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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公然辱罵趙夜闌,說不定還能結交成好友,實在是沒想到哇……

“看來這障眼法連燕將軍都被蒙騙過去了,是不是說明我演技尚可啊,趙大人?”闞川笑著看向趙夜闌,趙夜闌亦是一笑。

“那當日朝堂上你請求廢除他的職務,實際上是……”

闞川看了趙夜闌一眼,見他沒有反対,便知今晚特地找他前來的用意了,是想交代底牌給燕將軍,看來他們的關係比自己想象中要更近一些。

“是趙大人的主意。”闞川道。

燕明庭一點就通,想必是趙夜闌從賜婚聖旨中看出皇上背後的用意,索性以退為進,讓闞川來當這個首當其衝的人,因此備受皇上賞識,成為清流們的擁躉,破格擢升也沒有出現異議。如今成了新的殿前紅人,卻沒有人像辱罵趙夜闌一樣去辱罵他,反倒得了不少支持的力量。

而趙夜闌看似退出了朝堂,實則依舊把握著最大的力量。而且也不用整日上朝,腹背受敵,避到翰林院去偷閒,與一群進士打交道,反而輕鬆快活。

燕明庭起初見他被貶後毫無頹廢之色,隻當他是樂觀的接受命運安排罷了,卻不想原來早有安排,他還是小瞧了趙夜闌啊。

“那上次我們提前得知越紅進宮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的?”

“不錯,皇上找我商議此事,我想著此事非同一般,便將消息傳給了趙大人。”闞川說道。

原來這就是趙夜闌安在朝中的人,當時警告他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把朝中眼線給暴露了,確實後患無窮。

難怪恩榮宴上,這兩人眉來眼去的呢。

“大人,近日右相在朝堂上好幾次以政務繁多為由,向皇上納諫邀請你重回朝堂,被我暫時攔了下來,這事你看如何處理為好?”闞川問道。

“攔下來,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趙夜闌知道李津羽是為了償還他兒子的賭債,又或者是為了燕明庭,才有此舉。但李津羽畢竟不知道他是故意退下來的,幸虧闞川機警,沒有得到他的授意前,及時反対了李津羽的建議,這也讓清流們更是対他馬首是瞻。

“好。”闞川又說道,“昨日蒙族王室來信,想與公主和親,你覺得這事和還是不和?”

“我朝如今公主隻有一位,還未及笄,自然是不和。”

“皇上也是這個意思,不過老王爺卻堅持要和親,他想讓自己的女兒以郡主的名義出嫁。”

老王爺乃是先皇的弟弟,一個閒散王爺,家裡隻有幾個女兒,擔心家產無人繼承,一邊納妾生子,一邊四處用女兒拉攏權貴,這下竟然將主意打到蒙族王子那邊去了。

趙夜闌篤定道:“堅決不行,蒙族人才投降,咱們就送公主郡主去和親,還有什麼威信可言?蒙族這不過是在試探,一旦見我們退讓,往後要求的隻會更多。再者說了,他們是不是忘了是怎麼投降的?燕家軍雖然班師回朝了,可還沒死呢,有何可懼?”

燕明庭為之一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沒錯。”

“好,那明日我便與那老王爺好好爭一爭。”闞川笑道。

趙夜闌頷首,還有另一件事要囑咐:“淮南地區水報信件中稱可能有洪災之險,朝廷已經下放災銀,但我卻聽江南來的人說已晴了十來日,這事去派人核實核實,到底是江南人口誤,還是水報員謊報災情。”

“是。”闞川憂慮道,“天災最難,朝廷一接通知便準備了銀兩,唯恐耽擱了災情救治。這水報員又是剛設置不久的官職,就怕有人利用這個和天氣多變為由,虛假瞞報。”

燕明庭聽著他倆討論起朝堂上的事,漸漸接受這個事實,沒料到這濃眉大眼的闞川,竟然也是和趙夜闌一夥的,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趙夜闌說得多了,咳嗽了兩聲,闞川關心道:“大人你這身體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

“平時可要多注意些啊,我還等著你風光回來,與你一道共事呢。”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燕明庭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趙夜闌撤職的那日,散朝後闞川曾當著百官的麵說:“趙大人,我很期待再次在朝堂上見到你。”

趙夜闌又是怎麼說的?哦,他說:“等我重新回來的時候,你最好還活著。”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燕明庭,都以為他們是冷嘲熱諷,卻不知是戲中有真言啊。

蠟燭快要燃儘,夜已經深了,趙夜闌讓燕明庭先一步離開,然後打開一直擺在桌上的盒子,裡麵放著一対玉如意和金鎖,道:“你孩子快出生了吧?到時我可能無法親自到場喝杯滿月酒,便先私下將見麵禮交付於你吧。”

“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孩子得秋天才出生呢,現在就送見麵禮,未免太早了些。”闞川道。

“隻是路過時碰巧看見了,便買了下來,你若是不喜歡,我再重新換一個禮物就是。”

闞川忙笑著收起來:“夠了夠了,那就多謝趙大人了。既然提到孩子了,我有個不情之請,大人你可否願意做我孩兒的義父?”

趙夜闌眨了下眼,道:“不……”

“大人你先彆急著拒絕我,反正我和酈娘隻認定你了,我倆能在一起,多虧了大人你。其他那些感激的話,我就不再贅述了,我能有今日全虧了大人,我唯一敬佩的人也隻有你,畢竟不是誰都能甘願背負這麼多罵名的。”闞川擲地有聲道。

趙夜闌倒覺得自己沒他說得這麼偉大,反正這些糟心事都是趙夜闌做的,與他趙夢亭又有何關?

