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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的樣子,問我說‘從前陛下學《禮記》時,《曲禮》篇學了許久,先帝為此還責問過老臣,道是老臣教導陛下不夠用心’……”

皇帝聽得心臟都提起來了:“你怎麼說的?”

羋秋眼睛裡含著兩泡淚,既傾慕又崇拜的看著他:“我雖沒念過多少書,但也知道《曲禮》篇講得是微文小節,陛下`身為皇儲,必定早早涉獵,怎麼可能學得慢?又聽太後說過,陛下兒時甚為聰慧,便猜想太傅是在詐我,就說‘太傅記錯了,朕《曲禮》篇學得可好呢’!”

皇帝被她那種崇拜的目光看得飄飄然起來,輕咳一聲,稍稍按下心頭得意之情。

羋秋憂心忡忡的問他:“不是我多想了吧?徐太傅的確是在試探我吧?”

她眼角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雖然用的是自己的麵容,但皇帝卻詭異的從中看出了幾分可愛。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來,揉了揉她臉頰:“太傅的確是在試探你,不過你也不曾露餡便是了。”

羋秋大鬆口氣:“徐太傅看著還有些疑慮,但是也沒再說什麼,我推說還有政務須得處置,賞賜了他兩瓶川貝枇杷露,便讓他離開了。”

皇帝含笑看著她,眸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情:“做得好。很有急智。”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羋秋釋然之後,卻是一屁股癱在床榻上,死活不肯起來了:“一個徐太傅就夠我受得了,這才第一天呢,誰知道以後還有什麼艱難險阻?真叫人發現不對勁,說不定直接把我架出去燒了,那我多冤呐!”

她眨巴幾下眼睛,滿臉希冀的看著皇帝:“陛下,還是把我們交換身體的事情告訴他們吧,也不是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就隻叫太後娘娘還有朝中的幾位棟梁之臣知道——”

皇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嚴厲道:“不行!”

這種要命的事情,怎麼能宣揚出去?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羋秋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翻個身,用屁股對著他:“成天提心吊膽跟做賊一樣,我不乾了!”

人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

羋秋知道,當自己主動向皇帝索取一樣東西的時候,他必然會生疑心,左思右想,前後考校,即便真的把東西交給她,也時時心懷警惕,防備於她。

最頂級的索取,是為對方量身定製一處困境,倒逼他主動想辦法解決,將東西雙手奉上,並且為自己的智慧而沾沾自喜。

皇帝思忖良久之後,果然定了主意:“我再告訴你一些過去的經曆,叫你心中有底便是了。”

羋秋嘴角微微翹起一線,很快垂下:“謝邀,不聽。”

係統冷眼旁觀,嗤笑一聲:“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第18章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近侍們覷著時計,躬身往正殿去問詢天子:“陛下,該準備用膳了,您是回宣室殿去,還是就近安置?”

羋秋不假思索道:“在椒房殿安置便是。”

近侍們對此並不覺得奇怪,遞個眼色過去,便有人往膳房傳話,不多時,宮人們魚貫而入,將各式菜肴擺放上桌,驗毒試吃之後,另有人去請帝後用膳。

羋秋發揮著職業演員的技能兢兢業業一整天,這會兒著實是餓了,低頭用飯,一言不發,而皇帝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性,也不曾言語。

二人默不作聲的用了晚膳,另有宮人送了香茶漱口,羋秋尋了本遊記歪在窗邊翻看,尚宮局新選出來的宮人則服侍著皇帝往浴池沐浴更衣。

皇帝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畢竟從前他也是用過晚膳之後再去沐浴的,隻是等他在浴池裡邊泡完了,服侍的宮人呈上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之後,他臉色瞬間變得比窗外的樹葉還綠。

那兩個剛選過來的宮人還煞有介事的跟他咬耳朵:“陛下近來如此寵愛娘娘,娘娘也該表現的熱切些才是,若是能早日夢熊有兆,為陛下生一位皇子出來,那整個後宮,任誰都越不過您去!”

皇帝:“……”

這可真是離離原上譜。

然後一把將那件紗衣丟到地上:“去換件厚的來!”

兩個宮人都是新選到椒房殿侍奉的,知道皇後娘娘的陪嫁婢女都被送出宮去了,身邊並無可用心腹,若是表現的得力些,得了娘娘看重,日後自有一份前程,今日本是想拍一拍馬屁的,沒想到一不小心拍到了馬蹄子。

這會兒見皇後作色,神情不豫,哪裡還敢言語,屈膝請罪之後,重新取了衣衫過來。

皇帝裹了件厚厚的中衣,老大不高興的往寢殿那邊兒走。

這些宮婢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然要替他拿主意了,看她們找的那件紗衣,穿了跟沒穿有區彆嗎?!

要真是穿著那麼件衣服到了杜若離跟前,她還不得笑話死他啊!

從前這樣的話,還是算是夫妻情趣,這會兒兩人交換了身體,哪還能……

慢著!

皇帝後知後覺的發現:真要是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啊,無非就是男女身份顛倒了而已,可實際上還是一男一女啊!

想到這兒,他不受控製的打個冷戰,噠麥!

絕對不行!

朕堂堂漢家天子,焉能雌伏在一個女人身下!

還有杜若離——

她用著自己的軀體,應該不會有那方麵的想法吧?

皇帝凝神細思,倒真是不敢打包票了。

就杜若離那個有點彪的性格、遭受刺激之後離經叛道的秉性,備不住她還真能用自己的身體乾點什麼!

