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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久留?今日暫且廢掉她的位分,明日上朝之後,朕便下令清查靖國公府乃至於親附文氏的朝臣勢力,非得將其肅清不可!”

太後著實吃了一驚:“什麼,救你的不是文氏,而是她貪冒功勞?”

繼而勃然大怒,拍案道:“這賤婦竟騙到天家來了,該殺!”

皇帝頷首道:“朕原也不打算再留她了,這條毒蛇,趁早處置掉,才能安心。”

太後不關係文希柳的死活,隻問他:“那皇長子該當如何?文氏有罪,可是皇嗣無罪。”

皇帝隨意道:“後宮中妃嬪眾多,給他找個養母也便是了。”

太後不喜文希柳,但對於皇長子卻是真的疼愛,隻是若叫淑妃將其收為養子,她又頗不情願。淑妃自己又不是不能生,何必養彆人的孩子呢,隔著一層肚皮,到底是不一樣的。

給這孩子找個養母,將來叫做個富貴賢王,也便夠了。

現在聽皇帝話中深意,似乎無心叫淑妃代為照看,便放下心來。

太後對這結果很滿意,欣然頷首之後,倒是又問起另外一事來:“你既然知道當年之事乃是文氏貪冒功勞,此時可知道真正救你的人是誰?”

皇帝想到這兒,眉宇間便不禁顯露出幾分笑意:“母後不妨來猜猜看?”

太後覷著他神情,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個不太妙的想法來,半晌過去,方才強笑道:“總不會,是皇後吧?”

皇帝:“母後您真會猜啊,就是皇後呢!”

太後:“……”

那邊兒皇帝已經滔滔不絕的開了口:“這可真是天定姻緣啊,以後朕要好好對待皇後才是!”

太後:“……”

“還有小阿宣,對了,母後你還不知道吧,朕給皇後所出的公主起名為歐陽宣,天子宣室的宣,封號泰山公主,東嶽泰山的那個泰山,還要把膠東之地給她做封邑,朕要大赦天下!”

皇帝就跟解開了封印的烏鴉似的,喋喋不休道:“母後,你不知道那個小東西有多漂亮,多可愛!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惹人喜歡的孩子!她的眼睛又大又水潤,鼻子也高,櫻桃小嘴,臉頰圓圓的,一看就有福氣!嗚嗚嗚超可愛的!!!”

太後:“……”

太後感覺耳朵邊上就跟有一千隻鴨子在叫似的,強忍著不適,皺著眉頭打斷了他:“皇帝!”

她說:“哀家知道你想彌補皇後,但是你做的這些,真的太多太過了!給她起這麼宏大的名字,這麼顯赫的封號,還有大赦天下,一個小丫頭片子,承受不起這麼厚重的福氣!”

還有一句話太後強忍著沒說——你怎麼不乾脆把皇位也傳給她?!

皇帝感覺被冒犯了。

你罵他他可能沒這麼大的反應,但你輕蔑的說醜家夥是小丫頭片子,說她承受不起這麼厚重的福氣,這絕對不行!

“母後,你怎麼這麼狹隘啊!”

皇帝不滿道:“公主怎麼了,公主就不是皇家血脈嗎?還小丫頭片子,母後,你彆忘了你也是女人,怎麼能自己看不起自己?!要知道,女子也是可以撐起半邊天的!”

“……”太後:“蛤????”

真是離了個大譜!

“夠了!皇帝,你居然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跟哀家這樣頂嘴?”

她疾言厲色道:“向來婦人之道,在乎貞順,在乎恭謹,在乎慎微,如此煊赫隆重,於她也不是件好事!而聖人講陰陽調和,陽在上,陰在下,丈夫尊而婦人卑——皇帝,難道你連聖人的話都不放在眼裡嗎?!”

“兒臣並非有意跟您頂嘴,隻是在跟您講道理。小阿宣是女子,您也是女子,你們本來該是站在一邊兒的,您不高興也就算了,怎麼反倒要嫌棄她?”

