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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唞著將手抬起,痛苦的捂住了頭。

不遠處似乎有腳步聲傳來,那聲音很輕,然而對於遭受連番追殺,幾乎要變成驚弓之鳥的宋廷鬱而言,這腳步聲卻分外清晰。

他強逼著自己手肘撐地,半支起身子,警惕而不安的看向前方。

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相貌極其秀麗的姑娘。

他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

宋廷鬱放任脆弱浮上麵容,無力的咳嗽一聲,顫聲道:“救,救我!”

蕭綽昨晚在老屋睡下,再睜眼時,卻發現自己又一次出現在了此地,低頭去看手中的榔頭,隻有些許泥土,卻沒有血跡和腦漿粘連。

手指掩在衣袖之內,她不動聲色的掐了自己一下。

疼。

不是做夢。

她的確回到了前一天。

時間大概提前了一些,因為死者還未昏迷。

宋廷鬱等了幾瞬,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那女子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宛如一個聾子,沒能接收到來自於他的任何訊息。

他那雙令人驚豔的眼眸幾不可見的閃過一抹陰鷙,語氣愈發虛弱:“姑娘,救,救我……”

蕭綽回過神來:“哦,來了老弟!”

她提著榔頭走了上去。

宋廷鬱麵容俊美至極,感動不已:“多謝……慢著你想乾什麼?!”

砰!

腦袋瓜子給他乾稀碎。

……

蕭綽嫻熟的用泥土蹭掉了榔頭上殘留的痕跡。

為求穩妥,她又一次查看過他隨身攜帶的東西,確定與前一日相比沒有什麼變化之後,仿照昨天的行動步驟,輕車熟路的處理掉了屍體。

……

宋廷鬱再次醒來,痛苦較之前番更盛。

上一遭他好歹還能穩住身形,將手抬起來捂住頭部,然而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劇痛直接擊垮了他,那感覺仿佛是一根燒紅的烙鐵被大力塞入腦中,腦漿都在那一瞬間蒸發殆儘。

宋廷鬱狼狽的倒在地上,嘴巴不受控製的張開,啃了滿嘴的泥,土腥味傳入口中,他略微清醒幾分,劇烈喘熄著翻過身,忽然間一股毛骨悚然的預感傳來。

他猛然回頭,便見那熟悉的提榔頭少女出現在眼前……

宋廷鬱額頭青筋直跳,強忍著將她千刀萬剮的衝動,柔聲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需求,我們來談談好不……你媽的——”

砰!

蕭綽毫不留情的舉起了榔頭。

摸屍。

嫻熟的處理掉屍體。

隻是這一次,沒等到蕭綽回家吃飯,她麵前便忽然間浮現出第一天抵達這個世界時的那片字幕來。

【你接連三次殺掉了你的命定男主角】

【你獲得稱號:男主殺手】

【男主殺手:稱謂,獲得後對男主殺傷力增加10,仇恨度增加10】

【你獲得稱號:碎顱大夫】

【碎顱大夫:你使用榔頭作為治療工具,憑借祖上傳下來的治療秘方進行醫治,治愈率百分之百,從來沒有患者反應說治療無效】

蕭綽沒有過多停留,迅速將那幾行字記下,便離開了案發現場。

她有種預感。

死者不會再一次複活了。

……

第二天天剛亮,蕭綽就聽見了敲門聲。

穿戴整齊拉開門一瞧,便見門外站著一名兩鬢微霜的婦人,見了她之後,愴然落下淚來:“大小姐,這些年您受苦了啊!”

蕭綽:“?”

她眉頭動了一下,禮貌詢問:“你是?”

那婦人淚意更深,用帕子揩去臉上淚痕,更咽道:“我是錢媽媽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哦,哦哦哦!

蕭綽短暫的怔了一瞬,方才從原主的記憶裡找出來這個人。

渣爹的奶媽。

“好的,錢媽媽,”

然後她冷漠的問:“你有事嗎?”

錢媽媽:“……”

錢媽媽生生被她給噎了一下。

這丫頭的反應,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在外邊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忽然間見相府的人找上門來,她不應該跟自己抱頭痛哭,傾訴這些年遭受的委屈,然而緊巴著自己,想跟自己一起回平城去嗎?

這一臉沒事趕緊滾,彆臟了我門口的晦氣是怎麼回事?

錢媽媽心頭生了三分火氣,隻是想到自己此行的來意,到底強行抑製住了,抹著眼淚道:“大小姐,您是不是還在生老爺的氣呢?當年一氣之下同夫人和離,老爺事後也是懊悔不已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裡能真的一刀兩斷?您更是老爺頭一個孩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呐!”

蕭綽:“沒事我回去了。”

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錢媽媽:“……”

錢媽媽見狀急了,下意識將手伸過去阻攔,便聽“咚”一聲悶響,她臉上肌肉猛地抽搐一下,腳步踉蹌著退後幾步。

身後的丫鬟趕忙扶住她:“媽媽,您怎麼了?”

錢媽媽麵容扭曲:“手,手好像被擠斷了。”

因為她那一攔,蕭綽的門沒能在第一時間關上,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嫌惡的丟出去一句“真晦氣!”,然後才毫不留情的將門合上了。

錢媽媽:“……”

你個爛了心肝的王八種子!