皇帝心裡邊存了事,等到了寢殿之後,免不得要仔細打量杜若離幾眼。

羋秋早早洗漱結束,躺進被窩合眼假寐,察覺到皇帝的目光朝自己臉上瞟,她睜開眼:“你怎麼了?”

皇帝乾咳了一聲,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沒事。”

羋秋“哦”了一聲,重新將眼睛合上。

皇帝卻沒什麼睡意了。

雖然老早就把殿外帷幔後邊守夜的宮人給打發走了,但此時言語,他還是謹慎的壓低了聲音:“喂,杜若離。”

羋秋有點不耐煩的睜開眼:“你又怎麼了?”

皇帝小聲囑咐她:“你不能用朕的身體亂來,知道嗎?”

羋秋深感莫名其妙:“這話你都說過八百遍了。”

“不是那個不能亂來,”皇帝儘量含蓄的暗示她:“是那方麵——”

羋秋茫然的看著他:“哪方麵?”

皇帝目光示意性的在她被子下的下半身處掃了一眼。∮思∮兔∮在∮線∮閱∮讀∮

羋秋聽得不明所以,神情疑惑,皇帝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了一下,然後強裝鎮定:“杜若離你不要裝傻!”

羋秋“啊呀”一聲驚叫,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了,她用被子把身體捂得嚴嚴實實,臉上是含著羞惱的憤怒:“你乾什麼!”

皇帝起初也有些窘迫,見她如此,反倒笑了起來,和稀泥說:“沒什麼沒什麼。”

羋秋白了他一眼,一抖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交換身體之後,他們每晚都同眠一處,隻是不曾夫妻敦倫,純粹的蓋著被子聊天,皇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今晚被那兩個宮人攛掇著,也被杜若離的神情引誘著,仿佛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情愫悄悄萌芽,叫他心裡邊癢癢的,麻麻的,非得抓幾下才好。

皇帝翻個身麵對著杜若離,正要開口,嘴唇就被她伸手抵住了。

“彆說話,好好睡覺。”

皇帝抓住她手腕,悄悄挪開,低笑道:“時辰還早,反正也睡不著,咱們來說說彆的吧。我這段時間告訴你的事情海了去了,明日六宮照例來椒房殿請安,你難道沒什麼要叮囑我的?”

羋秋聽他說起此事,身體難以察覺的僵滯了幾瞬,旋即麵無表情的將手從他掌心抽回。

她語氣有點冷:“後宮裡的女人,尤其是此前雨夜裡被我罰跪的那些,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的好表妹和心頭肉尤其費油,我勸你多加小心,免得死到臨頭了都不知誰是幕後黑手!”

後宮中百花爭豔,皇帝卻隻有一個,君恩也是有數的。

皇帝當然不會愚蠢的覺得後妃和睦、姐妹情深,但真要說那些花兒一樣的女子有多麼可怕和惡毒,他也是不肯信的。

寶瑛嬌憨可愛,柳兒柔弱溫順,還有那些鮮妍動人的宮妃,也都各有各的好處。

察覺到寢帳內忽然間蕭瑟起來的氛圍,皇帝耐心同她解釋:“若離,我也知寶瑛和希柳並非十全十美,但是你不要隻盯著她們的缺憾看,卻忽視了她們的好處。”

他歎口氣,徐徐道:“寶瑛是我嫡親的表妹,太後喜歡她,葉家也是世代簪纓,說句會惹你生氣的話,當初我險些便要立她為後了,隻是那時候……重重考量之下,最終還是選定了你為皇後。她失了後位,心裡自然委屈,雖然也是以皇後之禮迎入宮中的,但終究意難平,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笑話她,入宮之後,難免就要強一些。”

“至於希柳,你或許不知道,當年我白龍魚服,被厲王同黨追殺,雖然僥幸突圍,卻也暈死在冰天雪地裡,是希柳將我背回去的,那麼單薄的身子,真是難為了她!你也知道她是庶出,家中嫡母凶悍,靖國公又不管內帷之事,希柳自幼受儘委屈,我隻有對她好一些,體貼一些,才能填補她這些年吃過的苦……”

羋秋靜靜聽他說了,然後問:“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麼?”

皇帝聽她語氣還算平靜,便有了些許底氣,親近的攬住她肩頭,柔聲道:“我隻是希望你對她們好一些,起碼不要再刻意為難。現在你是天子,你的一言一行就是宮裡人的風向標,冷落了她們這麼久,也是時候加以撫恤了。我知道,從前她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那天晚上你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就把那一頁翻過去吧。我並非喜好漁色之人,此生最在意的女子,也就是你們三人罷了,以後我們和和睦睦的在一起,都好好的。”

枕邊人久久不曾做聲。

皇帝等待片刻,心緒微重,語氣隨之躊躇起來:“若離?”

羋秋嗤的笑了一聲,語氣幽冷,緩緩吐出來一句:“賤人!”

皇帝臉色一沉:“你在說誰?”

羋秋再按捺不住心頭怒氣,猛地坐起身來:“說你們三個!葉寶瑛是賤人,文希柳是賤人,你也是賤人!”

緊接著她抓起身上被褥,狠狠丟到地上去:“葉寶瑛做不成皇後,備受打擊,她真可憐——笑話,是我不讓她做皇後的嗎?是我持刀闖進大內,逼迫你把立後聖旨上葉寶瑛的名字塗抹掉,改成我杜若離的?!她心懷怨氣,就該去找拿主意的人,憑什麼作踐我?我又不欠她的!不就是柿子撿軟的捏?!你虧欠她,你愧對她,所以你就坐視她欺辱我,處處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