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怎麼對得起拚死把你生下來的娘親,又怎麼對的起你姐姐,她可是為了我們李家才喪命的!”

李遇程身體一僵,連哭都忘記了,滿臉還掛著淚水,詫異地問:“爹,你什麼意思?我姐不是被燕明庭給克死的嗎?!”

李津羽頹然地坐下,滿臉滄桑,顫唞著手捂住半邊臉。

“爹,你把話說清楚啊!我姐到底是怎麼死的?!”李遇程大喊道。

到最後,任憑李遇程喊破了喉嚨,也沒得到答案,隻是在祠堂裡跪了一夜。第二日,又被五花大綁地帶去了將軍府,親眼見著他爹彎下腰杆子,向趙夜闌露出笑臉。

“趙大人,犬子頑劣,還請你不要同他一般見識,此事再鬨下去,隻怕是會傳到皇上耳朵裡,對大人不妙啊。”

“對我有何不妙的?”趙夜闌不鹹不淡地把玩著玉佩,“是李遇程來府裡頻繁打擾,我才不得不去應約,又是他買通莊家,卻還是輸給了我。眼下你們卻想抵賴,我還想親自告到皇上那兒呢。”

李津羽道:“他既然已買通了莊家,為何最後會反水呢?趙大人,這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若是皇上知道這賭坊背後的主人……”

坐在另一邊的燕明庭聞言,意外地看了趙夜闌一眼,忽然間福至心靈,難怪說趙夜闌回回去賭坊都輸得麵不改色呢,感情這賭坊就是他的!

而且,這老頭子看來平日確實在裝聾作啞,掌握的信息還挺多。

他側頭看向趙夜闌,看他會如何應對。

趙夜闌起身走到李津羽身邊,側頭看著他,緩緩道:“你能查出來的事,皇上就查不出來嗎?你以為,皇上為何隻撤我的職,卻沒動我的賭坊呢?”

李津羽微微一驚,搖頭歎息:“既然如此,可否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去籌一籌,這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說過了,就一日時間。拿不出來也行,那就把他的雙手雙腳留下吧。”趙夜闌取出一把短刀,鋒利的刀刃貼著李遇程的麵頰緩慢劃過,“李遇程,如果是我輸了,你又會如何做?”

李遇程汗如雨下地盯著這把刀,咬緊嘴不敢鬆口。

刀刃在李遇程的脖子上劃出一點血痕,李津羽見趙夜闌越發冷漠的模樣,忙道:“趙大人,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們?”

趙夜闌輕嗤一聲,指腹摸著刀刃,悠然道:“我這人吧,就愛點錢財,這萬兩黃金,叫我如何舍得放棄?”

“黃金我拿不出這麼多,但大人若是想要我這官職,隨時拿去就是。我這就去告老還鄉,再向聖上舉薦你。”李津羽道。

趙夜闌起身,走到他麵前,微微一笑:“我若是想要你這官職,壓根就不會等到現在了。這樣吧,我可以放你兒子一馬,隻需要你現在給我下跪。”

“爹,不要!”李遇程破音喊道,“給他就是了,我不要我這手腳了!”

然而他越是說這樣的話,李津羽就越是動搖,良久,他掀開衣袍,膝蓋已經彎了下去,卻被人一把拽了起來。

“夠了。”燕明庭道。

趙夜闌問:“怎麼,你也要跟我作對?”

“這太過了。”燕明庭不讚同地看著他,然後命人給李遇程解綁,把李津羽扶到書房去,恭敬道,“李大人,對不住了。”

李津羽顫顫巍巍地扶著椅子坐下:“多謝將軍。”

“在下是晚輩,您就彆將軍將軍的了,按輩分我還得喚您一聲伯父呢。”

“燕將軍客氣了,你和你父親一樣忠肝義膽有出息,可惜了,是嫣然沒那個福氣。”李津羽歎道。

“爹……”李遇程也跑了進來,站到他身後,審視著燕明庭。

“令愛之事確實遺憾,隻是我有一事想請教請教,令愛到底是何故去世的?”

李津羽愣了一下,閉口不談,李遇程卻欲言又止地看著他,而後盯著李津羽,似乎也想知道實情。

見狀,燕明庭又道:“實不相瞞,此前趙夜闌曾翻閱過先帝的起居注,上麵有記載令愛曾在病逝前曾去參加過太後的壽宴,所以我才有些疑慮……您也知道,因為這些事,我也背了不少謠言,所以想查個清楚。”

“爹,真有此事嗎?”李遇程立即道,“我姐不是病了好久嗎?怎麼還會去參加太後壽宴?我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我啊!”

“你閉嘴。”李津羽嗬斥道。

半晌,燕明庭忽然冷下聲音:“李大人,我原以為你也是會為子女著想的人,不成想竟如此偏袒。你的兒子頑劣成性,四處招惹禍端,你都肯為他下跪求饒,卻偏偏不肯還你女兒一個真相嗎?”

“彆說了,你彆說了……”李津羽眼淚猝不及防滾落下來,他捂著臉痛苦地說道。

門外,趙夜闌聽見抽泣聲,轉身回了房間。

李家父子在將軍府呆了許久,快日落時才離開,燕明庭親自將他們護送回府。

李津羽要留人一道用飯,他婉拒道:“不用了,我回去還有點事,告辭。”

李津羽又將人喊住:“等等,遇程的事,趙大人那邊……”

“我去跟他說說,您放心吧。”

回到將軍府後,下人告訴他趙夜闌已經用完飯,去書房了。

他匆匆吃完飯,就大步流星回到屋中,看見趙夜闌正在教小高識字。聽見腳步聲,趙夜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指著紙上的字說:“你個蠢貨。”

高檀呆呆地抬起頭:“?”

