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更不願你我父女走到這一步,就這樣結束,就很好。”
皇太女聽得濕了眼眶,埋臉在父親膝頭,無聲的哭了:“是。”
重擔一朝卸下,天子便帶領心腹內衛離開了京城,滿天下的閒逛,既是考察民情,也是遊山玩水,間或懲惡揚善,邂逅美人,頗為快意。
他跟小家碧玉調情的時候,小寡婦跟身邊人說:“這個村姑鼻子有點像我呢。”
他跟名妓相攜登山的時候,小寡婦跟身邊人說:“這妓子的額頭和下巴像我。”
他撩撥出了家的姑子時,小寡婦跟身邊人說:“這姑子的眼睛像我。”
等到天子跟西域來的舞姬風流快活的時候,眾人看著那個膚色雪白、高鼻深目,眼睛宛如琉璃一般剔透的美人兒,心裡邊暗暗猜測小寡婦這一回還怎麼欺騙自己。
皇帝見了那個西域美人之後一句話都沒說,就套上圍裙,去廚房剁餡兒準備包餃子了。
先帝與幾位先祖麵麵相覷,徐太傅幾人就聽見廚房裡邊咚咚響,不像是在剁餡兒,倒像是在分屍。
吳大學士躡手躡腳的趴在窗戶上往裡瞅了一眼,很快又溜回來:“一邊剁菜,一邊把牙咬得咯咯響!”
先帝反倒有點欣慰,心說我這傻大兒終於回過味兒來了啊。
等到晚上吃餃子的時候,他看皇帝的眼神都柔和了些,主動往兒子碗裡邊兒倒了點醋,說:“這種事情,看開點就好了。”
“彆說了父皇,我懂。”
皇帝用餃子蘸醋吃,神色不甘,又強撐著不願表露出來,很賢妻良母的說:“男人在外邊兒交際,這種事情很正常的,我知道她隻是玩玩而已,隻有跟我在一起才是認真的。”
先帝:“……”
先帝:“…………”
造大孽了家人們!
這麼大的餃子愣是沒堵住你腦袋上的洞!
第60章 真-皇後的逆襲(1)
“陛下,陛下?”
皇帝原還睡著,忽然聽見身邊有人在叫自己,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就見到了內侍監熟悉的麵孔。
叫朕陛下,而不是皇後——難道是換回來了?
不對啊,內侍監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是回到還沒跟若離交換身體的時候了?
皇帝硬生生怔了半晌,終於回過神來,一翻身,猛地從塌上坐了起來。
內侍監看他睡得有些恍惚,神色也有些古怪,一時間沒敢做聲,先將晾好了的茶水送過去,等他喝完了,又趕忙彎下腰去幫天子穿靴子,小意道:“陛下,椒房殿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
椒房殿?
若離!
皇帝心下一凜,手扶住床柱,急忙問了聲:“如何?”
內侍監被他這超乎尋常的態度給驚了一下,心說天子從前不都很不待見椒房殿的嗎,怎麼忽然間這麼緊張了?
隻是前不久剛剛收到的消息……
他神色不禁遲疑起來。
皇帝見狀心下愈急,抬起一腳踹了過去:“皇後到底怎麼樣了?”
內侍監被踢個正著,“哎喲”一聲,身體往旁邊兒一歪,將皇帝是真的急了,趕忙道:“椒房殿有人來傳話,說皇後娘娘誕下了一位公主……”
皇後誕下了一位公主。
皇後和公主!
我的若離,我的寶貝醜家夥!
皇帝呆了幾瞬,忽然間反應過來,喜形於色,再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兒,抬腿照著內侍監就是兩腳:“該死的狗奴才!皇後生產這麼大的事情,你因何竟不早報?若非朕方才問起,你豈不是還要繼續隱瞞?!”
內侍監無語的要死——不是你自己不喜歡皇後,不想聽見她的消息嗎?
心裡罵罵咧咧,嘴上又不敢說,他隻得連聲稱罪。
皇帝在地府待了幾十年,從前的記憶都給磨平了大半兒,內侍監比他死的還早,又是因為縱容兄弟在地方上亂法被殺的,他早沒什麼熱乎勁兒了。
站起來又給了內侍監一腳,皇帝目光在其餘內侍們臉上打轉,看了幾圈兒,終於在第二排找到了個臉熟的:“吉春!”
那個被點名的小內侍戰戰兢兢的出列跪下:“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看他在心上人身邊侍奉過幾十年,很是儘心,後來還幫醜家夥帶過孩子,難免有幾分香火情,點了點他道:“你師傅老了,做事很不麻利,從今以後你頂他的缺記得吸取教訓,彆走他的老路!”
吉春眼見著內侍監接連挨了幾腳,便知天子今日心情不佳,冷不丁被點出來,還當是小命休矣,不成想喜從天降,竟直接頂了師傅的位置。
他本就機靈,這時候天子賞臉,自然沒有不趕緊兜著的道理,連連在地上磕頭:“奴婢一定儘心竭力侍奉陛下,不叫陛下失望!”
內侍監直接傻眼了:“陛下息怒,老奴,老奴……”
皇帝厭惡他對於椒房殿的輕慢,又因前世之事心存芥蒂,已經無心同他言語:“你去吧,從此離宮安養,也算了全了這些年的主仆情誼!”
內侍監聽完眼淚就下來了。
常言講宰相門前七品官,他這個內侍監當著,一品大員也得好聲好氣的陪著說話,忽然間被打發出宮,誰還拿他當盤菜?
他嘴皮子一動,剛要哀求說情,皇帝便冷了臉,厲聲道:“馬上退下,你還能保全性命,如若不然,立即拉出去杖斃!”
