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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興致評價起一個新弟子的名字?

他看著手足無措的池魚和她無處安放的眼神,那被司軒鞭笞了一晚上的陰鬱心情忽然就晴朗了一些。

見穆周山完全沒有要解圍的意思,池魚硬著頭皮說:“謝謝師尊。”

“不要喊我師尊。”說完司軒又覺得這話口氣太衝,又緊忙補上,“叫我師伯就好。”

這話玉清然也曾經對池魚說過,可是與司軒給她帶來的感覺完全不同。玉清然同她說完,池魚就立刻甜甜地喊聲師伯,司軒這樣一說,池魚就感覺接了道不可違抗的命令,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記住了,下次一定。

然後氣氛就徹底僵住了。

眼看那股尷尬的氣息在師父與師妹之間被詭異地碰撞出來,穆周山卻是用一種看好戲的心情在旁邊默默觀察著。

直到無人說話的時間長了些,他才不懷好意地出言打破這沉寂。

“所以,師妹大晚上的來找我做什麼?”

池魚和司軒幾乎同時在心底鬆了口氣。

池魚從那托盤上拿下一碗冰粉,見穆周山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便頂著那師徒二人的目光把碗又放到了石桌上,細聲細氣地說:“阿沅師姐說今日多做了一份夜宵,讓我給師兄拿過來。”

謊話。

穆周山勾唇,傅沅知道他不愛吃甜食,她話雖不多卻一向細心,又怎麼會讓池魚特地給他送一份甜點來。

於是他衝池魚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話裡有話地說:“我還當師妹送禮來了,原來是借花獻佛啊。”

話音剛落,“啪”得一聲,一道鞭子抽在了穆周山膝前的石地上,揚起的塵沙驚得池魚向後退了一步。

司軒當下便有些後悔這舉動,斜睨了穆周山一眼,聲色俱厲道:“給我好好說話。”

穆周山忍不住腹誹心謗:怎麼就沒好好說話了?與他這位開口說啥都帶三分嘲弄的師父比起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司軒見自己站在院子裡,池魚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肉眼可見的緊張和窘促,司軒想著或許她與穆周山有話要說,就自認為十分體貼地收起鞭子,走去了留春居的門口處,然後回身遠遠對池魚與穆周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有話快說,這才背過身去。

“……”原本正想找個借口離開的池魚這下直接被架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可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又太不像她,於是池魚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司軒未叫穆周山起來,縱使他臉上一直掛著風輕雲淡的微笑,似乎無論司軒說了什麼他都不放在心上,可舉止仍然堅守著一個徒兒應有的本分,便一直跪在那裡。

池魚第一回 看見跪著的穆周山,還是從俯視這麼一個有些高高在上的角度,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因此她走上前蹲在了穆周山麵前,從懷中拿出那個青冥色的小瓷瓶,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

“牡丹花香的發油。”池魚莞爾。

穆周山隻恨不能立刻將瓷瓶扔出去,即使那瓷瓶封得牢牢的,沒有半點味道飄出來,穆周山都覺得自己渾身發癢了起來。

民間製作發油多用皂莢,與那衣裳上的味道相差不離,他很是不喜;而加入花木精油的時候,卻又很難將花粉全然撇去,小時候他也曾用花粉製成的發油沐浴,味道確實清香宜人,可他洗了一回就渾身發紅疹,從此就沒有再用過了。

也是機緣巧合下他才得知許多對花粉過敏的人偏偏對杜鵑無甚反應,便起了托人專門製成杜鵑味的香油,雖說杜鵑本身味道不濃,但隻要能遮蓋去幾分皂莢的味道,便也夠了。

穆周山看向池魚的眼神裡充滿戒備,皮笑肉不笑道:“我記得同師妹說過我不喜歡花的,師妹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個我實在用不上。那日我也不過是說笑而已,並非真要刁難,師妹莫放在心上。”

言外之意,是也彆來報複他了。

不放在心上,你剛剛特意提它做什麼?池魚心中嗤笑。

“師兄這是度君子之腹啦。”可當她開口的時候,仍是軟語溫言,“花粉過敏又不丟人,何必遮遮掩掩,我自然不會來害師兄。”

也不知道是不是穆周山此刻慘白的臉色看起來無害又虛弱,還是因為知道司軒在旁,穆周山定然不會做什麼過分的舉動,池魚膽子一反常態地大了起來,忍不住小小挖苦了一回穆周山。

可穆周山卻皺起了眉:“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瑩瑩姐說的啊。”池魚有些疑惑,“門內弟子還有不知道的嗎?不然整個萬雲上下怎麼會不見一朵花呢。”

穆周山愕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對花粉過敏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隻有他自己以為小心翼翼地藏得很好。

他隻是不想給大家再添麻煩。可原來不經意間,他還是得了那麼多照拂。

甚至見他不願意被知道這件事,弟子們居然就在十多年裡悄聲無息地為他做了那麼多,卻沒有一個人說給他聽。

“謝謝。”穆周山誠懇地感謝池魚把這事說給他知曉,儘管一切看起來完全是個巧合。

池魚向來不知如何應對他人真誠禮貌的謝意,更何況還是出自穆周山之口。

於是她扯開話題,笑%e5%90%9f%e5%90%9f地說:“師兄大可放心使用,這裡麵定是半些花粉都沒有。我把花蕊剔除後,拜托傅沅師姐用靈力催長了這牡丹十日,隨後將它們烘乾晾曬了三日。最後我才用這牡丹花與%e8%8c%8e葉放入丹爐內凝聚成精油,因而保留了花香,卻並沒有沾染花粉。”

