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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武則天輕輕搖頭:“後宮嬪妃,在臣妾這裡都是一視同仁的,臣妾能容得下其餘人,又怎麼會容不下她?”

又問皇帝:“您想給小李氏什麼位分?”

皇帝斟酌著道:“賢妃,如何?”

武則天卻道:“宮中四妃向來以貴德淑賢為序,賢妃最末,低了一些,還是德妃吧。”

皇帝怔怔的看著她,眸子裡難免溢出幾分光亮:“元望,你實在不必如此……”

武則天揣摩著他的心思,深情款款,說了最合乎他心意的回答:“臣妾願為陛下分憂,不使陛下為難。”

……

新晉的這批秀女,原本並不曾引起外人關注。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天子偏寵皇後,甚至連殿選都不曾露麵,所有中選之人都是皇後親自選出,重才不重色,難免有人在背後嘀咕皇後算盤打得精,但是偏偏誰都無法說出什麼二話來。

中宮為天子選妃,自然要看德行和才乾,你敢說這有錯?

隻是等到中選名單最終公布的時候,外臣們驚詫的發現當今原配發妻李妃的胞妹赫然在列,且入宮便是僅次於貴妃的德妃。

這下熱鬨可大了。

韓元嘉聽聞消息之後,也是皺眉,隻是知道嫡妹心中自有算計,倒不驚慌,照舊陪著福哥兒讀完書,這才往長春宮去見嫡妹,問她事情原委。

武則天靠在塌上,虛扶著將將顯形的肚腹,笑著說:“我知道啊,陛下原本是想叫她做賢妃的,我給提成了德妃。”

“李妃的事情,滿朝文武都盯著呢,誰不知道是天家理虧?李家若真是有心以此謀利,要麼就求個官,要麼就兒孫求個恩蔭,再不濟就給小李氏求個誥封,叫她入宮為妃,博一個前程,這算什麼啊?虧他們想得出來!以我之見,不出十年,李家就要敗落了!”

宮人送了溫熱的燕窩過來,武則天坐起身來:“這件事姐姐就彆管了,我自會處置,這個小李氏若真是有其祖父之風,我自然不虧待她,若是有意想跟我掰腕子,我能把她扶上去,就能把她拉下來!”

她吃了兩口燕窩,又低聲問:“內宮都控製住了嗎?”

韓元嘉微微一笑,眼波溫柔:“我用項上人頭跟妹妹作保,保管一片紙也露不到宮外去。”

武則天便笑起來,用湯匙盛了燕窩喂她:“彆發這麼狠的誓呀,姐姐辛苦啦!”

……

過了四月,天氣便一日日的熱了起來,乾清宮是天子居所,長春宮皇後有孕,這兩個地方最先用上了冰。

而就在小李氏入宮的前夕,皇帝貪涼受冷,夜裡發起燒來。

內侍發現之後不敢隱瞞,匆忙往西暖閣去稟告皇後,同時又急急忙忙去請太醫。

太醫到了之後手往皇帝腕上一搭,神色略略釋然幾分:“陛下發燒,乃是受了涼的緣故,倒不十分凶險,降下熱來,吃幾日藥便會好的。”

武則天捂著肚子坐在旁邊,麵帶憂色,吩咐他說:“去煎藥吧,本宮在這兒守著陛下。”

內侍監怕皇帝醒了怪罪,趕忙道:“奴婢們在這兒守著就行了,娘娘身懷有孕,哪能受累呢。”

武則天搖搖頭,神色柔婉,語氣堅決:“陛下病著,我如何能夠安枕?非得眼見陛下醒了才能安心。”

內侍監見她執意為之,也不好再勸,擰了帕子遞過去,眼見著皇後放輕動作搭在了天子額頭。

如此熬了一夜,等到皇帝再度醒來之時,隻覺喉嚨腫痛,頭腦混沌,皇後坐在一側,雙眼熬得通紅,神色疲憊卻難掩欣喜:“陛下醒了?”

