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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紮了這麼久,淑妃、賢妃,還有那麼多被您寵愛的人,她們都看不起我,沒人把我放在眼裡,我每天都在痛苦中掙紮,您其實可以救我的,但是您選擇了不。”

“可是——”

皇後忽然哭了,她傷心又絕望:“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國朝的皇後啊,六宮禮敬於我,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我隻是想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這就那麼叫陛下討厭我,甚至恨不得讓我去死嗎?!”

皇帝聽得呆住,回神之後,又覺一股燥熱在心頭湧動,叫他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

皇後用屬於他的麵龐流淚,淚珠大滴大滴的落下,他本來覺得厭惡,此時卻覺得那眼淚像是寺廟裡的鐘杵,一下下撞在他心裡,叫他良心不安,深以為愧。

是的,皇後的難處,他一直都知道。

他隻是不在乎。

可是對於皇後來說……

他的漠視與不在乎,該有多讓人難過啊!

皇帝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有心勸慰一二,目光在觸及到庭院裡那兩癱鮮血之後,卻隨之凝住,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皇後此前誠然有被委屈的地方,可是今晚,她實在做得太過太過了!

淑妃是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走出去的,賢妃卻已經失去意識,是被抬回去的!

她們難道不無辜嗎?

皇後心裡委屈,為什麼就要把情緒施加到這些可憐的女子身上?

可是將皇後逼迫到這等地步的人,恰恰也是他,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責備她呢?

皇帝心裡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對皇後微有歉疚,又覺得淑妃和賢妃可憐,本來判了皇後死刑的天平,竟隨之搖搖晃晃起來。

羋秋冷眼旁觀,隱約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臉上仍舊帶著幾分戚然,心下卻是冷笑。

皇帝就是這麼個人,好的輕微,壞的也不徹底,會有些不合時宜的心軟,也會有不辨是非的糊塗和自我感動的虛偽。

賢妃癱在外邊的時候,他多恨呐,但凡那時候兩人交換回來,她必然得落個千刀萬剮的下場。

可就這麼一會兒,她掉了幾滴眼淚,說了幾句看似掏心窩子的話,他就被打動了,心軟了,又開始搖擺起來。

這種優柔寡斷的廢物怎麼能做皇帝!

空間裡邊呂雉和武則天、蕭綽都開始做指甲了,閒來無事瞥了一眼,嗤笑出聲:“他是不是腦袋瓦特了啊!”

呂雉道:“他想保住皇位,控製局勢,就得籠住皇後!我要是他,事情一出就上演幡然醒悟、悔不當初,緊接著就是發現淑妃和賢妃的惡毒真麵目,廢位賜死一條龍服務安排上,感情上軟化皇後,態度上麻痹皇後,交換回來之後第一時間乾掉皇後,追封淑賢二妃,他擱這兒想想這個,念念那個,到最後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圖什麼呢!”

武則天與蕭綽也是搖頭。

隻有係統大聲為皇帝分辯了一句:“你們不懂,這叫重情重義!”

空間裡三個女人頓了幾秒鐘,旋即發出了一陣豬叫般的笑聲。

係統:“……”

雖然你們沒說話,但我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

皇帝還在那兒左右為難、躊躇不已的時候,羋秋已經擦乾眼淚,準備往宣室殿去歇息了。

賣慘要適度,過猶不及。

皇帝原還在猶豫著以後該怎麼同皇後相處,見她起身要走,精神立馬就清明了起來。

先彆管什麼淑妃賢妃了,保住皇位,彆讓皇後用他的身子胡作非為才是要緊!

他緊跟在羋秋身後走了出去。

不跟著不行啊,否則皇後去了宣室殿,他難道要留在椒房殿嗎?

鬼知道今晚皇後還會乾什麼,明天又會不會去上朝!

她要是在朝堂上發了瘋……

皇帝堅決的跟了上去!

近侍們守在外邊,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忙謙卑的低下頭,見帝後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來,倒不覺得詫異。

椒房殿畢竟冷落的久了,陛下今晚既然如此為皇後做臉,帶她往宣室殿去安歇也是有的。

本來也是,後妃之中,隻有皇後才有資格在宣室殿過夜的。

皇帝緊跟著皇後出去的時候,心裡邊還有些打怵,唯恐杜若離把他留下,自己一個人拍拍屁股走了,這時候見她不語,難免暗鬆口氣。

羋秋剛走出長廊,便有近侍近前撐傘,不叫半個雨點落到天子身上,一路小心侍奉著到了禦輦前,轎簾一掀,等皇帝入內安坐之後,方才小心翼翼的放下。

皇帝落後幾步,倒也蹭了個內侍撐傘,看一眼除去禦駕之外再沒彆的代步工具,心裡邊就忍不住罵了聲娘。

這時候,幾步外禦輦轎簾一掀,露出那張原本屬於自己的臉,杜若離朝他招了招手。

她還記得自己呢。

皇帝沒出息的有點感動,臉上顯露出些微笑意,從近侍手裡借了傘,慢慢走上前去,小聲抱怨:“你還知道叫我一起啊。”

羋秋嗬嗬笑了兩聲:“梓潼時時不忘卻輦之德嗎?你呀,朕真是拿你沒辦法!算了,那你就隨禦駕而行吧!”

皇帝:“……”

皇帝:“?????”

笑容慢慢消失。

杜若離你這個天殺的王八蛋,椒房殿到宣室殿好幾裡路呢!

你就讓我這麼腿兒著過去!

你還有人性嗎?!

