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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憶昔樓等你。你看,她要去尋芳閣了。”

於是司軒就拜彆了尹兆。

縱使他心中有一萬個謎團等著尹兆解釋,但這一切都沒有他先見池魚一麵來得重要。

在司軒轉身的一瞬間,尹兆突然喊住了他,重複道:“小軒,她是個沒有記憶的人,你若是也想助她走入輪回,就莫要將前塵往事說給她聽,否則……”

司軒卻低下頭,苦笑了一下,對尹兆說:“師父多慮了,我可能是天下最希望她不要再記起任何往事的人,又怎麼可能將那些東西說給她聽呢。”

有什麼值得記起的呢?徒增煩惱罷了。若是帶著那樣的記憶,怎麼可能安安穩穩度過在人世間的每一天。

穆周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後他就匿去靈息,一路跟著池魚回到了尋芳閣。

尋芳閣沒有真正的門,甚至池魚都沒有設下任何結界,因此司軒不用走進院子裡,就看到了整個尋芳閣內的景象。

寸草不生的心境,多符合一個沒有記憶的破碎靈魂呢。

司軒的五臟六腑都被緊緊攥在了一起。

三百多年前我什麼都做不了,如今我身居高位,靈力深厚,可我又能再為你做什麼呢?

他看著池魚對自己畢恭畢敬地行禮,隻恨不得衝上前去把她扶起來,可是司軒知道自己不能。

尹兆把那些話告訴他,是想讓他為阜熙——為池魚尋找靈魂,再弄明白她與七苦靈器之間的聯係嗎?

無論如何,這些事他都不能告訴池魚。他甚至不應該多與池魚有什麼交集,才能深深地將過去埋藏起來。

他不應該靠近她。

可是司軒又想:既然她都已經是萬雲閣的弟子了,那我作為師伯關照一下唯一的師侄,又有什麼問題呢?

於是他迎著池魚惶惑的目光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說:“我今夜才知道你的存在,沒給你帶什麼禮物。”

司軒召出方才在留春居用來懲罰穆周山的那根紅色鞭子,輕點把手處,將一道池魚看不懂的符咒打入鞭子裡,隨後他將鞭子舉到她麵前,說,“這鞭子且給你防身,有了這道咒,你任何時候用它防身,都可以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借用我五分之一的靈力。”

池魚驚得睜大了眼睛,都忘了要去接這鞭子。

她雖然方才確實稱讚這武器不錯來著,但從來沒想過真的要得到它啊!

見池魚不動,司軒皺了皺眉:“我也覺得這點靈力護身還太少了些,隻是這鞭子是我隨手做的,並沒有用什麼上品材料,不太結實,再多的靈力它也承載不來。”隨後他又補了一句,“你或許也使得不順手,但我還不了解你的靈力和經脈情況,日後我會再給你尋其它神器。”

池魚連忙擺手:“不不,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她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從剛才與司軒第一回 對話就覺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原先池魚隻是以為這位鮮少與人交流的師伯隻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同自己這樣年齡的女孩兒說話,同那些初次見她生怕口氣重了點就嚇到她的內門弟子一般,才故意壓著嗓子,還說了些讓人不知頭腦的話。

現在看來,她這傳說中高高在上、嚴肅冷漠的掌門師尊,似乎毫不掩飾地在……討好她?

可是為什麼呢?

池魚的腦子已經徹底轉不過彎來,隻呆呆地取過那鞭子,連謝都忘了道,磕磕巴巴地解釋:“不是……我沒有……”

一說出口,池魚就發現自己連自稱都忘了改,實屬有些不禮貌了。

但司軒根本不在意這個,見池魚接下了他的禮物,內心十分高興。隻是他臉上甚少有表情,這些年對著穆周山偶爾還有情緒波動,但大多都是掛著嘲諷的笑,正常人表達善意時應該是什麼表情他早就忘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成功地讓池魚更緊張了。

然後司軒環顧了一圈尋芳閣的景色,如今池魚解釋起這院子的緣故已經十分熟練了,心中早就安排好了一套說辭,就等著司軒發問。

卻見司軒掌心向上,變換出一隻精致的盒子,另一隻手伸進盒子裡翻找著東西。似乎尋了半天,他才終於找到想要的東西。

他拿出來的是一個約莫手掌大小的荷包,裡麵滿滿當當不知塞著什麼,然後司軒將它遞給池魚。

“謝謝掌門師伯,可是不用再給弟子東西了,二師伯和師父還有門內其他師兄師姐都把我照顧的很好,師伯給的鞭子對池魚來說已經太過珍貴了,我……”隻是她話還沒說完,司軒就強行把那袋子塞到她手裡。

司軒說:“往西大約……反正就是很遠的地方,有群山百座,山上終年覆雪,群山中間是茫茫的草地,圍著一個像海一樣遼闊的湖。可再一路向下行個三天三夜,又會進入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漠。那巨大的湖水滋養出了一種粉紫色的花,風將種子吹到了沙漠中,隨著日月的變遷,那花竟然在沙漠上紮了根。”

說著,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朵花的幻象,那花似木蘭,邊緣呈白色,每片花瓣中間才是粉紫色,從外麵攏著黃色的花蕊。

“此花無%e8%8c%8e無葉,根紮進沙裡半年就直接從沙中開出花,遠遠望去像是被人從樹上折下丟棄在地上,當地人給它起名‘不棄’。”

