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淡:“因為,我代入的是你。”
謝墨嶼說了那句話,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兩人沒說話,坐在那兒,不尷不尬。
林縕的心裡感到一點從未有過的感動,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把情緒帶入了這樣的透徹,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代入的是自己。
原來,他對他來說這麼重要?
林縕覺得意外。
甚至有點不可思議。
不遠處的劇組人員開始收拾現場了,副導演走了過來,問,“晚上,訂哪家酒店?”
“殺青宴麼。”林縕問。
“嗯,”陳導說:“打算弄點好吃的。”
“都可以。”他說著,又看向謝墨嶼,低聲問:“有沒有想去的?”
“隨意。”
他的嗓子有點啞。
林縕於是說:“隨意。”
謝墨嶼清澈的目光看著他,問:“林導,有人為你這麼傷心,你就不感動麼?”
林縕不由笑了,說:“是挺感動。”
“隻有感動?”謝墨嶼又說。
林縕一怔,像是聽不明白了,臉上露出一點點茫然,說:“不然還有什麼?”
謝墨嶼搖搖頭,覺得他比他想象的還要遲鈍一些,但好在他對他一直耐心十足,他長指揉了一下林縕的後腦,靠近,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輕輕落下音節:
“拍完片,去喝酒吧。”
耳畔微微一酥。
磁性的聲音,似是微弱的電流席卷全身。
林縕猛地站起身。
第28章 doi
。
從前他不知道一個人的嗓音, 可以有這樣的作用。
謝墨嶼不說話時挺安靜,披著一件外套,有些單薄。他的睫毛很長很漂亮, 淚水沾濕的時候濕漉漉的, 顯得一簇一簇的, 有點招人疼。
林縕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忽然覺得他曾經說的許多動人的話,或許都是真的, 並不是在開玩笑。
但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
林縕看他一眼,微微偏頭, 問:“有點忙。怎麼了。”
謝墨嶼的情緒平複的挺快,他這會兒已經恢複了平時的那類表情, 隻是有一點點的不舍似的,說:“隻是想到以後,相處的機會沒那麼多了, 我就感覺好惋惜。”
林縕:“嗯。”
的確,拍完戲了也不知幾時還能再見呢。
副導演不由好笑地回過頭, 說:“小謝,你當我什麼呢?”
合著這麼多忙前忙後的導演,謝墨嶼隻和林縕依依不舍是吧?
他又好氣又好笑, 說:“你倆等著,晚上可得多灌幾杯,喝醉了就老實了。”
“好啊,”謝墨嶼說:“其實我酒量蠻好,就是不知道林導……”
林縕一哂, 說:“我?其實我也不差。”
謝墨嶼不信任地看著他。
林縕想了想, 又慢慢地說:“隻不過, 晚上還是不可以喝太多,傷胃。”
謝墨嶼:“……”
陳導笑了:“喝酒麼,又不常來,不用這麼矜持。”
陳導轉身走了,又是忙裡忙外的安排劇組人員離開。
謝墨嶼全然不知道他們下一次的合作會在什麼時候,是否還是像這一次拍電影一樣,能有那麼多的碰撞和火花呢?
他實在是覺得有些輕微的難過。
他便像孤注一擲般的走了過去,側過身去,毫無預兆地張開手臂抱住了林縕,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林縕一頓,這突如其來的曖昧叫人心慌意亂了起來。
青年的懷抱出乎意料的溫暖,秋天,他似乎是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那毛衣貼著他單薄的脊背,謝墨嶼的體溫很緩慢的透了過來。
林縕緊繃了一瞬,若無其事地問:“你做什麼呢?”
謝墨嶼睫毛還是溼潤的,說:“抱歉,有點難過。可以抱一下麼?”
他這句話是貼著耳朵說的,一低頭,熱氣緩慢的灑在耳朵旁邊,有種意外的酥|麻,像電流般的順著半邊臉蔓延開。
林縕有些難言的輕微的不自在,順著這點微妙的感觸,他一瞬間回憶起了之前發生過的種種,和他拍戲的他某些著上身的時候以及他偶爾的不太正經的調笑,像走馬觀花一般,飛速的從腦海掠過。
林縕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後退一下,說:“以後不要這樣了。”
謝墨嶼略微可惜地看著他,說:“為什麼?”
林縕皺眉,說:“你對彆人也是這樣嗎?隨便就抱來抱去的。”
謝墨嶼無辜地說:“當然不是。”
林縕說:“為什麼?”
謝墨嶼一挑眉,表情顯得有些疑惑,便說,“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林縕凝視他,卻隱約覺得他這句話裡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但他又一次沒深思。
劇組的車來了,他上車,靠在車窗上,車駛過盤山的高速公路,風挺大,從車窗的縫隙裡灌進來,林縕眯起眼睛,閉上,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不是彎的。”
好友再一次發來消息。
謝墨嶼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甚至有點驚訝。
好友告訴他,說,剛剛得知,以前也有某個男星暗戀林縕,想追,結果根本就追不到。
他太直了,甚至都沒有看出來彆人在追他,到最後弄的關係就不尷不尬的,或者說隻有彆人尷尬,林縕是不尷尬的,因為他壓根就沒什麼歪心思。
謝墨嶼旁邊那人還睡著,他發消息,問:
-“誰追過他?”
