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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生耀眼的火花,女人也是人,也會有欲望,難道會有人生來隻想俯首做低,不想高居人上嗎?

鸞台創建初期,並無朝臣對此有所異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們都懂,在新帝元服成婚前的這些年裡,皇太後雖無天子之名,卻有天子之實,想扶持屬於自己的力量,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她扶持的鸞台全都是女人,也並不曾引起群臣警惕。

畢竟那些女子大多都是貴族出身,即便摻雜了幾個豪商人家的女兒,也都是生於富貴之中的,換言之——大家都是統治階級,何必將男女分得這樣清晰?

大家族中家主早逝,其母亦或者其妻代為掌家的情況也不少見。

隻是又過了幾年,他們發覺不對勁兒了。

太後娘娘你想扶持自己的勢力也就罷了,你怎麼還培養專門的人才輸送通道呢?

你這所謂的內宮女官選拔,咋搞得跟科舉似的?

就是考試的內容跟科舉不太一樣,雖然也考察經意,但是占得內容不多,更多的還是天文地理、算數醫藥等務實的東西——等等!

這不是考得比科舉還全麵嗎?

他們倒有心想反對,隻是卻也是為時已晚,回家瞧瞧,自家女兒都點燈熬油盼著考女官進宮侍奉太後!

當女官多好啊,不僅有俸祿拿,還可以得到官身,恩蔭兒女,成婚之後權位與世間男子等同,絕無出嫁從夫這一回事,比起呆在家裡苦讀女則女誡,這不是好了一萬倍?

誰不知道寄人籬下的日子難過呢!

武則天所要完成的這場變革,是先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

在男女體力模糊的頂層權力之中,大幅度提高女子地位,以此引為風尚,逐漸改變社會風氣,又改良農耕結構,使天下女子有地可耕、有田可種……

前者是一時風尚,而是否能夠天長地久的傳續下去,要靠的終究是後者。

武則天是人,不是神,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否實現,實現之後又能夠延續下去,她隻想儘自己所能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

她是一粒火種,一簇火苗,她可能會熄滅,但她那曆史長河中短暫而耀眼的一生,注定會成為後世無數女子的啟迪與導向。

於她而言,這就夠了。

……

蕭綽猛地一個恍惚,再回過神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穿一身樸素布衣,呆站在荒草叢生的小徑邊緣。

正值深秋,萬物凋敝,路邊野草枯黃,放眼望去,是連綿不絕的蒼茫。

蕭綽低下頭,便見麵前那從野草上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色,大抵剛蹭上沒多久,那鮮豔的紅在大片枯黃的映襯下分外刺目。

她看一眼手中穩穩握住的榔頭,放輕腳步,謹慎的走上前去。

血液的儘頭倒著一個男子,佩劍如主人那般頹然的落在一邊,肚腹處血跡未乾,業已昏迷。

這形容不能不說是狼狽,然而他周身那股凜然尊貴的風儀,卻生生將這一絲狼狽衝淡,其麵容之瑰麗、氣度之清華,蕭綽平生僅見。

她麵前忽然憑空浮現出一段話來。

蕭寧寧是大魏丞相府的嫡女,隻是父親寵妾滅妻,卻將她和母親趕出家門,母親死後,她獨自生活在鄉下,某一日,平靜的生活發生了某種變化。

她在路邊撿到了一個風儀絕世、身受重傷的美男子,將其帶回家中好生照顧數月,二人情愫漸生。

而就在此時,男人的屬下找上門來。

那清貴無雙的俊美男子漠然看她一眼,淡淡吩咐:殺了吧。

蕭綽:?

人乾事???

蕭綽地鐵老人臉看完,繼而意識到這大概就是本世界的白絹內容,還未來得及試探著跟空間裡姐妹們說句話,就見麵前忽然間浮現出又一行字:

現在你選擇……

蕭綽看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絕世美男,抬手揉了揉鼻子,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高高舉起了榔頭。

砰!

腦袋瓜子給他乾稀碎。

第79章 姐妹,你清醒一點2

對於這種看似人模狗樣、實則狼心狗肺的東西,蕭綽這一榔頭揮的毫無心理負擔。

拜托,原主是你的救命恩人噯!

什麼叫救命恩人?

你娘生你出來,也不過是給了你一條命而已,現在有人在你即將咽氣的關頭救了你,把你從閻王殿拖回來,且這個人還不是你娘,跟你沒什麼血緣關係,這樣恩同再造的情誼——你他媽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居然恩將仇報?

這是人乾的事嗎?!

垃圾東西,趕緊死了拉倒!

蕭綽上輩子就是個騎馬打獵、身體倍棒的草原女子,這輩子蕭寧寧雖是相府嫡女,但卻早早被父親趕出家門,頗受了些風霜苦楚,身體素質遠勝於嬌養於深閨之中的千金小姐。

這一榔頭下去,白眼狼腦袋給乾了個稀碎,她轉著眼睛看了周遭一圈兒,見四下無人,便提著榔頭近前,試探著在白眼狼懷裡摸了摸,卻沒發現什麼書信印鑒之類的東西,看樣子,是無法從這具屍體上得到對方的身份信息了。

蕭綽見狀倒也不覺得惋惜,四下裡打量一遍,視線便落到了不遠處的柴堆上。

她拖拽著屍體丟到柴堆旁,又將柴堆周遭一圈兒的野草拔掉往屍體上一丟,留出足夠的安全距離之後,從懷裡取出火折子,點燃了她方才拔出來堆成一座小山的野草。

正是深秋時節,天乾物燥,一簇小火苗短暫的跳躍了幾下,就像是活了過來似的,忽的一下猛烈燃燒起來。

蕭綽眯著眼睛看了幾瞬,確定火勢不會中途熄滅,仔細觀察過周遭環境之後,繞一個大圈兒,往原主棲身的住所去了。

蕭寧寧的母親早已經去世,此時便隻有她一人居住在老屋中,房舍破敗,擺設陳舊,一派淒清之像,堂堂相府嫡女,過得連鄉野財主家的女兒都不如。

倘若蕭丞相僅僅隻是寵妾滅妻的話,蕭寧寧倒也不至於過得這麼慘——渣爹不管女兒,好歹還有外家呢!