皇帝寸步不讓:“還有,聖人講的話就一定全是對的嗎?聖人難道不是女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嗎,他憑什麼說陽在上、陰在下?若是如此,則聖人尊而聖人之母卑賤,天下間兒女豈不是再不能向母親儘孝?您又憑什麼能夠對朕這個天子指手畫腳,叫朕順從您的心意行事?!”

太後被他噎住,辯無可辯,便隻梗著脖子無能狂怒:“皇帝,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哀家看你是失心瘋了!”

皇帝冷笑一聲,神情譏誚。

你個封建餘孽懂什麼,這叫girls help girls!

第63章 真-皇後的逆襲(4)

淑妃離了壽康宮,便帶著人往掖庭去,到了地方一瞧,本就晦暗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除去文希柳還被幽禁在宮中,其餘妃嬪全都來了,宛如一群受了驚的飛鳥,惶恐不安的擠在一起。

宣室殿的一個內侍向眾人宣讀了天子口諭,繼而便開始對郭氏和林氏行刑。

那兩人都被堵住了嘴,想要哀求哭喊都發不出聲,行刑的內侍領了天子的吩咐,如何敢手下留情,一杖杖打下去,不多時,二人後背上便見了血。

諸位宮妃皆是出自官宦人家,雖也難免有些陰私之事,但何曾直麵過這樣血腥殘酷的畫麵,一個個彆開臉去不敢細看,還有的已經嚇得哭出聲來。

淑妃扭著頭,臉朝向另一邊,不去看被人綁在長凳上血肉模糊的兩人,隻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跟有了生命一樣,一個勁兒的往她的鼻翼處鑽。

她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站起身來快步走向一邊兒,“哇”的吐了出來。

似乎是受到了淑妃的感染,又有好些個宮妃吐了,強忍著沒吐的也是麵色灰暗,捂著心口怯怯不已。

郭氏與林氏也是身嬌肉貴之人,挨了幾十杖後便咽了氣,行刑的內侍小心翼翼的去問宣室殿奉天子之令前來監察的內侍:“好哥哥,你看這——”

那內侍目光在郭氏與林氏的屍身上掃了一眼,擺擺手道:“拉出去埋了吧。”

又向六宮傳達天子的意思:“陛下說,今日處置了郭氏和林氏這兩個不敬中宮、忤逆亂法的害群之馬,也希望六宮以此二人為戒,勿要興風作浪,攪弄事端。”

那二人血淋淋的教訓在前,即便是淑妃,也暫時夾緊了尾巴,齊齊向宣室殿方向行禮,恭敬道:“是,妾身謹受教!”

那內侍點點頭,自去複命,六宮妃嬪們見他離開,這才三三兩兩的散了。

……

皇帝跟太後不歡而散,新仇舊恨堆積在一起,他半點兒忍讓親娘的心思都沒有,直接拂袖而去。

太後被他這態度給氣個倒仰,臉色青白,哆嗦了半天,方才捂著心口,顫聲吐出來一句:“放肆!”

她的心腹們能怎麼說?

當今可是太後的親兒子啊,人家娘倆前腳吵架,後腳和好,到時候太後想起來你這個老奴曾經在她耳朵根子上煽風點火,哪能饒得了她們?

要不怎麼說疏不間親呢!

這時候也隻能往好處勸:“陛下到底年輕,氣盛些也是有的,又得知了當年之事的真相,對椒房殿正覺歉疚,連帶著待小公主好些,也是有的……”

給太後撫著背順過氣之後,又小心翼翼道:“畢竟隻是位公主,陛下寵愛些也沒什麼,太醫都說了,皇後此次生產傷了身子,以後再也不能有孕了。”←思←兔←在←線←閱←讀←

太後聽心腹們挨著勸了一邊兒,心頭怒焰稍斂,隻是到底意難平:“他翅膀長硬了,想自己飛了,要不民間怎麼管新婦叫新娘子呢,有了新娘,舊娘還算什麼?!”