那邊:
-“秘密,挺有名的我不能說。”
謝墨嶼偏頭,看林縕。
他長得很乾淨,有種說不出的偏冷的氣質,但又不全是,有時候又是軟的,熱的,勾人的。
謝墨嶼收回目光,覺得有點熱。
路星這麼說,謝墨嶼覺得又好笑又無奈,他就這麼直嗎?
或者是,是某個方麵比較遲鈍?
總是壓抑,不想做真實的自己?
那個追過他的人又是誰?他指尖點了點膝蓋,有點煩躁。
殺青宴上果然又是各種勸酒,酒桌文化令人害怕,坐下去後,來來往往的人敬酒的動作都沒停過。
酒店大屏幕上放著一首粵語老歌,很有年代感,人忍不住就懷舊起來,唱個沒完。
“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明晨離彆你/路也許孤單得漫長/一瞬間太多東西要講/可惜即將在各一方/隻好深深把這刻儘凝望/來日縱使千千闕歌/飄於遠方我路上/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
片子的製作成本不算大,隻是請的演員到後期,都很有名,很快,晚餐變成了人脈關係網互相連通的時刻,眾人一邊敬酒一邊交換名片,不知不覺就醉倒一片。
導演組和演員組分開了兩桌,謝墨嶼看過去,資方和導演們湊一塊兒了,不少人在那邊敬酒,他眉頭皺了又皺,好幾次想站起身過去給他擋酒,又不知自己以什麼身份。
林縕也的確有點暈了。
“林導,敬一杯。”
“辛苦辛苦。”
..
他頭有點暈,但不知為什麼,卻感覺自己還沒醉。
正要接過下一杯紅酒,高腳杯一碰,忽而聽見一個聲音,熟悉的,嗓音蠻好聽,他說:“這杯就彆了,他醉了。”
又說:“我替他喝了,各位,不介意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圍人一見是他,便說:“不介意不介意,這不是謝老師嘛?”
又說:“您願意賞臉也是一樣的。”
——圈裡人知道,他來圈裡就是玩票性質的,後麵靠山大著呢。
林縕一回眸,看見一個熟悉的側影,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他坐下,支著下頜,偏頭看謝墨嶼,眼睛一眨不眨的。
光暈下那個人側臉細微的絨毛都看得清,鼻梁很高,薄唇沾了點酒,被他舌尖%e8%88%94去。
看的林縕不由也有點渴了,%e8%88%94了下唇。
不知道看了多久,謝墨嶼在自己身邊空位坐下,偏頭,耳語似的低聲說:
“彆這麼看著我。”
林縕困惑地發出鼻音:“嗯?”
他的耳尖都紅了,渾身像是從酒裡撈起來的,葡萄酒的味道很芬芳。
謝墨嶼後半句沒說完,卡在喉嚨裡。
——會讓人很難清心寡欲。
謝墨嶼隻幫林縕擋酒去了,沒留意,對麵的人正看著他。
燈光昏暗,吊燈的光芒緩慢地落在不遠處的人影上,這一桌坐的都是熟人,除了謝墨嶼和林縕之外,還有幾個投資方,卻都是認識謝墨嶼的。
老謝的兒子麼。
謝家隻有兩個孩子,大兒子謝墨嶼,另一個則是他的妹妹,兩人之間謝家分不出更喜歡哪一個,大的是器重,小的是寵溺,但從股權的分配來看,接班人應當是已經選定了。
“老謝的接班,長得倒是真的不錯。”
一個說,點了支煙。
另一個則是攬著身邊的女人,說:“長得像他媽媽,漂亮。”
形容一個男的漂亮也不知是好話還是壞話,幾人相視著對彼此笑了一下,說:“畢竟是個熟人,不如分個給他玩玩?”
說著就衝身邊的女人示意,她低頭,男人說:“還有認識的嗎?叫一個漂亮的陪他幾天。”
那女人盈盈的笑了,說:“自然是有的,我給她打個電話。”
打完電話後一個女孩就來了,是個小明星,演過幾次電視劇,沒多大的水花。
“姐,叫我呢?”那女孩過去了,還有點茫然。
“看對麵那帥哥,”女的笑了一下,說:“這個讓給你了,晚上招待一下。”
幾個老男人明顯是個中老手了,一看謝墨嶼,覺得他像是沒開過葷的樣子,覺得好玩,忍不住就叫了一個女的過去試探一下。聽說,老謝的兒子風評很好,基本上沒出過什麼緋聞,有也是跟著劇方炒作出來的,不少人都對此感到好奇。
這年頭了,有幾個純情的啊,嘖嘖。
謝墨嶼渾然不覺,他在幾人的注視下站在林縕的旁邊,乾乾淨淨的,跟那邊的對麵的老男人們,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他低頭,為林縕擋了幾杯酒,有點上頭,隨後感覺肩上搭上了一雙手,他一頓,回過頭,看見一個女人。
隨即皺起眉。
餘光卻注意著林縕的反應。
看不出來什麼態度,林縕的目光在女人和他之間轉了一圈兒,停在了謝墨嶼身上。
女孩是個小明星,自然也聽過謝墨嶼。
對於這種事,她還是頭一次見,心裡也忐忑起來。
她想了想,這肯定是兩邊都不能得罪。
可是,一看見對方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手指不由打了個抖,顫巍巍地從自己的錢包裡掏出了一張名片,在對麵幾個四方大佬和大姐們的注視下,顫唞著把手指塞進了他的襯衣口袋,說:“呃,我,我是..”
她還沒說完,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