內侍監不想他竟這樣絕情,哆嗦了幾下,到底沒敢多說,懷著滿腔莫名與怨恨,叩首之後,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吉春一向機靈,早在內侍監求情的時候就在想他到底是哪裡惡了陛下,略微一尋思,便得出了結果。
難道陛下對皇後還存留有幾分情誼?
不然怎麼會因為內侍監隱瞞皇後生產的消息而這樣動怒呢。
從前隻看陛下寵愛賢貴妃所出的皇長子,覺得這母子倆日後前程無量,現下再看,隻怕也未可知。
吉春當然也想給未來的贏家賣好,隻是若因如此惡了陛下,便是得不償失了。
歸根結底,宣室殿內所有內侍的生殺榮辱都隻掌控在天子一人手中,能夠交好未來贏家是錦上添花,若是交好不了,但凡天子在一日,也能保他們無虞,沒道理為了以後的日子,先一步把現在搭上。
吉春眼見著內侍監在皇後的事情上翻了車,這會兒便格外小心謹慎起來:“奴婢這就吩咐人準備車駕,好叫陛下往椒房殿去探望皇後娘娘和小公主。”
再見天子欣然應聲,甚至無心等待,舉步往殿外去,吉春便知道自己這一步賭對了。
皇帝被慢慢悠悠的轎輦折磨得心焦,出聲催促幾次之後,又皺眉思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突然間就活過來了?
他這到底是回到什麼時候了?
是他跟若離交換身體,有了身孕,但是臨到生產關頭又交換回去了嗎?
隻是再一想方才內侍監的態度,皇帝便否決了這種猜測。
若他在這個世界已經跟若離交換過身體的話,帝後二人關係必然親近,內侍監又豈敢如此輕慢椒房殿,連皇後臨盆這樣的大事都不去稟報?
皇帝隱約生出一個不太妙的猜測來。
或許,在這個世界裡,他並沒有同若離交換身體。
想到此處,他心頭不受控製的湧上一股難過。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若離麵對的必然是從前那個為人蒙蔽、不明真相的自己,從懷胎十月,到生產臨盆,她該承受了多少委屈和欺淩啊。
堂堂中宮,生產的時候居然連消息都送不進宣室殿,內侍即便知道皇後產下公主,也渾不在意,生等著天子睡醒了之後,才漫不經心的轉述他這個消息。
皇帝簡直不忍再想下去了。
他火急火燎的趕到椒房殿,進門之後,便見滿室寂寥,庭院隱有荒蕪之狀,幾個內侍公然靠在宮柱上打盹兒,直到發覺天子到了近前,才慌忙直起身來,叩頭問安。
皇帝一個字也不同他們講,隻吩咐吉春:“你來徹查此事,凡是在椒房殿當差不用心的,統統拖出去打死!”
那幾個內侍如何也想不到會將性命丟在這上邊兒,馬上便要開口告饒。
吉春給底下人使了個眼色,侍從們蜂擁而上,堵嘴的堵嘴,拖人的拖人,先把這幾個不長眼的帶下去,緊接著就開始遵從天子的吩咐,把近來椒房殿內偷奸耍滑的那幾個揪出來懲處。
他當然知道這事兒得罪人——誰知道哪個宮人內侍是哪位大佛安插進來的?
可這是天子的命令,是他取代內侍監之後受到的第一條指令,他必須漂漂亮亮的完成!
近鄉情怯,真到了寢殿外,皇帝反倒不敢往裡進了。
正站在外邊兒躊躇的時候,冷不防寢殿的門開了,莊靜郡主打裡邊兒出來,眼圈兒尚且紅著,見了他之後微微一怔,繼而回過神來,便要福身行禮。
皇帝一見了她,真比見了親娘還要親切,趕忙攔住,親昵而敬重的問她:“母親,若離可還好?公主身體如何?”
莊靜郡主被他這麼一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裡嘀咕著他是不是吃錯了藥?
臉上倒不顯露,適時的顯露出幾分疼惜,低聲道:“都還好。”
皇帝見她如此,心頭便是一個咯噔,再顧不上做什麼心理準備,拔腿就往內殿去。
莊靜郡主目光微動,隨即跟了上去。
皇後產前便身體羸弱,生產之後便沉沉睡下,%e4%b9%b3母抱著小公主喂過奶,便將她放在了母親身邊。
皇帝放輕動作走上前去,便見心上人躺在塌上,麵容清臒,病氣繚繞,周身一股虛弱無力之態。
他看得心疼,不覺皺起眉來,再去看一邊兒的小公主,登時“啊呀”一聲,又驚又痛:“怎麼這麼小?!”
公主瘦得跟小貓兒似的,渾身都沒幾兩肉,眉毛淡淡的,雖然睡著,臉上似乎也透著一股可憐巴巴的委屈。
皇帝看著這張熟悉的小臉,心裡就跟有針在紮似的,想伸手抱抱她,都怕把她給抖散了。
莊靜郡主站在帷幔後邊兒默不作聲的觀察他,眼見著皇帝濕了眼眶,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公主繈褓上,幾次伸手都縮回去了,最後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親%e5%90%bb她還算濃密的胎發。
她心頭微動,走上前去,一臉心疼孩子卻又無計可施的乞求:“陛下,公主生下來之後,哭聲較之尋常孩童要小,臣婦聽聞太醫院的方太醫擅小兒科,可否叫他來幫公主瞧瞧?”
皇帝既吃驚又憤怒:“怎麼,他沒來嗎?!”說完,趕忙打發人去傳方太醫。
又滿臉心疼的握住公主的一隻小手:“她怎麼這麼小啊,有沒有稱過多重?”
莊靜郡主眼睛一轉,答道:“稱過的,四斤八兩。”
皇帝簡直要心疼死了!
才四斤八兩!
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時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