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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心全意的關注著醜家夥,杜若離躺在塌上,目光落在孩子的繈褓上,又不動聲色的打量他。

醜家夥好像也能感覺到這種注視,嘴巴動了幾下,哼唧幾聲,下意識的將小腦袋往靠近母親的那邊兒湊。

皇帝怔住了,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幾分受傷。

他這才想起來,現在他不是醜家夥的母親了。

若離,才是醜家夥最想親近的那個人。

杜若離有些難以置信的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裡,摻雜了淡淡的妒忌與抗拒。

略微頓了頓,她撐著剛剛生產完的身體,往床榻內側挪了挪,讓出了公主身邊的位置:“陛下坐在床邊,難免會覺得脖子不舒服,不如到塌上來躺一會兒吧,剛好也可以陪伴公主。”

皇帝眼睛一亮,覺得若離還是很體貼的:“好。”

他麻利的脫掉靴子,翻身躺了上去,唯恐對方後悔,繼而嫻熟的側過身去,手臂輕柔的撫在那個小繈褓上:“噢,寶寶!”

杜若離:“……”

杜若離有些麻木的揉了揉下頜。

生活到底都對你做了些什麼啊,歐陽延!

之前那位姐姐,真乃神人也!

皇帝高高興興的哄了半天孩子,整個人身上都洋溢著一股幸福的母性味道,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醜家夥忽然間癟著嘴哭了起來,皇帝伸手到繈褓裡一摸,笑著說:“尿了。”

然後便翻身坐起,目光四下裡搜尋著找尿布,放輕動作幫她換上。

杜若離:“……”

%e4%b9%b3母們聽見動靜,告罪一聲之後從外邊兒進來,摸了摸醜家夥的肚子,賠笑道:“陛下,公主該吃奶了。”

杜若離發誓,在那個瞬間,她從皇帝臉上看出了對%e4%b9%b3母的妒忌還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奈。

現在就是頭大,非常的頭大。

%e4%b9%b3母抱了公主下去喂奶,人都走了,皇帝還下意識的盯著她們離開的方向不曾鬆開。

杜若離心頭微動,趁著這時機跟他說話:“從前我病著,椒房殿裡人心不齊,難免遭人輕慢,我倒是沒什麼,隻是怕孩子受苦。”

皇帝聽罷當即便道:“你本就是皇後,後宮的女主人,滿宮裡的宮人、內侍隨你差使,若有不儘心、偷奸耍滑的,直接拉下去打死了事!”

又惦記著愛人剛剛生產,體力難支,倒想起莊靜郡主來了:“我看娘做事就很妥帖,我生醜家夥的時候,娘一點兒事情都沒叫我插手,什麼都料理得井井有條。你現在身子不便,不如就叫娘在宮裡住著,暫且替你執掌宮權,我也好放心。”

杜若離聽他一口一個“娘”叫得親熱,心裡邊兒便有了底,嘴上卻假意推諉:“母親畢竟是外命婦,怎麼好擅專宮權?”

皇帝很決然的一擺手:“我是天子,我說可以便可以!”

“對了,”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來,隻是過去太久,記不太清:“從前有兩個宮妃犯過事,一個姓郭,還有一個姓什麼來著……”

杜若離略微一想,便知道是誰:“陛下是想說郭容華跟林婕妤?”

“對,就是她們!”

皇帝記起來了:“你誕下公主,重新執掌宮權,必然得立威服眾,郭氏與林氏在宮中屢有不法,殺人害命,便用她們來殺雞儆猴!”

他說乾就乾:“來人!傳朕的命令,六宮能喘氣兒的,統統給朕叫來!前陣子皇後病著,她們倒是慣會躲懶,竟無人前來問安,輕慢中宮至此,而郭氏、林氏不法,屢次忤逆皇後,著當庭杖殺,以儆效尤!”

內侍聽得怔住,杜若離也趕忙出聲阻攔。

倒不是因為她聖母,想為惡人求情,而是:“公主剛剛落地,椒房殿哪能見血?便彆叫她們到這兒來了。”

“倒是我糊塗了。”

說起寶貝醜疙瘩,皇帝立馬就沒了意見,這要是叫那些女人哭喊起來,把他的心肝寶貝給嚇到了怎麼辦!

他馬上改口:“令往掖庭行刑,六宮都去做個見證,知道不守規矩的人是什麼下場,她們自然曉得該如何謹言慎行!”

這命令於內侍而言,著實有些匪夷所思,他怔楞幾瞬,那邊兒皇帝已經作色:“還不快去?難道朕使喚不動你了?!”

回想一下前世那個雨夜裡若離說的話,他又加了一句:“一個時辰之後沒過去的,不管是誰,跟傳信的內侍一並拉出去杖殺掉!”

這句話往地上一砸,內侍馬上就清醒了,腳下起風似的出去傳訊,再不敢有片刻拖延。

%e4%b9%b3母抱了吃過奶的醜家夥過來,小心翼翼的擱到塌上去,皇帝一見到她,臉色便顯而易見的和緩起來,伸手去撫了撫她頭頂的胎發,卻見醜家夥眼睫顫唞幾下,有些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皇帝心都要化了:“嘿,醜家夥,你真可愛呀!”

杜若離:“……”

眼前人時常讓我覺得我不是孩子媽,他才是!

救命!!!

