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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姑娘已經有客人了,真是對不住,要不公子你就在這裡挑幾個吧,一起帶走都行啊。”

燕明庭愣了一下,這位鴇母與他所想象的樣子大相徑庭,身著紅衫,金珠銀釵,五官甚美,姿態優雅,卻不似一般的庸脂俗粉,甚至還要勝過眼前這些姑娘們。可偏偏老天不作美,秀麗的臉龐上有一道從眉骨到頰邊的疤痕,好似一杯美酒裡添加了幾分苦水。

燕明庭正覺得惋惜之時,聽見趙夜闌道:“我就要最好看的姑娘,趕緊給我帶下來。”

“那可真不敢巧了,青煙正在陪禮部的劉大人呢。”鴇母扇著圓扇,“不知公子敢不敢惹惱劉大人呢?”

“他是趙夜闌!”樓上也不知是誰說了一聲。

眾人一驚,姑娘們也驚訝地看向他。

燕明庭這下可以確定,趙夜闌是第一次來青樓了,總算鬆了口氣。

“真是趙大人?”鴇母立馬換了臉色,跟旁邊的人吩咐道,“去,把青煙從房裡帶下來。”

眼見著事態越鬨越大,燕明庭終於站了出來:“趙夜闌,跟我回去。”

“這位是燕將軍嗎?”鴇母眼睛亮了起來,“真是英俊不凡呐,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玩玩?”

燕明庭麵色微沉,見趙夜闌呆站著不動,目光一直盯著樓上的房間,索性直接把人扛了起來。

“你乾什麼!?”趙夜闌驚呼一聲,在眾人的起哄聲與嘲笑聲中被帶走了。

他甚至都能想到明日京中會有什麼樣的傳聞了。

——震驚!趙夜闌不負汙名,青樓搶花魁;燕明庭衝冠一怒,當眾扛人回!

燕明庭馬不停蹄地把趙夜闌帶回了府,把人放在椅子上,見他要反抗,便牢牢按住他的胳膊:“你要是再動,我可就要拔劍了哦。”

趙夜闌麵帶慍怒地看著他,卻是沒有彆的動作了,燕明庭這才好言相勸:“我知是我方才說話沒有分寸,你氣歸氣,彆去那種地方玩啊,對你身體不好。”

趙夜闌:“……”

“你說你本來底子就差,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你也不想你聰明一世,結果卻牡丹花下死吧?”

趙夜闌終究是沒忍住,狠狠踹了他一腳。

燕明庭笑了笑:“對,就是這樣,有氣跟我撒就好了,跑那煙花柳巷做什麼?”

趙夜闌:“我若是跟你撒氣,你便會用刀劍威脅我。”

“剛剛是嚇你的,來,你儘管踢就是。”燕明庭站直身體,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

“那你坐著,不能反抗。”

“沒問題。”燕明庭立馬跟他換了個位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你若是反抗怎麼辦?”

“我發誓,我若反抗,就是你孫子!”燕明庭放完狠話,卻見他並沒有動手,而是去房裡取了繩索過來,驚訝道,“你、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覃管家聽聞兩位主子回府了,便帶著小高和一眾下人來到院裡,本想商議一下老將軍的忌日之事,誰知剛到門口,就看見將軍被捆在椅子上,下巴被趙夜闌拿捏著:“乖乖呆著,彆亂動。”

小高正要說話,就被覃管家捂住嘴,然後給大家比了個手勢,勾著腰溜走了。

小高:“唔唔唔……為什麼要攔著我?”

“你差點就壞將軍和夫人的好事啦!”覃管家恨鐵不成鋼地說,瞧他又是個愣頭青,隻揮揮手吩咐道,“你們去燒點熱水吧。”

小高覺得將軍府一點也不好!一身本領無處施展,總是被拉去燒熱水!

房裡的兩人自然聽到了下人們的腳步聲,趙夜闌轉身去關門窗,不留一絲餘縫。

“你這是要做什麼?”燕明庭低頭看著身上的繩索,有些麵紅心跳,“你該不會是求愛不得,就想強逼我就範吧?”

趙夜闌去桌邊轉了一圈,聞言回頭看向他,勾了勾唇:“你總我說喜歡你,可提起來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到底是我喜歡你,還是因為你喜歡我呢?”

燕明庭笑容一頓,似乎被這個問題問懵了,大腦有一瞬間停止了思考,連帶著身體都微微發麻。待趙夜闌緩步向他走來時,才聽見心臟重新跳動的聲音,比對方的腳步快多了。

趙夜闌的五官逐漸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他喉結微動,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表情茫然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期待,正要開口時,卻在見到他手上拿的東西時,瞬間大驚失色:“你拿著熏香做什麼!快把那玩意兒放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燕明庭整個人都在椅子上掙紮,趙夜闌微微一笑,淡定從容地點燃了好幾隻熏香,在他周圍擺了一圈:“敢反抗,你就是我孫子。”

“啊秋!趙夜……啊秋!我跟你說……啊秋!我要拔……啊秋劍了!”

第20章

滿室芳香,濃鬱膩人。

趙夜闌一口氣點了十來支香,燕明庭被熏得直打噴嚏,打到眼睛都開始升起生理性淚水,隻好求饒:“對不起,我錯了,趙大人啊秋……趙大人你放我一馬吧!”

趙夜闌湊到他麵前,盯著他泛紅溼潤的眼睛,莫有產生一種難以與言喻的滿足感:“赫赫有名的燕大將軍,居然被因為一點香給弄哭了?”