“此事還是等你孩子出生後再說吧,現在提這些還為時尚早。”

屆時他已在世人眼中消失,趙夜闌這個名字,伴隨著汙名也罷,權力也罷,都會隨著時間被徹底掩埋在曆史的墓碑裡。

而活著的是趙夢亭,自由一生。

談話結束後,兩人前後腳離開,趙夜闌走出院落一段距離,就聽到後麵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不是讓你先回去嗎?”

“我想等等你,不成嗎?”燕明庭道。

趙夜闌聳聳肩,繼續往前走,這人也不跟上來,始終與自己維持著一小段距離。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対方。

燕明庭笑道:“我就想看看,你這身後,到底還有多少人呢?”

趙夜闌眉頭一挑:“那你看見了多少人?”

“我橫看豎看前看後看,你這後麵……”燕明庭手指轉了一圈,最後指向自己,“也就我一人。”

趙夜闌嘴角勾了一下。

晚上躺下後,燕明庭才好奇道:“闞川如今的勢力已經大了許多,你就不怕哪天他不聽你的話,反咬你一口?”

“我敢給他向上的權力,自然也有將他拉下來的法子。”趙夜闌道,“而且他生性重情重義,不會輕易反水。你若是以後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儘管去找他。”

“你今日特地讓我見他,現在又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讓他幫我查父親的案子?”燕明庭問道。

趙夜闌沉默了一瞬,道:“我也會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幫你的忙,闞川是個不錯的人選,你可以多觀察些時日,再做決斷。”

這正是今日他組織這場會麵的原因,如果說離開前,還有什麼是能為燕明庭做的,便是這件事了。

“你是不是想撂挑子了?”燕明庭道,“所以才找了個接盤的人來?”

話糙理不糙。

趙夜闌反激道:“不過是想為你多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你愛用不用。”

燕明庭果然沒再吭聲了。

隔天,趙夜闌從翰林院回來,老遠就聽見熱鬨的動靜,隨後轎子停了下來,他走出去一看,原是有人一次性納了兩位美妾,來往瞧熱鬨的人把路都堵住了。

他隻好吩咐轎子繞回去,自己帶著小高步行過這段路程,餘光瞥見站在門口滿麵紅光的主人,年輕得很,一直炫耀自己的妾室多麼驚為天人。

妾室……

自己走了以後,燕明庭也會重新娶妻納妾了吧?燕家本身就人丁稀少,若是他這個皇上硬塞進去的男人死了,續弦生子再正常不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正想得出神,忽聽耳邊響起一道風涼話:“你在看什麼呢?也想看看人家的美妾嗎?”

趙夜闌一驚,回過頭去,鼻翼擦過燕明庭的臉頰:“你怎麼在這?”一天天神出鬼沒的,是有多閒?

燕明庭若無其事地眨眨眼,又佯裝怒道:“我恰巧經過,就看見你站在這望著彆人府裡的美人發呆呢。”

趙夜闌不欲與他爭辯,繼續前行,燕明庭緊隨其後。繞過幾個巷子,進入主乾道,眼見著就要到將軍府了,突然不遠處有人喊了聲燕明庭:“將軍!”

兩人一同回過頭,就見一匹馬急停下來,馬蹄高高揚起,險些踩到趙夜闌,燕明庭及時將他拉開,站到一旁去。

馬背上坐著一名年輕女子,臉龐白皙,五官英氣,卻又不失風采,明眸善睞,隻是衣衫有些臟臭,頭發淩亂,嘴唇乾涸,風塵仆仆的樣子著實有些滄桑。

“左冉。”燕明庭看清來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你認識?”趙夜闌話音剛落,就見那名女子乾脆利落地下馬,雙膝卻好似沒有力氣一般,膝蓋一彎,燕明庭剛伸手準備去扶,対方就直接載倒在燕明庭的身上。

趙夜闌:“……”

“將軍,出事了。”女子眼淚奪眶而出,抓著他的胳膊哀求道,“你幫幫我們,行不行?”

見狀,燕明庭就知是大事不妙,忙攙扶著她:“先回去細說,廂房已經給你備好了。”

趙夜闌立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裡閃過一絲厲色。

——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也就罷了,居然連廂房都一聲不吭備好了?

他給小高使了個眼色,寒聲道:“去讓顧嫋嫋查查,這位來曆不明的女子是誰?”

第46章

府中已經忙作一團,燒熱水的燒熱水,打掃廂房的打掃廂房。趙夜闌站在院子裡,看著來去匆匆的下人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主子要進門呢。

燕明庭帶著女子去了廂房,又讓她先沐浴後再好生說事,然後便去通知其他副將,順便請了位大夫回來。

左右無趙夜闌的事,他拿起魚竿去後院的魚塘邊垂釣,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一條也沒釣上來,他臉色比魚塘還沉,倏地收回魚線,氣鼓鼓地扔到一旁。

小高重新給他撿起來,開始挽褲腿:“大人,要不要我也跟將軍一樣,下去給你撈兩條?你想吃什麼?”

“不用了。”趙夜闌黑著臉說完,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憤憤地看向魚塘。

“天都快黑了,你怎麼跑這裡來釣魚了。”燕明庭詢問道。

“誰規定了天黑就不能釣魚了?夜釣你懂不懂?”趙夜闌沒好氣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