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嶼似乎已經看出來了,他食指中指伸進襯衣的口袋,夾著那張名片,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他挑眉,目光卻是一轉,看向對麵的幾個老男人和女人們,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食指在桌子上的名片上點了點,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很清晰。
他頓了頓,說:“這種東西,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說不出厭倦多一點還是嘲弄多一點。
——還真是個潔身自好的?
男人又點起一支煙,吸了口,衝那女人招招手,說:“行了,過來吧,你沒看,咱們謝老師的心在林導身上呢。”
他那句話說的漫不經心,隻是一個老直男的調笑罷了。
謝墨嶼卻屬於問心有愧的類型,看林縕一眼,心跳漏了一拍,也知他聽出來了沒。
不遠處的一桌上,另一個人抬起頭,看著那桌的動靜,看著謝墨嶼和林縕微微挑了下眉。
那天晚上的宴會,不知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人走的沒剩下幾個的時候,謝墨嶼帶著林縕站在酒店的門口。
他仔細地凝視著林縕,問:“回去麼?”
酒店不遠,他們睡覺的地方要穿過一個不大不小的後花園才能到達,晚上也沒什麼人,林縕的助理跟在一邊,試探著看著他倆,仿佛不太敢讓林縕和謝墨嶼單獨待在一塊。
林縕明顯是有些醉了,耳朵尖紅紅的,站在夜晚的冷風裡,看著他,眼睛挺亮。
隨後他做出了一個令謝墨嶼無法想象的動作,他把手抓住了謝墨嶼的手,而後,緩慢的十指相扣。
林縕看著他,說:“不想回去。”
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他的手皮膚很白,有點涼,捏住他的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觸?感,隻讓人想要反手把他用力捏在手心,逗弄。
謝墨嶼眼眸稍稍垂下,閉了下眼睛,喉嚨有點乾渴。
他卻溫聲說:“十點了,林導,想做什麼?”
林縕也不知道想做什麼,他看著身邊的這個人,說:“想出去走走。”
謝墨嶼也不知道他是醉了還是沒有醉,拿不定主意,看了眼助理,輕聲說:“你先回去吧。”
助理踟躕地看著謝墨嶼,說:“謝老師,林導喝醉了很危險的。”
謝墨嶼一抬眉毛,說:“能有什麼危險,你覺得我照顧不了他?”
助理驚慌失措地看著他,連忙搖頭歉疚地說:“不是,他喝醉了會比較的,”想了想,用詞比較謹慎地描述,說:“和平常不太一樣。”
謝墨嶼理解了,心想,能有什麼不一樣?
他覺得挺有意思,這麼好的機會,他還想看看呢,便安撫地對助理說:“沒關係,他又不會把我吃了。”
助理小聲地在內反駁:這可不一定。
話雖如此,他還是回去了。
兩人於是在街上走著,林縕走在他身邊,長而白皙的手指緊緊的牽著他,走著走著便往他身上靠,不知道為什麼,挨著,近一點,再近一點。
謝墨嶼的喉嚨緊了緊,不由得偏頭看他,低聲問,“冷嗎?”
林縕有點暈,便說:“有一點。”
他看著對方,對方似乎是真的以為他冷,便解開外套,將那件加了絨的厚外套披在他身上,說:“那你穿我的。”
林縕披著他的外套,聞到一股好聞的味道,低著頭,挨著謝墨嶼更近了。
兩人在路邊走著,謝墨嶼的腳步一頓,隱約看見夜幕的掩映下有一家酒吧,很顯然林縕也看見了,他停住,拉一拉謝墨嶼的手,說:“我們進去看看。”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墨嶼想的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好像也是在酒吧,於是偏過頭,好看的眸子凝視著林縕,問:“去酒吧做什麼?”
林縕卻搖搖頭,說:“不為什麼。”
兩人於是進去了,很明顯這個酒吧似乎並不是什麼正經酒吧,一進去時,裡麵喧囂的不像話,無數人群注視的舞台中央,燈光照耀下,有個肌肉男正在跳脫依舞還是鋼管舞一類的,這似乎是個同性,酒,吧。
謝墨嶼:
“你喜歡看這?”謝墨嶼故意說:“林導,深藏不漏。”
林縕沒說話,隻靠著他,就快整個人都貼上來了。
裡麵的光線很暗,進去的一瞬間卻依然有人認出了他們兩人,隨後,謝墨嶼帶著林縕往後走了走,後排的人也不算多。
“看脫依舞,”他低頭,好笑的看著林縕,輕聲說:“林導,你現在確定是清醒的嗎?”
林縕想了想,他覺得腦子有點混沌,還有點頭暈,與此同時似乎很多東西都想不起來。
但是他堅定無比地說:“嗯。”
林縕的目光落在台上的脫依舞男身上,無數燈光打下,那人的身體出了汗,居然有點反光了,底下一堆人跟著人群搖擺著節奏。
林縕覺得他好像看清了,又好像沒看清,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很多東西都模模糊糊,隻有身邊這人是清晰的。
謝墨嶼看他這模樣,突然有點生氣,便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頭,在他耳邊說:“看他乾什麼,好看嗎?”
他說話的時候有點熱氣,灑到了耳廓上,好似一點電流順著散開,熱熱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林縕好像半個身子都軟了,於是乾脆往他身上靠,搖搖頭,小聲的說:“不想看了。”
他轉過頭,身體貼得很近,兩人隻離了一層不厚不薄的衣料,林縕偏過頭的時候,嘴唇幾乎要貼到他的側臉。
謝墨嶼聲音有點啞,他說:“怎麼不看了?害羞了麼?”