燕明庭:“啊秋!是的是的,快放過我吧嗚嗚嗚嗚嗚嗚求你了。”

“……”太沒骨氣了。

看在他始終沒有掙開繩子,甘願被折騰至此的份上,趙夜闌這才鬆開他的繩子,放他一馬。

重獲自由的燕明庭嗖一下就衝到了院裡,張著嘴,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來人,準備點熱水。”趙夜闌站在門口喊道。

話音剛落,覃管家就帶著幾個仆人將水抬了進來。

趙夜闌狐疑地看著老管家:“你最近做事還挺機警。”

“應該的應該的,畢竟有經驗嘛。”覃管家笑嗬嗬地說。

送完水,覃管家走到燕明庭身邊,見他擦著眼角的淚,眼睛通紅,擔心道:“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被趙夜闌欺負了。”燕明庭告狀道。

“那他……欺負得夠狠啊。”覃管家詫異不已,隨後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不過,這或許也是大人向你示好。”

燕明庭呆愣:“啊?這是示好?”

“對呀,不然他有對其他人這樣過嗎?”

“不知道……”燕明庭也不確定彆人犯錯的話,趙夜闌會不會也燃香熏他們。

恰巧高檀經過,他抓住高檀,問道:“如果有人犯了你家大人忌諱的話,他會如何處置?”

“殺了。”高檀一臉無辜道。

覃管家暗自一驚,卻見燕明庭神情微鬆:“你說得對,他對我果然不一樣。”

在院裡呼吸了很久的新鮮空氣,燕明庭才覺得鼻腔和嗓子舒服多了,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屋中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隨後聽見一陣窸窣聲,他扭頭望去,便看見趙夜闌從屏風後麵伸出一隻濕淋淋的手,去拿掛在一旁的衣物,似乎拿不到,人便站了起來,帶起水花的聲音,細長的手指在空氣中夠了幾下。

“需要幫忙嗎?”燕明庭大喇喇地走到屏風旁問道。

許是沒想到他會擅自進房,趙夜闌驚呼一聲。

燕明庭聞聲望過去,一時呆住。他隻是想要來幫個忙,但是白皙的上半身就這麼呈現在他眼前了,心跳明顯又快了幾分。

很不對勁。

不隻是他的心跳不對勁,就連趙夜闌身上的疤痕也不對勁,漂亮的鎖骨下方列著兩條短短的疤痕,腰腹上的一條傾斜橫亙到了後側去。

這不是養尊處優的身體上應該出現的東西,燕明庭總算知道向趙夜闌打探過往時,對方為何如此惱怒了。

“誰讓你進來的!”趙夜闌馬上坐回桶裡,水花濺在發絲上,眼帶恨意。

“抱歉,我隻是以為你需要個人幫幫忙。”燕明庭馬上背過身去,想了想,又拿起後麵的衣物,頭也不回地往那邊遞過去,“你先穿上衣服吧,水涼了容易感染風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半晌,趙夜闌才一把奪過衣服。

燕明庭聽見嘩嘩的水聲,以及衣料摩挲的聲音,屏氣凝神,壓根不敢往回看,直到聽見利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後背被一把長劍抵著。

“你都看到什麼了?”趙夜闌冷聲問道。

“我看見了……一條落水的美人?”燕明庭小心翼翼地說。

劍又往裡戳了一下。

燕明庭舉起雙手,投降道:“我承認,看到疤痕了。”

趙夜闌目光一凜,正要往裡再戳進去,燕明庭卻閃身避開,轉身看著他。

兩人對峙片刻,燕明庭忽然蠻橫地拉開衣襟,正義凜然道:“不就是幾道疤嗎?來來,給你看看我的。”

趙夜闌一頓,目光落在他%e8%83%b8`前的幾道疤,比自己的更為嚴重。

“這隻是前%e8%83%b8的,還要看嗎?後麵還有呢。”燕明庭轉過身就要去脫衣服。

“夠了。”趙夜闌漠然地將劍扔到地上,深呼吸片刻,走到一旁拿起帕子擦頭發。

燕明庭歎了口氣,整理好衣衫,召人來將桶抬出去,然後看著坐在床頭的人,道:“不用慌張,疤痕是男人的象征!”

“對你來說,確實是象征。”趙夜闌冷笑一聲,“對有的人來說,就是恥辱。”

“我不覺得,也許正是因為這些疤痕,才成就了如今的你呢?”

“如今的我?”趙夜闌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語氣薄涼,“是人人喊打的佞臣、是被朝堂厭惡的同僚、是被皇上忌憚的棋子、是嫁入後宅的男人,有哪個身份能是值得我慶幸和感激的?”

燕明庭沉默地注視著他,在他旁邊坐下,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換一條路,做一個人人稱讚的好官呢?”

趙夜闌嗤笑道:“我隻知道這世道就隻有兩條路,往生,往死,沒有中間的路給我走。”

“有的。”燕明庭輕聲道,“隻是你不敢而已。”

趙夜闌將濕了的毛巾扔到他身上,翻身在床上睡下。

“你頭發還沒全乾,睡著容易頭痛。”燕明庭提醒道。

然而對方背對著他,一動不動,並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燕明庭換了條乾的帕子,為他繼續擦拭著溼潤的發絲,說:“算了,不說這個了,咱們說點有意思的吧……嗯,你還要不要聽睡前故事?”

“滾。”趙夜闌頭也不回地說。

“那給你說說平時士兵們是怎麼練習的?”燕明庭想起另一件事,“對了,這些時日我一直去上早朝,都沒空監督你紮馬步了,要不咱們重新定個時間,好好練一練?”

“滾。”

“難道你不想長命百歲嗎?有個好底子,這比吃多少藥品和山珍海味都強。何翠章你認識吧,剛入伍的時候瘦的跟猴似的,跟你一樣風都吹得倒,你再看看他現在樣子,是不是很……”

“醜。”

“……”燕明庭咳了一聲,“放心,這話我不會跟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