……

壽康宮的內侍先去了宣室殿,得知皇帝還沒有回去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往椒房殿去尋人。

皇帝正傻fufu的跟醜家夥說話,冷不丁被人打斷了,臉上不覺顯露出幾分不虞,再聽聞是太後傳召,神色便愈發冷淡起來。

杜若離心裡邊已經敲定了策略,要想叫承恩公府和太後跌得更慘,事先必得叫她們登得更高,故而柔聲勸他:“太後娘娘畢竟是陛下的生母,母子血緣又豈是能夠被隔斷的?前世之事,今生未必做得準,您怎麼能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傷害到與太後娘娘之間的骨肉之情呢。”

皇帝被她勸了幾句,倒也覺得有理。

太後再不濟,那也是親娘,上輩子是老糊塗了,這一生她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倒也不必鬨得老死不相往來,惹得朝野和民間非議。

皇帝臉色稍稍好看幾分,依依不舍的親了親醜家夥的小手,將椒房殿交付給莊靜郡主之後,起駕往壽康宮去。

……

他前腳剛走,莊靜郡主便將侍從們打發走,來到了女兒床頭:“他怎麼說的?”

杜若離神情一言難儘的向母親講述了皇帝一言難儘的經曆和一言難儘的表現。

莊靜郡主:“……”

這真的很一言難儘呢!

皇帝讓出了地方,杜若離便重新躺回到原處,畢竟才剛剛生產完,還是躺著的姿勢更加舒服些。

她拉著女兒的一隻小手,低聲同母親道:“您是沒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對著孩子的時候,真是柔得要化開了,即便是從前對待賢貴妃的溫存體貼,也不及其中萬一。”

莊靜郡主問她:“他說前世你與他交換了身體,這孩子是他生的?”

杜若離道:“是。”

莊靜郡主眉頭微動,回想一下皇帝進殿之後瞧見公主後的神情與傷心,不禁又問:“他有沒有說前世公主出生的時候多重?”

杜若離又露出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來:“差不多九斤重。”

莊靜郡主:“……”

九斤重!

他是不是還不知道上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啊!

莊靜郡主遠目:“他可真是個好媽媽。”

杜若離附和:“是的,他真的是個好媽媽。”

略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我甚至覺得,他有點妒忌孩子對我的親近,他好像,好像把孩子當成了一切……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但他真的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這不是好事嗎?”

莊靜郡主輕描淡寫道:“他想照顧孩子,就叫他照顧去吧,何必跟他搶呢,我看他對孩子的在乎比你還重,必然不會苛待孩子的。隻是你不能一開始就把孩子讓給他,否則,說不得他反而會多想。”

“我也是這樣想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杜若離壓低聲音道:“先叫他去上朝,我作為母親照顧著公主,他若是按捺得住,我們也沒有損失什麼,若是按捺不住,要以母親的角色照顧孩子,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攫取權力。他誠然看起來與從前截然不同,但是我們不能冒險,謹慎為重,這盤棋上,一字落錯,滿盤皆輸。”

莊靜郡主莞爾:“不錯,正是這個道理。”

杜若離側過臉去,看著身邊酣睡著的公主:“我隻是覺得對不住孩子,若真是得償所願,怕就沒什麼時間陪伴她了——”

“愚蠢!”

莊靜郡主冷笑道:“除了歐陽延那個半傻子,天下之大,你聽說過有男人為了女兒放棄唾手可得的天下嗎?男人會猶豫該不該為了孩子放棄權力嗎?執掌權力的人不分男女,你若是永遠把自己當成弱者、當成女人,你贏得了一時,也贏不了一世!”

杜若離心頭大震,神色凜然:“是,我記住了!”

……

皇帝到了壽康宮,便見淑妃先一步迎了上來,明眸善睞,顧盼生輝,脆生生的喊他:“表哥!”

噫,是你!

該死的葉寶瑛!

喊得很好,下次不許再喊了!

皇帝馬上就想吩咐人把這個狠毒女人拉下去殺了,隻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壽康宮,太後的地盤,最好還是稍稍收斂幾分,便隻是冷淡的擺擺手,道:“朕已經令六宮前往掖庭觀刑,你也去吧,不要誤了時辰!”

淑妃不意他竟如此冷淡,呆滯幾瞬之後,方才回神:“表哥,你……”

皇帝耐心全無,橫眉怒目道:“同樣的話,不要叫朕說第二遍!”

淑妃變了臉色,再不敢使性拿喬,小心翼翼的福了福身,趕忙帶著人從命往掖庭去了。

皇帝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入了正殿,便見太後眉頭深皺,目有不悅:“皇帝在外邊兒受了氣,隻管發落朝臣去,何苦朝後宮撒氣?寶瑛又沒有做錯什麼!”

皇帝懶得同她解釋,左右看道:“母後不是說請朕來用飯嗎?”

太後見他顧左右而言他,眉心處那道溝壑愈深,隻是想起今日皇帝對賢貴妃的處置,料想他心情不虞,到底忍了下去,目光示意宮人們傳膳。

菜肴一樣樣擺了上來,太後臉上也終於顯露出幾分笑意:“哀家早早吩咐小廚房做的,都是你喜歡的菜式。”

皇帝看了一眼,便皺起眉來:“啊,這兒沒有鯽魚豆腐湯嗎?”

鯽魚豆腐湯?

太後直接愣了:“你,你不是不喜歡吃魚嗎?”

皇帝心說我喜歡不喜歡要緊嗎,這不都是為了下奶嗎?!

噢,噢噢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現在不需要下奶了!

他有些唏噓,又有些悵然:“沒有就算了。”說著,拿起了筷子。

太後目光驚疑不定的落在他臉上,看了許久之後,方才道:“哀家聽說,皇帝發作了賢貴妃,廢掉了她的貴妃名位,直接貶為了庶人?”

“嗯,”皇帝將理由講了出來:“朕已經查明,當年救朕的人並非文希柳,而是她貪圖富貴,蓄意冒充,這樣攀龍附鳳、欺君瞞上的人,豈能在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