皇帝很快反應過來,窩心之餘,又覺惱怒,沙啞著聲音罵周遭內侍:“該死的奴才,都是怎麼做事的?!皇後有孕,居然叫她這樣熬著!”

武則天趕忙解釋:“陛下勿要責備他們,是妾身執意留下的。”

她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便適時的以手掩口,打個哈欠:“陛下既醒了,妾身便能安心歇息了,方才臣妾已經差人請貴妃前來侍疾……”

皇帝一個勁兒的催促她:“你我夫妻至親,何必如此?快去歇著吧!”

等韓元嘉到了,難免問起皇後何在,皇帝滿麵動容的將方才之事講了,果然換得韓元嘉一句感慨:“妹妹心中最看重的,到底是陛下啊。”

皇帝:是啊是啊,元望她好愛我!

……

小李氏悄無聲息的入了宮,韓元嘉將她安排到了永壽宮居住,彆說這會兒皇帝病著,就算沒病,怕也不會召幸她的。

而小李氏也很沉得住氣,入宮之後哪兒都沒去,將永壽宮歸置整齊之後,便閉門不出,日複一日的在寢殿裡為皇帝祈福。

韓元嘉聽說之後隻是一笑:“看起來是個聰明人呢。”

皇帝現在正處於病得難受又不會病死這個區間裡,想說句話,又嫌嗓子疼,想批閱奏疏,又覺頭昏腦漲,偏偏這幾日也不知是犯了什麼邪,朝中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這種時候,皇後便恰到好處的出現了:“妾身將這些奏疏念給陛下聽,陛下定了主意之後,再行口述,妾身稟筆而錄,如何?”

皇帝短暫的猶豫了幾瞬,便接納了這個提議。

武則天念,皇帝聽,聽罷之後皇帝有了處置,口述出來叫她錄到奏疏上。

收到批複的朝臣們自然看得出奏疏上字跡並非天子所有,待得知乃是天子染病,口述令皇後批閱之後,眾臣反應不一。

有的覺得這是牝雞司晨、女主奪權之兆,有的覺得事出有因、全然可以體諒,後者占了大部分——畢竟這事兒是天子準允的,並非皇後為奪權一意為之。

武則天唇間溢出一絲冷笑,將那些叫嚷著牝雞司晨的人一並記了下來。

皇帝還在喝藥,宮中向來都是如此,沒病都得喝幾天太平方,更彆說皇帝這回的的確確是燒了半宿。

內侍監送了奏疏過來,皇後照常翻開一本,替他誦讀,隻是他合著眼等了又等,卻始終不曾聽見皇後做聲。

皇帝睜開眼去瞧,聲音微微沙啞著,疑惑地叫了聲:“元望?”

皇後猛然回神,嘴唇囁嚅幾下,忽然起身鄭重的向他行個大禮,雙手將那本奏疏遞了過去。

皇帝接過去看了一眼,臉色眼見的壞了起來,一把將那封奏疏擲於地上,恨聲道:“這群迂腐儒臣,處處與朕作對!該殺!”

皇後神色哀戚,近前去替他順氣:“他們也是憂心天下,陛下不要動氣。”

皇帝冷笑:“到底是憂心天下,還是以此彰顯自己的諫名,他們自己知道!父皇礙於聲名,忍了他們幾十年,若當朕也這樣好欺負,那邊錯了!”

