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軒雙?唇緊閉,沒有再說話。
蕭子魚方才問他,可想騎著馬去迎娶韓家小姐?
他當時氣的昏了頭,沒有細想。
其實,他自然是想的。
一個男人,誰不想給自己的心上人,一個完完整整的婚禮。
然而,他不能。
他不能給韓家小姐這些,也不能娶韓家小姐。他這樣的一個廢物,怎麼配的上韓家小姐……
隻是,他又不甘心!
為何,受傷的偏偏是他。
蕭玉軒想著,覺得眼眶被刺痛的厲害,下意識的他緊緊地握住了蓋在腿上的毯子。方才,在聽見蕭子魚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居然有那麼一絲希望,希望有人能治好他,哪怕是短壽十年、二十年,他也想要給韓家小姐完整的一切。
穿著水綠色長袍的少年,看著垂著眼眸的蕭玉軒,眼裡閃過一絲悲痛。
很快,他又打起精神,笑著說,“方才,七小姐是不是說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蕭玉軒說,“她說了!”
“我猜,她的意思是想說,她知道有人可以幫你?”少年分析,“我曾聽聞七小姐的哥哥是個博覽群書的人,他這些年雖然一直未曾出門,倒是看了不少書。瑾瑜,你說是不是蕭玉竹和她說過什麼?”
蕭玉軒沒什麼反應,“蕭玉竹自己都病成那樣了,他又能和蕭子魚說什麼?而且,母親這些年來請了多少所謂的名醫進府?結果不過都是些忽悠人的江湖郎中。”
少年有些失望。
他沒有顧及周圍忙碌著的下人們,而是若有所思地將地上蕭玉軒丟掉的書撿起。
他記得,這是蕭子魚帶來的。
他翻閱了幾下,很快便發現,兵書的下麵,還有一本又薄又舊的書。
正文 016:信和不信
這本書,似乎已經放了很多年了。
書裡的字跡早已有些模糊,看起來十分的吃力。
不過,很快少年便察覺,他手裡的這本書,其實是一位雲遊的高人記錄了自己在東夷的見聞。
還是罕見的孤本。
且不說上麵到底寫了什麼,單憑是孤本這一點,這本書便十分珍貴!
東夷?
少年微微一怔。
若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存在了很久卻很小的國家,而且,那邊有許多聞所未聞的奇怪事情。
譬如,巫術。
少年皺著眉頭,目光又落在不遠處石桌上擱著的點心。
“酸梅子?”少年露出一絲笑,“表哥,我記得這是你從前最喜歡吃的東西?”
蕭玉軒抬起頭,順著少年的目光看了過去,白瓷碟裡盛著的酸梅子,十分誘/人。
他的確喜歡。
不過,自從跌落馬背後,他便再也沒有嘗過酸梅子了。
連他的母親喬氏,或許都快忘記這件事情了。
“這七小姐很有意思,她難道真的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少年默了默,又說,“前些日子我聽聞墨硯被王管事打的渾身是傷,連小狗崽都打死了好幾隻!結果七小姐出現,將隻剩下一口氣的墨硯帶走了,你猜後來怎麼著?”
蕭玉軒不解,“怎麼?”
墨硯?若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四嬸顧氏總是帶著的那條獒犬。
很乖巧也很忠心。
他很喜歡那樣的墨硯,也曾想過要養一隻犬在身邊,後來打消了這個念頭是因為,他行動不便,會束縛了犬的自由。
少年語氣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結果七小姐帶回去,親自煎藥又請了大夫幫著墨硯包紮後,它居然又活過來了!我今兒去瞧過了,那條獒犬像是沒有受過傷似的,當真是太奇怪了!”
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還看到了十分有趣的場麵。
不過,他的步子明明很輕,卻依舊被墨硯注意到了。
若不是墨硯注意到了他,他或許會知道,蕭子魚方才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到底是那位名醫,有如此厲害的醫術,能有把握將蕭玉軒的腿腳治好。如果真的存在,為何這些年來喬家花了海量的銀子,卻絲毫沒有得到一點點消息。
蕭玉軒不以為然,“有什麼奇怪的?她或許隻是做做樣子,其實治好墨硯的,是那位大夫!”
“嘖!”少年感歎,“可我記得,曾有人說這位荀大夫是庸醫啊!”
蕭玉軒疑惑,“你說誰?荀大夫?”
在蕭玉軒的記憶裡,這位荀大夫的醫術其實並不怎麼樣。昔日,荀大夫給他扶完脈後,甚至藥方都不敢開,便急匆匆地逃出了府,之後蕭府的人再去請他,他便直接稱病,說不方便出診。
然而,父親蕭三爺幾日後受了風寒,荀大夫又帶著藥箱來了蕭府。他的身子比從前又圓潤了不少,精神百倍的和人談笑風生,哪裡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很快,蕭玉軒便想明白了。
這位荀大夫其實隻是對他的病症束手無策而已。
當真是膽小的庸醫。
少年點頭,“是啊,是荀大夫!我還去打聽過,那天荀大夫的確隻是幫墨硯包紮了一下,其他的什麼都沒做,連藥方都是七小姐自己寫出來的!瑾瑜,我覺得七小姐知道的事情,並不像你我知道的那麼簡單!”