底下人免不得又是一番勸慰。

……

那邊廂皇帝怒氣衝衝的回了椒房殿,杜若離不免要詢問幾句。

皇帝臉色陰沉,火氣衝天:“我就說她老糊塗了你還不信,滿嘴的規矩和禮教,看不起咱們阿宣是個女孩兒!可她自己難道就不是個女人?成天惦記著多添幾個孫子綿延香火,她姓葉,又不姓歐陽,管那麼多乾什麼?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實在閒的沒事乾就套上籠頭耕地去!”

杜若離差點笑出聲來,到底不肯說太後的壞話,那老太太千壞萬壞都是皇帝的生母,他自己說幾句沒什麼,自己這個兒媳婦的若是說了,哪一日夫妻反目,這便是天大的罪過。

她同樣往好處勸:“母後也是關心你呀,她是你的生母,難道還能害你?”

又學著賢貴妃從前的做派,茶裡茶氣道:“就算是偶爾偏心承恩公府些,也是人之常情,到底是娘家人,血出同源呐。”

她不勸還好,這麼一勸,直接就把皇帝七分的火氣勸成了十七分:“承恩公府——那一家子的成色,沒人比我更清楚了!要說本事吧,沒有!要說清廉吧,這也不沾邊!你們老實巴交的那也行啊,嫡親的外家,我還能虧待你們?但凡我有一口肉,就有你們家一口湯,可他們呢?偏就要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勾結淮南王吃裡扒外!”

皇帝背著手在殿內轉了幾圈兒,臉上神情冷得像冰,刮一刮都能掉下來冰碴兒:“不能再留了!親附文氏的政治勢力要儘快肅清,承恩公府也不能久留!這兩撥人屁股底下沒一個乾淨的,全都是屍位素餐,一並趕出朝廷了事!”

一切都在朝著杜若離預估的方向走,實在是再好不過,隻是她仍舊勸了句:“文氏的親眷也就罷了,承恩公府——”

她剛起了個頭,皇帝便斷然道:“不必再勸!這一次,我是絕對不會留下那一窩蛀蟲了!至於母後——她若是深明大義,自然還是我的母後,如若不然,乾脆送她去五台山禮佛終老!”

他如此決絕冷酷,杜若離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順勢轉了話頭:“後天便是阿宣的洗三禮,還沒定下來該如何籌辦……”

皇帝委屈誰都不能委屈他的醜家夥,想也不想,便大手一揮:“要大辦,越盛大越好,京城四品以上的命婦統統請進宮,祈福的道士跟和尚也多找些,舞樂焰火一樣都不能少!”

杜若離同樣不想委屈女兒,當下欣然應允。

對於一個有意角逐皇位的公主來說,越早在朝野間露臉,便越能占據優勢。

兩人就洗三禮的事情商量了許久,皇帝又叫人抱了醜家夥過來瞧,又忽然間想起關於公主的封號名姓等一乾事項還沒有通傳天下,趕忙傳了人去擬旨。

沒過多久,滿長安的人都清楚的了解到天子究竟有多麼寵愛這位剛出生的嫡出公主。

取名為宣,封號泰山,封邑膠東,大赦天下……

也就是這是一位公主,若是位皇子,隻怕馬上就有機靈的朝臣上疏請求建儲了,原因無他,這一件件殊榮,都是衝著東宮國本去的啊!

宮外如此,而後宮之中,這消息連同前不久在掖庭觀看的那場刑罰一道擊垮了天子即將廢後的謠言。

誰說天子不喜歡皇後的?

要是不喜歡皇後,能這麼疼愛小公主嗎?

就算是從前不喜歡,看現在小公主的待遇,也該知道這對帝國最尊貴的夫妻已經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