“愚不可及。”

“彆罵了彆罵了,再罵就更傻了。”高檀抱著頭就往外跑,“我不要習字了嗚嗚嗚……”

燕明庭望著他狼狽逃竄的背影,笑道:“他又聽不懂你在指桑罵槐。”

“某些人聽懂了就好。”趙夜闌收拾好桌麵,頭也不回地往臥房走去。

“這不能怪我啊,咱之前就說好了的,隻是利用李遇程的賭債,讓李津羽幫我們調查線索而已。”燕明庭追上去,與他同行,“可沒有讓他下跪這一說法。”

“怎麼,心疼起你前嶽父了?”趙夜闌冷嘲熱諷道。

“那怎麼能是前嶽父呢,都沒成親,不作數,隻是敬他是長輩罷了。何況我爹以前和他關係還不錯,不然也不可能答應與他結為姻親了。”

“是是是。”趙夜闌踏進屋內,迅速脫了外衣,往旁邊一扔,被燕明庭接住,妥帖地放到一旁。

“我就是瞧不上你們這副既想達成目標又狠不下心的樣子,說好聽點叫善良,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愚蠢。”趙夜闌坐到床邊脫靴,忽然麵前籠下一層黑暗,他下意識抬起頭,險些撞上燕明庭的鼻子,往後一仰,眼神閃爍,“你這是乾什麼?”

燕明庭彎下腰,雙手撐著床沿,將他圈在兩臂之間,借著幽幽燭火,目光一寸一寸地在他臉上遊弋,道:“我也瞧不上你這副樣子。”

趙夜闌眉眼一跳,微微眯起眼,眼底情緒翻湧:“我怎麼了?”

“你為何要故意使壞?”

“什麼意思?”

“你要他下跪,無非是知道我會看不下去而出手相助,你唱白臉我唱紅臉,好讓李津羽對我感激涕零,放下心防,再加上我和父親的身份,令他甘願與我為伍罷了。可是你又何苦非要這麼做呢?明明還有很多辦法……”

“這個是最有效的。”趙夜闌道。

“可惜了……”燕明庭倏地一笑,“我已經跟他說明了,你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隻是為了幫我而已,他也聽懂了。”

“你!當真是蠢貨!”趙夜闌麵色一凜,“叫人知道你與我為伍,誰還會為一心一意你辦事?”

“為何不會?你看何翠章和鐘越紅,他們哪個不是在無形中都聽任你調遣了?而且,你不過是寧願自己背上罵名,也要助我一臂之力而已,你與我為伍,是我的榮幸才是。”

“我沒有。”趙夜闌賭氣側過頭。

“夢亭。”

趙夜闌一怔,緩緩看向他。

“你一向都是如此行事嗎?”燕明庭輕聲問,“你又為趙暄背了多少罵名?”

趙夜闌喉嚨一緊,好半晌,喉結才滾了一下,晦澀道:“不關你的……”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燕明庭忽然問。

“你說什麼?”趙夜闌一呆,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就將他攬進懷裡。//思//兔//網//

猝不及防的溫暖讓他很不習慣,心裡亂成一團,下意識就要推開,耳邊卻響起燕明庭的聲音。

“我不喜歡你這樣,以後不要拿自己的名譽去賭了,這樣不好。你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還有我,有事咱們一起商量,好不好?”

趙夜闌身體很僵硬,好似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好不好?”燕明庭又問了一遍。

趙夜闌手指微動,半晌才閉上眼,調整呼吸,而後,他聽見了自己乾澀的聲音:“好。”

第36章

月華如水,夜風拂過,院中的樹枝簌簌作響,暗香浮動,飄進雕窗裡。

兩人並排坐在床邊,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趙夜闌端坐著一動不動,沉默地地盯著地麵上的一點灰塵,似要把它瞧出朵花來。

燕明庭撓撓頭,又搓搓手,壓根沒法安靜下來,偷偷用餘光掃了對方一眼,更是坐不住,起身在房中轉了轉,想借此敗敗心火。

方才那一個擁抱,原本隻是心疼對方才情不由衷的舉動,可誰知漸漸的變了味。

他開始貪念起他最不喜的異香,謹慎於動作過重而傷了對方。沉浸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裡,想要一直抱著這個瘦弱的身軀,呼吸都變得緩慢繾綣了起來。

又會因為對方將自己推開,從而產生出一種空蕩蕩的寂寥感。

“你彆晃了,晃得我眼睛花。”趙夜闌道。

燕明庭訕訕一笑,走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往下坐,見對方沒有踹他,這才安心地一屁股坐下去。

“跟李津羽聊得怎麼樣?”趙夜闌側頭問道。

“挺好的,他跟我袒白了李嫣然的死因。”

“真不是病逝?”

“不是。”燕明庭深深地歎了口氣,“她是自絕而亡。”

“為何?”趙夜闌有些詫異,李嫣然出身簪纓世家,又與燕家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明有大好光景,為何會自我了斷?

“因為先皇。”

李嫣然年已及笄,又與燕家有親,是故太後壽宴時親自給她下了帖子,邀請她一道賞百花宴。卻不想這頭一次進宮,便被先皇瞧上了。

先皇隻知李家有女,卻從未見過,在壽宴上見她儀態端莊,溫婉可人,絲毫不顧及君臣麵子,將人召到禦書房,強行占有了她。

事後,李嫣然既怕燕家知道此事後會將事情鬨大,又怕不入宮而牽連李家,絕望之下,便飲毒自儘了。

屋內安靜了好一陣子,趙夜闌才說道:“倒是名烈女子。”

“是啊。”燕明庭忽然一拳砸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