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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難免牽掛……”

“穆宗皇帝在時偏愛幼子,一味的放縱九江王,以至於有了今日之禍,”皇帝聽她提起此事,目露憤色,咬牙道:“梓潼有所不知,朕在東南的探子回稟,九江王竟敢公然穿著天子袍服,乘坐至尊禦輦,大逆不道之至!”

武則天在他身旁坐下,伸手為他順氣,又柔聲撫慰道:“九江王如此,無非是自欺欺人罷了,穿上龍袍難道便是天子了嗎?陛下既如此為此賊心憂,妾身倒是有個主意。”

皇帝素來知她聰慧,聞言神色大動:“願聞其詳?”

武則天便徐徐道:“陛下之所以遲遲不問罪九江王,無非是因為他身在封地,年年推辭詔令,不肯入京,且又是穆宗皇帝的幼子、陛下皇叔,又得了封地富庶的便宜,麾下頗有些精兵……”

皇帝道:“正是如此!”

武則天執起案上禦筆,站起身來,往北側懸掛的江山圖上勾畫幾筆,圈出了九江王就藩之地:“陛下若想處置九江王,下策便是發兵攻打,既需要消耗戶部錢糧,又不免戰時損兵折將,即便順利攻克,安民定邦也會極大的牽扯朝廷精力,得不償失,中策則是按兵不動,年年遣使前往傳召,再大祭穆宗皇帝,以示當今陛下的大宗地位,聲望上壓製九江王,發展民生,積蓄實力,以求來日發兵南下,一擊斃命。至於上策,則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她並不賣關子:“妾身聽聞,九江之地出產的雲華錦緞絢爛如霞,豔麗無匹,隻是製作艱難,耗時彌久,數十畝桑地方能織就一匹緞,又有聞名天下的天青窯——”

皇帝到底不是蠢人,眼睛忽的一亮,聞弦音而知雅意:“梓潼的意思朕已經明了,隻是倘若陡然間加大采購量,九江王即便再蠢,怕也知道這裡邊兒有問題了。”

武則天既提出了這個問題,自然早就有解決的法子:“向來上行下效,宮廷之中更是如此,若是妾身著一身雲華錦緞製成的新衣出現在諸命婦麵前,不出兩月,此緞必定在帝都蔚然成風……”

皇帝顯然有所意動,隻是再三思忖之後,終究搖頭:“若真是如此,卻不知朝野之間會如何非議你。”

他手掌虛虛的撫在她還未隆起的腹部:“朕不能壞了你的名聲,也不能令皇子因此受損。”

皇帝神情中充斥著一抹向往:“朕,是庶出,兒時眼見著父皇如何寵愛嫡出的兄長,那時候嘴上不敢說,心裡是很妒忌的,朕得不到的東西,朕想叫自己的孩子得到——”

武則天神情動容,柔情萬分:“陛下是個慈父。”

隻是心裡不禁譏誚。

如此看重嫡子,那為什麼要搞出庶子來呢?

你將看重與慈愛投注到嫡子身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嫡子不是你前半生經曆的縮影,不被看重的那個庶子才是?

說到底,無非是在用孩子的一生,給自己圓夢罷了。

繼而武則天屈膝見禮,拋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陛下這樣愛惜妾身,妾身又豈能不為陛下考慮?陛下既然不願妾身做出頭的椽子,倒不如叫六宮一道來做此事。陛下登基之初,因著先帝喪儀的緣故不曾選秀,現下妾身有孕,六宮又頗冷落,也是時候該選一批秀女入宮,填充宮闈了。”

皇帝先是推辭:“元望,朕更想多陪伴你些……”

武則天動情的看著他,輕輕搖頭:“妾身不願陛下為此苦了自己。”

你來我往說了幾個回合,皇帝終於應了此事,滿麵欣慰,動容不已:“梓潼溫婉賢淑,堪為曆代中宮典範!”

