁鼎嗎?”

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袁鼎是大邾名儒,不會上社會主義價值觀……你就是係統同誌。”

係統的?語聲中帶了笑意?,“果然是袁鼎的?魂魄挑中的?苗子,你真的?很聰明……確實啊,我就是個帝師係統,受袁鼎之托,選擇與你綁定。”

李時居搓了搓腦袋,“看?來這是我不得?不走的?路了。”

係統說這也沒什麼不好嘛,“你本來就是個社會主義打工人?,隻不過可?能?一輩子困在基層,再有野心,也難位極人?臣,在大邾,你卻可?以用社會主義新思想新意?識振興國家,幫助故事?線回到它原來的?結局,不是很好嗎?”

李時居默然片刻,問:“所以,我要用帝師係統幫三?殿下登基,這是最終的?任務,是這個意?思嗎?”

係統沒有回答。

“好吧,那你跟我說說,”李時居咽了口唾沫,站起身往自己的?院中走,“我兄長李時維是去?江南找那個寫跋文《憂危竑議》的?人?了嗎?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可?以直奔劇情終點嗎?”

係統嘿嘿冷笑,“你覺得?我會直接告訴宿主答案嗎?乾脆直接把?技能?都給你點上,任務全?幫你完成算了唄。”

“唉,這位同誌彆生氣。”李時居撓了撓頭,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