糟糕的是外祖家先於蕭寧寧母女倆遭難,甚至於那場滅門大禍本身也是渣爹連同小妾的娘家聯手構陷導致。

渣爹身處朝堂之上,到底還要些臉麵,前腳把嶽家搞得滅門,後腳便厚不下臉皮來除掉結發妻子,便自覺“通情達理”的示意原配妻子呂氏此後不要再以蕭家主母的身份執掌中饋、出門見客,老老實實呆在佛堂裡念經,府裡自然少不了她和她的女兒一口飯吃。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呂氏又怎麼肯繼續棲身在滅門仇人家中,受妾侍鉗製羞辱,任人宰割?

當下便留了一封和離書,帶著女兒離開了京師平城,往呂氏一族的老家來居住。

呂氏一族在此地也算是大族,枝繁葉茂,大宗那一支被誣陷謀逆,滿門抄斬,小宗卻不曾遭受牽連。

呂氏作為獲罪被滿門抄斬的大宗家女兒,孤兒寡母來到此地,自然是不受歡迎的,隻是她也狠得下心來,將帶回來的嫁妝幾乎儘數分給族裡,打通了族內關係,成功換得了一處棲身之地,剩下的則悄悄隱藏起來,母女倆留著安身立命,以防不測。

至親父母已經去了,娘家沒人能夠給她們撐腰,至於前夫蕭家,不來找茬生事就很好了,哪能來給她們撐場子?

呂氏知道自己和女兒兩個弱女子想要平安度日,便不能露財,故而即便身上還留著壓箱底的三萬兩銀子,也不敢顯露出來,帶著女兒一日日過得清貧,買了幾十畝地租出去收租子,自己還帶著女兒在家做繡活兒賺錢。

一個月兩個月如此也就罷了,幾年過去仍舊還是如此,周遭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睛就死了心——看樣子真是榨不出什麼油水來了。

蕭綽看了眼破敗的家,再看一眼供桌上拜訪的牌位,便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肚子已經有些餓了,她卻沒急著做飯,先將榔頭上殘留的些微血跡衝洗乾淨,再三擦拭之後,放置回了原處,這才往廚房去張羅吃的。

鍋裡邊有早晨吃剩下的粥,旁邊瓦罐裡有醃製好的鹹菜,她用碟子盛了些許出來,填飽肚子之後,便揣上笸籮裡的鞋樣子往三房嬸子家那邊兒去了。

三嬸子沒念過書,倒生就一雙巧手,花樣畫得極其精致,十裡八鄉的人都願意找她描樣子,之前蕭寧寧也時常過去。∴思∴兔∴在∴線∴閱∴讀∴

更巧合的一點是,三嬸子家所在的方向,正與起火的柴堆一致。

蕭綽往三嬸子家走了百十米,便嗅到了空氣中隱約傳來的煙灰味兒,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便聽見街頭上嬸子大娘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議論。

“裡正打發人去報官了……”

“造孽啊,咱們這兒從沒出過這種事!”

“知道死的是誰嗎?”

“誰曉得呢,都燒糊了!”

還有人唏噓著說:“他六叔聽說柴堆著火了,緊趕慢趕的帶了幾個兒子挑水過去,可這時候天兒這麼乾,火一下子燒起來了,哪裡是幾擔水能撲滅的。”

“現在那具死屍還能看出人形來,等那堆柴燒完,都該化成灰了!”

“嗐,幸虧燒得不是我們家柴垛……”

蕭綽聽到這兒,就明白了自己離開之後的事情經過,得到了想得到的情報,卻也沒急著回去,一臉害怕的去了三嬸子家。

村子裡傳話快,三嬸子也知道外邊兒發生的事兒,見她這般情態,不免勸慰幾句:“彆怕,衙門會查清楚的。”

蕭綽捂著心口,臉色蒼白:“就是怪嚇人的……”

在三嬸子家坐了兩刻鐘,叫幫著畫完花樣之後,蕭綽方才起身離開。

事情的發展跟她想的如出一轍。

這時節天氣乾燥,那把火一燒起來,輕易就撲不滅。

柴垛是六叔家的,發現起了火,肯定有人去看熱鬨,也會有人去告訴六叔,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即便她留下了什麼痕跡,也會給抹除乾淨的。

至於屍體會被人發現,她也早有預料。

她力氣是大,但也有限,沒法將屍體扔到柴垛上,隻能儘量靠近邊緣,再在上邊多堆乾草和柴火,火一旦燒起來,馬上就會引起村裡人的注意,那時候屍體指定不會被燒成灰。

隻是蕭綽也不害怕。

即便屍體被人發現的時候沒被燒成灰,身上的衣服頭發肯定都給燒光了,皮肉八成也糊了,那樣熊熊燃燒的大火,誰會這麼好心衝進去把一具燒焦了的屍體搶出來?

隻會通報裡正,打發人去報官。

等衙門的人來了……

怕就真是要燒成灰了。

蕭綽回到家之後,反手將門鎖上,燒水做飯,若無其事的進入了夢鄉。

……

宋廷鬱睜開眼時,隻覺頭疼欲裂,仿佛是有鑿子擊破顱骨,直入腦髓,痛不可言。

相較之下,連腹部所遭受的刀傷,仿佛也沒那麼痛了。

佩劍早被丟到了一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