武則天適時的低下頭去,成全了自己的雍容與得體。

韓貴妃執掌宮權,並無疏漏,而皇後更多的出入於乾清宮,往來獻策,解語添香,甚至於在西暖閣安了家,一個月倒有大半的時間住在這兒。

後宮中本就是僧多粥少,更彆說現在那碗粥就隻給一個人喝,後妃們難免有所抱怨,沒過多久,朝中便有人上疏,不敢彈劾中宮獨占皇後,隻彈劾中宮牝雞司晨,乾涉政務。

皇帝此時正同武則天好得蜜裡調油,聞訊勃然大怒,馬上下令將進言之人逐出乾清宮,緊接著韓貴妃便帶著一種教導主任專有的嚴厲,滿麵自責的將自己治下不嚴,以至於內宮竟與外朝私通消息的事情秉了上去。

皇帝礙於聲名,在前朝沒殺進言禦史,到了後宮之後聽說抓到了與之私通消息的大冤種,馬上就是降位遷宮幽禁一條龍服務安排上。

武則天假模假樣的坐在旁邊抹眼淚:“陛下還是早些下令選秀吧,您看現在,外邊人都說韓家姐妹稱霸後宮,說我們是飛燕合德……”

皇帝猛地將手中杯盞摔到地上,臉上怒色更深:“那朕又是誰,漢成帝嗎?”

周遭內侍宮人為之所攝,紛紛跪下`身去,不敢抬頭。

而皇帝則厲聲吩咐韓元嘉:“宮裡人的舌頭太碎,皇後有孕,無暇處置,你既協理六宮,便該狠下心來,好好清一清她們的嘴!”

韓元嘉應下聲來:“是,妾身謹遵諭旨。”

借著皇帝的這股東風,持著中宮之寶,韓元嘉利落的將內宮整治成一個鐵桶,保管以後半絲風聲都透不出去。

而與此同時,武則天也開始親自主持選秀。

她與皇帝還處在蜜月期,皇帝自然給她臉麵,自己並不插手此事,全權交給皇後處置。

武則天也不客氣,令人將厚厚的一摞名冊送到西暖閣,自己對著細閱一遍,又將瞧得上眼的統統記了下來。

她選人的方式跟尋常選秀也不一樣,不看身高體重,姿色如何,隻看有沒有讀過書、家學淵源如何,再去打聽秀女在外名聲,以及家中母親的處事風格……

韓元嘉看過她記的名冊,見她甚至選了幾個商女進去,不禁瞠目結舌:“這也太……”

武則天神態自若,隻顧著研究那本名冊,頭都沒抬:“我的傻姐姐,咱們想乾的事兒,天下間會有男人讚同嗎?真心想找盟友,還是得從女子之中選。而天下女兒,還有比待選秀女資質更好的嗎?”

韓元嘉:“……”

真的是噯!

我妹真乃奇人也!

等到了殿選那天,武則天全程操持此事,一一傳召了被自己記下名字的人過來,細細詢問。

“讀過什麼書,管過家沒有?”

“你父親曾經在北地做過知縣,你隨從前往,可有什麼見聞?”

“陛下先前下令西北屯軍,此事你可知曉?”

秀女們:啊這。

想方設法走偏門,想把我們篩出去嗎?

詭計多端的皇後.jpg

空間裡邊兒呂雉都看不下去了:“過分了啊小武,這是皇帝選秀,你跑題太嚴重了。”

武則天理直氣壯的狡辯,說:“我知道啊,這不就是在給他選秀嗎?”

“真是老奶奶鑽被窩,給爺整笑了。”

蕭綽道:“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你這是給皇帝選妾嗎?你這是給你自己選妾呢!”