蕭玉軒聽了這話,卻忍不住笑出了聲,“瘋了,瘋了,你方才沒聽見她怎麼說嗎?她說,我被詛咒了!”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詛咒?她是話本子看多了吧!”
這種東西,他從不相信。
無論是苗疆的蠱術,還是被傳言的神乎其乎的厭勝之術,他一個都不相信。
全都是無稽之談。
少年皺眉,將手裡那本破舊的書丟給了蕭玉軒,又說,“我從前也不相信,可祖父那件事情後,我也會懷疑為何有如此奇怪的事情!總之,你先看看這本書吧!”
蕭玉軒猶豫了一會,還是將書接了過來。
他曾在幼年的時,和蕭子魚的哥哥蕭玉竹有過短暫的來往。他至今都記得,比他還小幾歲蕭玉竹,言行舉止之間都帶著穩重。那時的蕭玉竹,神色根本不像是個孩童,連說話都讓人找不到一絲錯誤的地方。
後來,他才知道蕭玉竹和蕭子魚在京城蕭家的處境。
他很慶幸,自己一直被母親和外祖父庇護。
辛苦又艱難的處境,會加速一個人的成長。
而蕭玉竹,約摸就是這樣的人。
蕭玉軒暗暗地想,如果真的是蕭玉竹告訴蕭子魚那樣的話,或許……或許,他可以再試著相信一次。
……
從望梅院出來後,蕭子魚一直沉默不言,而初晴更不敢上前詢問。
初晴擔心的是,方才那件事情會傳到三太太喬氏的耳裡。如果喬氏誤會蕭子魚欺負了蕭玉軒,那麼後果便不堪設想。
不會的。
初晴立即搖頭,她是和蕭子魚一起長大的,她知道蕭子魚並不是喜歡欺淩彆人的人。蕭子魚習武,也不過是為了自保和保護親人。
等回了紫薇苑後,蕭子魚依舊沒有開口,而是在屋子裡翻書。
那些書都是從前蕭玉竹送來的,蕭子魚從不會翻閱,但是如今卻出奇了,蕭子魚不止會翻閱,還會一邊在紙張上記錄一些東西。她的神色認真,絲毫不像是心血來潮隨意做做樣子。ω思ω兔ω網ω
她這樣謹慎又用心,和從前幫墨硯上藥時的行為,一模一樣。
天色漸漸地暗了,廊下的防風燈已經點上,院子裡的景色十分模糊,像是罩了一層薄薄的黑色紗幔。
昏暗處,時不時的傳來幾聲蟬鳴之聲。
初晴進屋時,便瞧見蕭子魚揉著眼角,神色裡全是疲憊。
蕭子魚的病情剛剛穩定,不能這樣勞累。
她走到蕭子魚身邊,帶著試探的語氣問,“小姐,您先歇一會吧?”
蕭子魚搖頭,“沒事!再等會!”
初晴不好反駁,隻能點頭退下。
初晴沒想到蕭子魚一熬就是一夜,翌日清晨,蕭子魚眼下有了一層淡淡的青痕,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然而,她嘴角噙著笑,像是尋找到了什麼答案似的,心滿意足。
初晴心疼蕭子魚,又無能為力。她知道蕭子魚的性格,向來如此。
一旦認定的事情,誰勸也不會改變。
用了早膳後,蕭子魚並沒有急著歇下,她先去院子裡練了一會箭,又去看了看墨硯。等一切忙完後,蕭子魚才回了屋內,準備歇一會。
然而她還沒有躺下,柳媽媽便急著進屋通傳,“七小姐,三太太來看你了!”
正文 017:有虧待你嗎?
在傍邊伺候蕭子魚更衣的初晴,聞言一臉錯愕。
她沒想到喬氏來的這樣快。
隻是一夜。
初晴有些害怕,喬氏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蕭子魚沒有注意到初晴的神色,她說,“快請三伯母進來吧!”
柳媽媽領命出去。
柳媽媽一離開,初晴愁容滿麵道,“小姐,三太太怕是生氣了!”
蕭子魚蹙眉,有些疑惑,“三伯母為何生氣?”
初晴怔住,她不知該如何和蕭子魚解釋,支支吾吾半響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這些日子蕭子魚的改變,她一直都在看在眼裡。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處事的態度,蕭子魚都像受了刺激似的,整個人從頭到尾都變了。這種改變,初晴也不知是好是壞,她隱隱覺得蕭子魚倒是有幾分像蕭玉竹了。
沉穩裡透著幾分詭異。
崔家小姐和小姐那一日到底說了什麼,才會導致她落水,變成現在這樣。
“她應該會很高興的!”蕭子魚微微眯眼,“她高興便好!”
喬氏進屋便聽見這句話,她平靜的神色裡閃過一絲驚訝。
高興嗎?
她很久沒有聽見這個詞語了,從丈夫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