沒有人理會他內心的悲鳴,近侍唱喏一聲,天子起駕。

皇帝咬了咬牙,撐著傘,腳步蹣跚的跟了上去。

雨下的久了,宮道上的青磚難免有所鬆動,皇帝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前行,剛走了四分之一,鞋襪就濕透了,腳也冷得沒了知覺。

他身上衣衫早就被雨水打濕,鞋襪一濕,渾身上下都沒點乾爽地方了,看一眼倔強撐著的雨傘與慢慢往下滴水的衣袖,皇帝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堅強。

可惜這把傘是撐了個寂寞。

這時候轎簾一掀,杜若離坐在轎輦裡邊兒朝外探頭,她微微抬著下頜,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梓潼,在麼梓潼?你還好嗎梓潼?!”

皇帝:“……”

在心裡對她豎起了中指。

阿愛慕法埃,法克魷。

第10章

對於杜若離的態度,皇帝隱約也能明白幾分。

她是因為從前委屈得狠了,又得知自己想要廢掉她,鏟除杜家,心灰意冷之後開始放飛自我。

現在故意使壞叫自己跟著禦輦走回宣室殿,也隻是想出一口惡氣罷了。

到底她年紀也不大,即便從前見著行事周全老道,多半也是被逼出來的,實際上跟淑妃一樣,也是個生氣之後會耍小脾氣的姑娘啊。

皇帝這麼一想,心裡邊的怒氣倒沒那麼重了,撐著傘又走了約莫兩刻鐘時間,就聽禦輦裡邊杜若離叫了聲“停下”。

轎簾一掀,露出那張熟悉的麵孔,她沒好氣道:“我不說話,你也不知道低頭服個軟嗎?”

也不等皇帝言語,她就甩手把轎簾擱下了:“上來!”

皇帝饒是這一整晚都心情沉重,此時也不禁顯露出幾分笑意,近侍適時的將轎簾掀開,他微一彎腰,坐了進去。

禦輦外侍從眾多,此時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羋秋沒有開口,皇帝也不言語,就這麼一路沉默著進了宣室殿。

能在皇帝身邊侍奉的沒一個傻的,知道帝後今晚都受了涼,尤其皇後娘娘身上衣袍都還濕著呢,當下忙不迭使人去準備簇新衣衫,又請二人去沐浴除寒。

因為這時候天冷,打從皇帝離開宣室殿起,灶上就煨了湯,羋秋熱熱的喝上一碗,便覺得身體舒展開來了,皇帝更不必說,直到現在手都是涼的,一碗熱湯咕嘟嘟灌下去,暖了肚子之後,又捧著手爐舍不得撒開。

羋秋可不管他,徑直往後殿沐浴去了,左右有內侍引路,總走不丟,皇帝瞧見了,也什麼都沒說。

羋秋往後殿去的時候,以為這就是單純的泡個澡,結果脫光衣服進了浴池之後,就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噫!”

她興奮不已:“怎麼還有美人用%e8%83%b8蹭我手臂呢!”

扭頭看了一眼:“長得可挺好看!硬了硬了,幻肢硬了!”

說到這兒,羋秋忽然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低頭一看,更興奮了:“用不著幻肢,我自己有!噢,男人的快樂!”

呂雉:“……”

武則天:“……”

蕭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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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在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夠了!你彆亂來啊!”

“我就想想嘛,”羋秋一擺手,打發了人出去,不無遺憾道:“皇帝還在呢,我還要取信他,哪能急著用他的身體睡女人啊。”

係統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她繼續補了句:“怎麼著也得等皇帝死了吧!”

“……”係統:“????”

我替皇帝問一句,羋秋你禮貌嗎?!

……

皇帝連喝了兩大碗熱湯,覺得身上有了點熱乎氣,才脫掉濕衣往後殿去沐浴,冰冷的腳掌觸及熱水,霎時間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疼痛,適應半晌之後,方才逐漸轉為裹挾著痛感的麻木。

他低頭打量著這具屬於皇後的身體。

單薄而瘦削。

同他記憶裡百花宴上那個鮮活明%e5%aa%9a、兩頰微豐的少女截然不同。

皇帝發出了一聲苦笑。

多思無益,他從浴池裡出來,自然而然的伸開手臂,宮人近前用巾帕幫他擦乾身上水珠,服侍著穿上寢衣,往素日裡歇息的寢殿去安寢。

到了地方打眼一瞧,皇帝生生給氣笑了。

他在那兒憂心忡忡、傷春悲秋大半天,皇後可倒好,倒頭就睡了,還踏馬打呼嚕!

皇帝原先攢了一肚子話想說,這會兒也全給咽下去了。

宣室殿內有兩個司寢的女官值守,人倒都溫柔敦厚,若是他本尊發話,自然能叫她們退下,可憑他現在這個皇後的殼子?

想也知道絕無可能。

還是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折騰了一天,皇帝也是累得不行,更何況皇後這具身體本來就有些虛弱,今日先是淋雨,又是走路,再加上心理上承受的壓力,饒是他意誌非凡,此時也有些扛不住了。

皇帝想睡覺,掀開被子躺進去了,又被旁邊這個喇叭吵得半宿睡不著,最後他火氣也上來了,抬腿朝杜若離踢了一腳,對方迷迷糊糊的哼唧了幾聲,翻個身,又開始打呼嚕。

皇帝:“……”

皇帝真想再踹一腳,卻聽帷幕外傳來一聲低咳,是司寢女官的聲音。

他生生忍了,翻個身背對著杜若離,合上眼強逼自己入睡。

這一晚皇帝睡得極不安寧,入睡很淺,幾度驚醒,最後一次醒來時,隻覺喉嚨腫痛,頭疼欲裂,想要喚人送水,竟也作聲不得,艱難的踢一下杜若離……

要死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