她特地選用牡丹的原因便是它與杜鵑的味道有十分相似的地方,帶著些草木特有的青澀,雖不濃鬱,這清淡的味道卻能維持許久。

也不知穆周山能接受何種味道,選擇類似的總不會錯。

也許是今夜的月色太好,照在池魚身上映出一層薄薄的光暈,落在她眼底顯得格外明亮,穆周山隻覺得她笑著說出的話,溫柔又真誠。

穆周山默不作聲地打開那瓶蓋,隨後瞬間就被一股清幽的香味包圍,卻並沒有任何不適。

那味道比檀木清新,又比青竹與荷葉悠長。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香味。

穆周山忍不住譴責自己當真是小人之心了。

他的師妹不僅真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還比其他弟子更加用心、更加獨特——在他幾次三番待她不仁後。

這師妹不會是缺心眼吧。

可是既然準備了,又為什麼當時故意裝作一副將他遺漏的模樣?

看著穆周山五味雜陳的表情,池魚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於是池魚對著穆周山粲然一笑,從蹲著的姿勢站起,還不忘假模假樣地捶一捶因蹲著太久而應該有些發麻的大腿,隨後壓低聲音,做出一副要避開掌門師尊的模樣,對他說:“師兄需要傷藥嗎,我明日……”

“不必了。”穆周山打斷了她,“那鞭子是師父自己做的,除了疼痛加倍,並無實質損傷。”

習慣了玉清然和玉清臨這樣溫和又幾乎完全沒有脾氣的師尊,陡然見到司軒這樣的師父,池魚在有些驚訝的同時更多是不解。

像穆周山這樣天賦奇高又刻苦修煉的弟子實屬不多,他是做了什麼事引得自己師尊這樣不滿?而且看穆周山的模樣,像是極其習慣遭受鞭打一般。

穆周山看出了池魚眼中的不解,主動回答說:“我殺了人,自然是要受懲罰的。”

是為了常風那事啊。

池魚心想,這掌門師尊還真是明公正氣,連師祖都並未多計較,她還以為萬雲閣向來以對錯因果論事,並非是墨守成規之輩。

原來隻是因為整個門派裡唯一象征規矩禮法的人,之前沒有回來罷了。

池魚側身向門口看去,原先站在那處的司軒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留春居的門卻仍然敞開著。

在她轉身的時候吹來一陣風,便掀起了池魚的披帛,將那海棠色的披帛一邊吹落到穆周山那鋪在地上的裙角。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那海棠色在他縞羽色的衣擺襯托下,顯得更加鮮活靚麗。穆周山不得不承認,池魚穿這些鮮亮的色彩,要比她最初那身白色的衣服合適得多。

他忽然開口:“你若是能不叫這名字就好了。”

這話說得忒莫名其妙了,聞言池魚那張小臉忍不住皺了起來。

一個二個的什麼毛病,怎麼都對她的名字上些奇奇怪怪的心。

但還沒等她拒絕,就聽穆周山輕笑,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要求提得委實過分了些,便背對著池魚對她揮了揮手道:“當我沒說。師妹晚安。”

第24章 24、不棄花

回尋芳閣的路程不遠,池魚沒來得及問幾句不死橓關於司軒的情況就已經走入了院子裡。

“之前也不是沒有聽哥哥姐姐們說起過掌門師尊,都是十分敬畏的模樣,我還以為與對師祖的感情是相同的,都是對德高望重尊者生出的敬服,如今看來,不如說是畏大過了敬——大師伯也太過嚴苛了些。”

以後可更得小心行事,千萬彆惹到這位師伯。

後麵半句池魚隻在心中默默想了一下,並沒有對不死橓說出來。

不死橓說:“他也隻是對周山一個人格外嚴苛而已,尋常弟子……幾乎都沒幾個人與他說上過話,能多見上幾麵都是運氣好的了。”

池魚略一沉思,忍不住腹誹:知道萬雲閣掌門常年在外遊曆,沒想到常得這麼徹底,既然如此,掌門之位索性給二師伯當豈不是更好?

可是……這麼嚴格的管教,居然都沒能將穆周山教出個規行矩步的樣子,她這個大師兄啊,果真不是普通人。

一路與不死橓對話著,池魚直到走入尋芳閣,才發現身後一直有一股強大的靈力跟著。

她有些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對他人的靈力太不敏[gǎn],才剛剛發覺,還是司軒故意一路收起了自己的靈壓,現在才故意讓她知曉自己的存在?

池魚回身,並未在尋芳閣的門口見到司軒的身影。於是她就朝著那靈力傳來的門外方向作揖行禮道:“師……伯這麼晚了,是找弟子有事嗎?”

司軒這才從陰影處走出。

他方才從留春居離去,是尹兆將他叫走的。

尹兆支了個結界,隻與司軒說了幾句話。

“池魚不是阜熙的轉世,她就是阜熙。她的魂魄不完整,沒有當年的記憶,因而被困在地府三百年沒能轉世。

“是不死橓將她帶回的人間,一是想為她找全靈魂,二是……它懷疑天褚城當年熊熊烈火下覺醒的七苦靈器,或許與阜熙的死有關係。”

司軒心中滿是疑問,什麼叫她就是阜熙,什麼叫困在地府三百年,為什麼不死橓知道這些,它又是如何將她帶回的人間?

可是緊接著就聽尹兆說:“你若是想現在知道,便與我回憶昔樓,我說與你聽;你若是想先再去見見池魚,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