錢媽媽手又疼得厲害,再見這王八種子端是油鹽不進,不得不铩羽而歸,差人去請大夫,又著人去打探呂氏和大小姐這些年來的境遇。

聽說這母女倆為了在此地安身,將家財儘散,甚至於要做繡活兒換錢,而呂夫人也在幾年前病逝之後,錢媽媽就知道大小姐對於相府的怨囿究竟有多深了。

第二日再上門時,她將姿態放得更低:“大小姐,當年的事情,是老爺做的太過狠絕,傷了您的心,現在老爺他已經後悔了……”

蕭綽直截了當道:“說出你的來意。”

錢媽媽感情牌打了一半兒,後邊的話就生生給噎回去了,頓了頓,才道:“老爺病了,禦醫去瞧過之後,說是不大好,臨了了,想見見您。”

你他媽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哪個男人會在踩著原配娘家的屍骨功成名就之後,回憶起自己跟原配生下的女兒啊?!

是美妾不好玩?

還是功名利祿沒意思?

她心下冷笑,臉上卻適時的顯露出幾分動容,幾分怨恨:“他春風得意的時候想不起我來,現下臨了了,倒生了慈父情懷!”

錢媽媽訕訕的笑,見她似有一動,又問她:“老奴已經吩咐人備好了馬車,咱們這就出發?”

蕭綽點點頭,又說:“等我片刻。”

轉身回去收拾了幾件衣服,揣上那三萬兩銀票,順手鎖上了門。

錢媽媽一路陪著她到了馬車邊上,蕭綽打眼一瞧儀製,就知道這馬車是錢媽媽自己用的,哄弄一下尋常人也就罷了,隻是騙不過他。

就這,還說是來接相府大小姐呢!

蕭綽心中譏誚之意愈濃,臉上卻不顯露,趾高氣揚的瞥了錢媽媽一眼,傲慢道:“跪下。”

錢媽媽雖不是蕭相爺的親娘,卻也是喂養他長大的%e4%b9%b3母,彆說是相府裡的尋常仆婢了,連被扶正的繼室夫人唐氏待她都很客氣,幾時有人這般居高臨下的吩咐過她?

錢媽媽眼底不禁顯露出幾分惱色,恨恨道:“大小姐,你要知道,我可是……”

蕭綽:“是啊是啊,我知道,你不就是個奶媽子嗎!”

錢媽媽:“……”

錢媽媽簡直要憋屈死:“我可是奶過相爺的——”

蕭綽:“你就算奶過拉車的那匹馬,也礙不住你是蕭家的奴才,叫你跪下,委屈你了嗎?!”◣思◣兔◣網◣

錢媽媽還待分辯,蕭綽已經變了臉色,疾言厲色道:“你不是來接我回去看我爹的嗎?為什麼故意拖延時間?你是不是想叫我爹死不瞑目?!好啊,你這老東西好狠毒的心腸——”

錢媽媽:“……”

錢媽媽忍著心火跪了下去:“都是老奴不好,大小姐息怒,咱們趕緊……”

後邊那句話還沒說完,她便覺背上猛地一沉,再一抬頭,正看見對方沾著草灰的鞋底。

錢媽媽猛地反應過來,惱憤欲死:“你!”

蕭綽踩著她的背上了馬車,眸光冷颼颼的瞥她一瞥,隨手放下了車簾:“出發!”

第80章 姐妹,你清醒一點3

平城距離此地大概有三日的路程,趁著這時間,蕭綽向錢媽媽打聽了相府和京師的近況。

錢媽媽雖恨她恨得牙癢,但也知道這回是相爺有求於人,隻得按捺住心頭憤恨,一五一十將她問的講了出來。

“大小姐是相府的長女,這些年相爺前前後後給您添過好些個弟妹,大少爺、三少爺和二小姐都是夫人所出的,二少爺是張姨娘所出的,三小姐是……”

蕭綽一抬手打斷了她:“夫人?跟我娘和離之後,我爹他續娶了啊?”

錢媽媽:“……”

錢媽媽臉上笑意微妙的僵硬了一下,心說你跟我裝什麼?

她皮笑肉不笑道:“就是從前的唐夫人。”

蕭綽滿臉茫然:“從前相府裡有個唐夫人嗎?我怎麼不記得,就記得有個唐姨娘。”

錢媽媽:“……”

錢媽媽暗吸口氣,假笑著說:“對對對,就是她。”

蕭綽目光驚奇:“以妾為妻,這不觸犯國法嗎?朝廷不管的嗎?”

錢媽媽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蕭綽:“真不管啊?沒有言官彈劾他嗎?”

錢媽媽:“……”

蕭綽:“文官之首帶頭寵妾滅妻,陛下沒說他帶壞了風氣嗎?”

錢媽媽:“……”

蕭綽:“錢媽媽在嗎在嗎在嗎,你怎麼不說話?”

錢媽媽硬是逼著自己擠出來一絲笑:“老奴常年住在府中,從不打聽官場上的事情,如何能知道這些呢。”

蕭綽“哦”了一聲,又說:“給我講講平城各家權貴和種種軼事吧。”

錢媽媽不易察覺的擦了擦汗,釋然的張開了嘴:“平城的勳貴們以太原王氏為首……”

講完了勳貴勢力之後,她眸光閃爍幾下,順勢轉了話題:“再就是皇族之事。當今天子不過而立之年,宮中尚無皇後,大小姐也該聽聞過昌平王的美名——本朝皇族男子,一向都是因卓爾不凡、俊美無儔為世人所稱道的!”

蕭綽在原主的腦袋裡翻了翻,再將相府忽然來人迎她入京、乃至於錢媽媽難掩憤懣又不得不極力忍耐的態度統籌一遍,旋即便有所明了。

怪不得對她這麼客氣,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當今不過而立之年,宮中尚無皇後。

聽起來可真是一個好餅!

隻是蕭綽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這個餅必定硌牙,不然哪兒輪得到她來吃!

皇帝都三十歲了,不可能沒娶過妻,之所以沒有皇後,顯然是因為原配皇後死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