司軒將花的幻象散去,再從那荷包裡取出一枚種子,用靈力將種子束縛在一根樹枝上。“我在這種子上施了靈力,它可以種在任何地方,且這袋種子取之不儘。你若是有興致,就可以像這樣把種子種在枝頭,或許有一天這一院的樹能開滿花。”

池魚驚喜地看著司軒埋進種子的那根樹枝,自己也試了一下,隻是司軒做起來非常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花了許久才勉勉強強做了一遍,那種子好像也沒能係牢在樹枝上,總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於是司軒在她之後又加了一道靈力上去,溫和地對池魚說:“不用急,就是這樣,多做幾次就熟練了。若是之後有餘力了,還可以像這樣灌輸靈力,或許能讓花開得快一些。”

原本施完法後池魚有些忐忑,怕司軒以為自己不勤於練習術法會指責她,畢竟穆周山那樣刻苦修煉卻聽聞也很難得到他師父的半句首肯。沒想到他卻是這樣的反應。

池魚見司軒將靈力灌進去之後那種子迅速發了芽,忍不住“哇”了一聲,但是她現下的靈力肯定是不足以去注入每一顆種子的,或許還得靠種子自己努力生根發芽了。

這一袋“不棄”,是她滿院荒蕪的一個希望。

她自然知道那注入了司軒五分之一靈力的鞭子有多麼珍貴,是旁人討不來的寶物,可是對她而言這一袋種子的價值要更高。

池魚對這種子的珍視和喜悅完全無法掩飾地表現在臉上,司軒忍不住在她身後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頭,可是伸在半空中又覺得這個舉動有些突兀,便又收了回去。

他在心中如釋重負,歪打正著,總算初次見麵就留下了些不錯的印象。

不過沒有關係。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了解她,去做更多讓她開心一些的事情。

第25章 25、天褚氣運

離開尋芳閣後,司軒抬頭看了看天,夜已深,但他仍然向憶昔館走去。

他知道尹兆既然那樣說了,就一定會在憶昔樓等他。

當司軒落入憶昔樓的前院時,果不其然遠遠就看到尹兆在湖中的亭子裡擺了兩盞茶,正提著燈向他望來。

二人落座後,司軒滿腹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見他神色,尹兆卻緩緩開了口:“距離我遇到馳旭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這些年裡我曾經無數次想,若我當初不多那一句話,若我那一日不住那客棧,會不會就沒有這麼多無辜的人被卷入其中,你、阿魚、周山還有無數人的人生會不會是有另一個圓滿的結局。”

司軒輕抿了口茶,不露神色地回:“這不是師父的錯,就當是我們命中本來就有這些劫難。哪怕當日不是您,我們早晚逃不過這一劫。”

這話他對尹兆說過很多回了,可是每一回尹兆都不相信。

他隻是覺得,倘若司軒真如自己所說的那般信命,那為何這三百年來近乎以一種自虐的方式遊曆四海,試圖尋找出當年天褚亡國的真相呢?

其實司軒並沒有說假話。

自從發現活物可以代替死物被修煉成靈器,活物做成的靈器既強大,又比神器更容易獲得,發現修煉捷徑之後“修士”們對靈物無所不用其極的窮追猛打。

或早或晚,欲壑難填的人都會將目光放到人的身上。

曾經尹兆於凡間遊曆,路上與微服私訪的天褚國國主馳旭結為好友,他無意間透露給馳旭,天褚國被籠罩在一片濃鬱的氣運下,最集中的便是在王宮所處的位置,但他曾去王城腳下探查,並未發現有任何靈物的存在。

當時馳旭先是試探尹兆,問他自己是否身有靈根,得到否認之後他忽然大笑,說那定是上蒼在護佑天褚國運昌盛。

這天褚王城除了凡人,並無靈物。修道之人所謂氣運常常伴隨著極深厚的靈力一同出現——那這令人驚歎卻尋不到根源的氣運,是來自於凡人身上嗎?

修士自身所帶的根骨與後天修煉的靈力,凡人雖然不能察覺,但是同為修士的其他人都是能非常明確辨認出的。隻有靈物的靈力修士很難察覺,當異象發生後修士追隨異象去調查,才能找到根源,再將其降服、煉成靈器。

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靈器都隻能在機緣巧合下尋得,世家瘋狂招納弟子、斂財,也隻是為了能有更多的人力物力供他們去嘗試、去碰運氣,才有機會納入更多的靈器。

籠罩著天褚國的這團氣運與普通靈物或是修士的靈力都不同,尹兆就在天褚國附近探查了數月也沒有結果。

隻是數月的駐留卻讓他發現了一件事情,當他聽到馳旭提起上蒼護佑之說的時候,搖頭回道:“它應該是庇佑天褚的一道祥瑞,可我算天命,卻見天褚國國運不昌。”

此後幾百年來,尹兆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天命到底可不可違。

若是天命不可違,為何他當年從窮途末路中走出,被不死橓選中救了萬雲一脈;可若是天命可違,那他無意間提起的那句話,為何最後反而成為天褚國徹底覆滅的契機?

馳旭曾經也是想做一個好君王的。

他是最先意識到靈器的誕生對於凡間來說是一場浩劫的國主。

因而當他微服私訪民間結束後,以一國君王的身份重新邀請尹兆前往天褚王宮議事。他想借助修真界的幫助,與周邊諸國簽訂條約,朝堂之上不得參與靈器爭奪,也不允許任何靈器在官場上流通,一經發現便罷黜官職,若有靈根便可入屬地駐守的世家門派,若無靈根……

那便是什麼都沒有了。

當時已經有許多王國王儲與丞相都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