第73章 彆宮鬥了,來宮變吧4┇思┇兔┇在┇線┇閱┇讀┇

皇帝放權給皇後,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這場選秀純粹由皇後主理,當然也不會有人對她的選擇提出異議。

武則天選了好些個出身高門的貴族秀女,另外也從商戶人家挑了幾個精明強乾的出來,甚至於還選了幾個不甚符合時下審美,出身武家、容貌稍顯粗獷英邁的武官之女入圍,等最後入選的名單敲定出來,所有人都麻了。

皇帝不插手選秀之事,但最後人選出來了,名單總得送到他麵前去瞅一眼,接過去看了一眼,他神色有些微妙。

武則天穿了一件鵝黃色宮裝,鳳釵綰發,笑%e5%90%9f%e5%90%9f在他對麵坐下,張嘴就來:“選秀不僅僅是為了充斥陛下的後宮,綿延皇室,也是為了向天下施恩。選高門女子入宮隻是尋常,而商戶人家——陛下既有意對外用兵,又覺戶部錢糧不足,也該找幾個富商為國出力,出錢的都賞了,武將一方怎能不賞?重文輕武是先祖定下的朝略,隻是朝廷近幾年厲兵秣馬,正是該加恩武人的時候,不能使得他們居於文官之上,選幾個武官之女入侍天子也是好的……”

皇帝聽罷豁然開朗,麵露讚許之色:“從前總說貴妃是女中諸葛,今日再看,倒是元望更擔得起這個稱號!”

“陛下彆這麼說,叫姐姐知道,該吃心了。”

武則天嗔他一眼,神情微露羞色:“再則,臣妾也是有私心的……”

她低聲道:“雖說是為陛下選秀,但也不想選姿色太過出眾之人入侍,若是陛下喜歡上旁人,卻不知會將臣妾忘到哪裡去。”

皇帝此時待她情誼正深,聞言又是得意,又是憐惜,起身到她身後去扶住她肩頭,柔聲道:“我有元望為妻,便是天仙下凡,也不換的!”

兩個人坐在一處說了好些親昵話,皇帝臉上忽的顯露出幾分歉疚來,拉住她的手,輕輕道:“元望,我還有一事,要告知於你。”

武則天見他眉宇間神色隱約透出些微窘迫,心下微凜,語氣卻仍舊和煦:“什麼事?”

皇帝沉%e5%90%9f再三,終於道:“李妃的胞妹,此次也在人選秀女之列。”

武則天臉色笑意斂起幾分,錯愕道:“臣妾並不曾在名單上見到李家小姐的名字。”

“唔,”皇帝有些為難:“她,她跟彆的秀女不一樣。”

武則天露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皇帝自己心裡邊兒也覺彆扭,拉著她的手,迅速闡述了事情原委:“李妃死後,朕不曾予以追封,李家因此大傷顏麵。李妃的祖父業已辭世,父親也在幾年前病亡,現在是李妃的叔父掌家,前不久他上疏乞恩,道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朕不曾追封李妃,李家不敢有絲毫怨囿,隻是請朕看在他的父兄為國儘忠幾十年的份上,賜予李家幾分顏麵,許李妃的胞妹小李氏入宮侍奉,也好叫天下人知曉,李家並不曾失意於上……”

他覷著武則天的神色,繼續道:“李家畢竟也是書香世家,向有令名,他如此低三下四,朕卻也不好推拒。”

不想武則天不僅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很感興趣的問他:“這位小李氏年方幾何,品性如何,讀過什麼書,可識字嗎?”

皇帝:“……”

羋秋忍不住道:“夠了!這是選妾的時候嗎?小武你清醒一點!”

皇帝硬生生給噎了一下,頓了幾瞬,方才道:“朕倒不曾見過她,隻是她叔父在奏疏中講,是很沉穩的性格,頗有其祖父之風,又因為生在讀書人家裡,是個頗有幾分才乾的女子。”

他也知道自己越過皇後安排了小李氏進宮,難免令她難堪,此時便執著她的手柔聲撫慰:“元望,你放心,小李氏入宮,不過是為了寬慰李家,朕心裡所在意的,也隻有你一人罷了,至於這個小李氏,給她個高些的位分,叫在宮裡榮養一生,朕也算是不負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