林縕沒說話,他的耳朵有點紅,往後貼的同時,拉著謝墨嶼的兩隻手放在自己身前,讓他抱著自己。
他這個動作帶著難以言說的依賴與親近,仿佛是從內心生出來的渴望一般,讓他這麼抱著,臉則輕輕的貼著他,不說話。
謝墨嶼:
他低頭,幾乎蹭到他的耳朵,說:“林導,你彆這樣。”
聲音低啞極了,像是渴的。
林縕轉過頭,看著他。
他感覺有個熱物咯著後腰的位置,忽然就回過頭不看他了,耳朵很熱。
林縕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不是。
他想推開,又好像不想。
謝墨嶼:
一開始他還沒感覺出來,但這一下基本能確定了,林縕他是真的喝醉了。
謝墨嶼於是帶著他,走出了那家酒吧。
兩人走在路上,一家24小時便利店亮著燈,謝墨嶼擔心他倆的樣子會被人拍到,便想著要不進去買個口罩?
很明顯,林縕也看見了那家便利店,他的眼睛變得亮了起來,拉著謝墨嶼的手,說:“走。”
謝墨嶼不由不解地看著他,輕聲說:“你要做什麼?”
林縕便說:“進去。”
謝墨嶼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好笑地凝視著他,揉揉他的後腦,輕聲說:“你說什麼,林導?”
林縕重複說:“走。”
林縕在那便利店裡轉了一圈,蹲下`身,從密密麻麻的貨物架上挑了一袋水果糖,五顏六色的,像彩虹的顏色。
謝墨嶼去拿了兩隻口罩,準備分給他一個,看見林縕手裡提的那袋糖果時,不由得一怔,凝神注視他,目光變得柔和,低聲說:“林導,想吃糖?”
林縕說:“嗯。”
兩人於是去付款,收銀員明顯是認出來了兩人,驚訝的睜大眼睛。
——是他們?
謝墨嶼牽著一個人的手。
十指相扣。
他旁邊的是林縕。
林縕手裡提著一隻五顏六色的水果糖,目光清澈,耳尖兒卻紅紅的,他長得是很乾淨的那類長相,看著人的時候眼睛很漂亮,平常是冷冽的,可現在似乎又不太一樣了,目光清透的像陽光照亮的小溪。
謝墨嶼歉疚地說:“他喝醉了。”
服務員露出釋然的表情,說:“沒關係的,謝老師,我不會瞎拍照的。”
收銀員把自己的袖口遞給他,又拿出一支筆,小聲的問:“謝老師,可以簽個名嗎?”
謝墨嶼禮貌的笑了一下,溫聲說:“當然可以。”
於是幫她簽在袖口上了。
兩人轉身離開。
收銀員看著他倆。
謝墨嶼的手臂幾乎是半樓在林縕的腰上了,那是一種非常親密的姿勢,不像是普通朋友間可以做出來的,曖昧感簡直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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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困了麼?”
謝墨嶼陪著他走了許久,感覺林縕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眼睛低垂著,好像是困了。
“有點。”
林縕說著,眼睛抬起來。
極黑的眼珠子,濕漉漉的,顯得有點柔軟。
謝墨嶼於是將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心想:
也不知下一次,這麼和他一起走在夜晚的街道,將會是什麼時候呢?
現在是他醉了,才會變成這樣。
下一次..
說不出的失落感。
兩人於是走在酒店後的那個小花園裡,這個時間點了,已經沒有什麼人。
“今天降溫了,”謝墨嶼咳嗽一下,說:“的確有點冷。”
“你冷?”林縕抬起眼睛,問他。
“嗯。”謝墨嶼看他,說:“怎麼,你給我暖暖?”
林縕低頭,解開了那個厚實的外套,隨即靠近了謝墨嶼,用外套把他包著,胳膊抱著他的後背,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偏頭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溫溫的呼吸在耳邊很輕,很均勻,但是又在這樣寒冷的夜裡格外的動人,有韻律一般。
那一瞬間謝墨嶼的目光緩慢地落在他的唇上。
有一瞬間,雖然也隻是那一瞬間,他就很想%e5%90%bb下去。
林縕的眼睛映著天空上的月光和星光,變得清澈透亮。
他忽然抬起頭,挨近了,一寸一寸的,隨後,白皙的鼻尖兒停在他呼吸不遠處,隻有一寸之遙,要貼上去又不貼上去的樣子。
他不知道他這個舉動是要做什麼?
接%e5%90%bb?
或者並不是,誰理解一個醉酒的人的思路呢?
“謝墨嶼。”林縕好聽的嗓音輕輕叫了他的名字,繼而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他的眉心,往下,鼻尖、唇、輕輕點了點。
他知道沒醉的那個要忍住。
可那一瞬間好像有一個理智的弦「嗡」地一下崩斷了。
謝墨嶼低頭,捧著他的後腦,不管不顧地壓了下去。
很用力,伴隨著喘熄,輕輕的急促的呼吸聲。
抱得很緊,窒息的。
好像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
他們就在夜晚的路燈下接%e5%90%bb,擁抱。
晚上的光線並不太分明,路燈灑下白色的柔和的光影,如夢似幻,好像一切的邊界都被模糊了。
林縕回應他。
舌尖輕輕%e8%88%94一下謝墨嶼的唇。
又%e8%88%94一下。
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