他本也不是什麼重病,將養幾日,身上已經有了氣力,吩咐人取了筆墨過來,酣暢淋漓的大罵了半張紙,旋即便下令將上疏之人貶謫出京。

武則天借著他這場小病,順理成章的替他批閱了幾日奏疏,儘管隻是按部就班的從令稟筆,但意義卻十分深遠。

有一就有二,借著這幾日打下的底子,來日皇帝若有變故,她便可再度朱批奏疏,甚至可以甩開皇帝,自行藍披。

她是個好獵人,有耐心慢慢等。

皇帝這場病在這季節裡十分常見,前後不過持續五六日,再加上之後將養的時間,也不過半個月而已,並不曾引起宮中內外注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就在他生病的這段時間,前段時間選出來的秀女們自品階最高的德妃小李氏到品階最低、出身商家的王美人先後被迎入宮中,韓元嘉協理六宮,一一為她們安排了居住的宮殿,代行皇後之權,將這群小姑娘管束的服服帖帖。

皇帝病愈之後,便在皇後的規勸之下開始臨幸後宮,隻是他本來就不算是貪戀美色之人,一個月總共也不過去後宮十幾次,去陪陪貴妃,見見潛邸時的老人,再在新人裡邊挑幾個順眼的,其餘的都沒被召幸。

武則天是正宮皇後,韓元嘉協理六宮,兩人都見到了皇帝召幸宮妃的時辰和地點,清一水兒的高門女子,隻是沒有德妃。

韓元嘉冷笑不已:“唯出身論,倒是很符合當今的喜好呢!”

武則天“哎喲”一聲笑了出來:“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他?不值當為此置氣的。”

新入宮的宮妃們隻有承恩之後才能前去拜見皇後,隻是武則天這幾日安居養胎,除了貴妃之外,並不見人,現下見皇帝似乎對那些出身低微的女子們不甚有意,興許一年半載的不打算召幸她們,索性一股腦都給傳到長春宮,親自來麵一麵自己選進來的這些個左膀右臂。

消息傳了出去,六宮一時為之轟動起來,老資格的妃嬪們都不覺有什麼,反倒是新進宮的這一批,半驚半喜,隱約心憂,連夜挑了衣裳,精心準備第二日的長春宮拜見。

要是放在從前,她們多半人都是沒資格進宮的,隻是被皇後選中,方才得了這個緣法,現下將天子並不很看重她們,要想在宮中過得好,自然得巴著皇後娘娘了!

小李氏聽聞這消息時正伏案翻書,聞言隨之亮了眼眸。

從麵相上來看,她並不是絕頂漂亮,細長眼,柳葉眉,耳邊戴一對兒珍珠耳環,蓮青色的宮裝,帶著書卷氣的清冷,隻是氣度斐然,清華難掩。

隨從她一道入宮的婢女見她怔神,不禁道:“小姐,小姐?您聽見奴婢說的話了嗎?長春宮打發人來傳話……”

小李氏回過神來,微笑著打斷了她:“我聽見了。”

繼而吩咐她:“去把那件天青色的宮裝取出來,明天穿著去長春宮。”

“啊?”婢女聽得愣了,小聲說:“那可是二夫人找江南最有名的繡娘給您做的,說得是見陛下的時候才能穿呢。”

小李氏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厭惡——誰想見那個賤男人!

我所俯首稱臣、誓死追隨的陛下,從來都隻有一個人而已!

第74章 彆宮鬥了,來宮變吧5

武則天在長春宮見到了新晉入宮的一乾妃嬪,德妃以下諸人她都曾在選秀時見過,唯有德妃是走了皇帝的路子進宮,今日倒是頭一回見。

小李氏人生的清冷,身上天青色宮裝仿佛也透著一股子寒氣,往臉上看,並非絕代佳人,卻自有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風儀。

這次選秀最終中選十三人,其中有四個已經侍寢了,比例倒不是很高,隻是小李氏被冊為德妃,位分最高,皇帝卻越過她寵幸了旁人,格外的折損了她的顏麵。

李妃落寞,雖為當今潛邸之時的正妃,卻不得追諡皇後,而後宮之中,中宮與貴妃風頭正盛,小李氏入宮之後眼見著不得天子寵愛,尚宮局裡頗有幾個眼皮子淺的為了討好皇後,刻意在份例上貶損於她。

小李氏還未有所動作,韓元嘉便處置了那幾人,之後小李氏特意打發人往翊坤宮去向貴妃致謝,彆的時候便始終在永壽宮閉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