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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皇後折腰 浣若君 4271 字 5個月前

回來,之後囚禁在何處,羅九寧並不知道。

迄今也快一年了,那孩子苟延殘喘得多時,終於還是死了。

“對了,你這胎也該到生的時候了,怎的一點動靜也沒有?”燁親王妃說著,就伸手來撫皇後的肚子。

羅九寧道:“瓜熟蒂落,咱們安心等著便好,這個急不來的。”

說了幾句,燁王妃便出去了,而羅九寧呢,因為有頭一胎的經驗,也知道此時不能操彆的心,除了睡好吃好,彆的事兒都不能急,所以呢,便裴琮和裴禹兩個在外鬨翻了天也一聲不問,安安心心的閉上眼睛,就又去睡覺了。

傍晚的時候,禦醫進來請平安脈,穩婆們進來查看胎形,她也不過睜個眼,便又睡著了。

待到半夜的時候,羅九寧便聽見一陣沉沉的腳步聲,不用說,肯定是皇帝來了。

這些日子,為了新的兩胎孩子,他每日親自策馬奔馳於長安和樂遊原之間,風雨無阻的來來去去。

“今日有誰來過?”他甫一進來,便問阿青。

蘇秀道:“燁親王妃來過,與娘娘說了會子話,到自家苑子裡去了。”

裴嘉憲輕輕兒唔了一聲,卻又問道:“她來,是否提裴靖了?”

蘇秀當時恰是在跟前兒的,自然就應了聲是。

裴嘉憲頓時聲音就粗了:“朕不是早就交待過,等閒的人不要叫皇後見,是誰把她給放進來的?”

他氣的是,眼看生產,又還是雙胎,生怕羅九寧聽到裴靖之死,心中鬱懷,怕要像陶九娘那樣,生產的時候有個閃失。

而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當初裴嘉憲目睹了陶九娘的死,對於妻子的生產,有多麼的焦心。生裴禹的時候,他一絲一毫的心都不曾操過,可是到了這兩個,他整日憂心忡忡,生怕萬一有個閃失。

偏偏這時,床上的羅九寧翻了個身,就輕輕兒叫了一聲:“哎呀。”

“如何,可是腹痛,可是要生了?”裴嘉憲一個箭步就竄了過來。

羅九寧睜開眼睛見是裴嘉憲,雖說自己對於自己的身體很有把握,也沒把生產當個多大的事兒,但一看他急成這樣,就少不得安慰幾句:“放心,我生產過的,況且兩個孩子胎位都正,不會有事兒的。”

裴嘉憲心中苦急,隻是說不出來。

當初的陶九娘也是信誓耽耽,說自己很有把握,絕不會有任何事情,但是等真正到生產的時候,等發現凶險的時候,想救,已經來不及救了。

“要不要朕把禦醫,穩婆們全傳進來?”裴嘉憲又道。

他握著羅九寧的手,一顆心都懸提到了嗓門上,豈知羅九寧仍是在笑:“從明天起就發動了,但那隻不過是開宮口而已,我掐著點數了,半刻鐘疼一疼,這樣,待宮口緩緩鬆開,孩子沉了盆,才會生產,勿急,等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自然會叫穩婆們進來。”

“此時就叫她們進來,跪在地上候著,豈不更好?”裴嘉憲說著,就要傳人。

“皇上。”羅九寧撒了句嬌,握了握他的手:“本宮可是皇後,便到了生產之時,也得注重著些自己的禮節,怎好叫穩婆們瞧見發亂衣散的樣子?”

也是,此時她才睡醒,麵兒黃黃,頭發未整,這個樣子,羅九寧向來是隻要蘇秀在跟前兒,便貼身的婢子們,也不許看的。

她雖曾經沒有作皇後的心,但自為後以來,一言一行都無比的小心謹慎,便是燁親王府那為最刻苛的西太後恨不能八隻眼睛的盯著,隨時就準備參上一本,也從來沒有拿到過她的短處。

裴嘉憲猶還記得陶九娘生產時的樣子,記得那一地的血汙,記得躺在血汙裡的陶九娘奄奄一息的樣子。

所以,他道:“此時命重要,還是體麵重要,朕命她們進來跪著。”

“體麵更重要,因為本宮是皇後。”羅九寧仍舊不依不饒,倆孩子都快來了,這夫妻倆,還在這兒犟嘴了。

言罷,見裴嘉憲慌亂的像個孩子似的,羅九寧側首躺了過來,卻是笑眯眯的問道:“果真要生孩子了,畢竟生個孩子就是要走趟鬼門關,旦夕之間,禍福不定,我有句話兒要問你,你可得如實回答了我才行,所以,咱們此刻就好好兒的聊上會子,皇上覺得如何?”

“你要問什麼,朕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裴靖是怎麼死的?”皇後問道。

皇帝白皙的麵龐上,那兩道黛青色的眸子隨即就簇到了一處,似乎很不想回答,卻也說:“他本就身體不好,又叫竹葉青蛇給咬了,始終找不到更好的解毒之方,苟延殘喘到今日,已是朕窮儘整個大康的良醫,在替他延命,阿寧,在他的事情上,朕問心無愧。”

“皇上是問心無愧,可皇上始終覺得,您的妻子於您隻有責任和義務,心裡愛著的那個人,始終是裴靖,是否?”羅九寧心頭依舊覺得好笑,但又覺得,自己今兒在,非得替裴嘉憲把這個心結給解了不行。

他始終覺得她不愛他,隻是為了孩子才勉強跟他在一起,書中的羅九寧叫裴嘉憲誤解了一世,此時的她,徜若再不替自己辯一句,而果真生產時有個三長兩短,豈不得也含冤而亡?

裴嘉憲下意識的就想回避此事,畢竟於他來說,愛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皇上可記得,我嫁您的時候有些什麼賠嫁否?”她又問道。

裴嘉憲想了想,自己當時連看都不曾看過一眼,也不記得羅九寧有些什麼賠嫁。

“原本,我該有八箱衣裳,六箱寢褥,被麵,全是上好的蜀錦,潞綢,不過,就在您上門之前,我全給燒掉了。”羅九寧握著裴嘉憲的手,閉上眼睛回憶著往事。

第二天一早,裴嘉憲就上門了。

那時候的他多刻板多冷漠啊,而她呢,隻穿著件素色的衫子,也是蒼白的臉兒。

當時她坦承自己非是完壁時,他勾唇笑了笑,說:“孤並不在意那個,隻要你跟那個人斷了就好。”

那時候,羅九寧便再不懂事,也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但是,她還是在一瞬間,就覺得,這個男人,比之裴靖,便刻板,便嚴肅,便不懂得言愛,他至少懂得擔當。

而她最需要的,不是狂熱的愛,也不是太孫妃,或者肅王妃的位置,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在那種萬念俱灰的關頭,擔當起自己的男人。

所以,她其實早在那一刻,就埋葬了裴靖,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書中的羅九寧愛他,至死不渝,否則也不會為了他的皇位而果斷犧牲自己。

而她呢,若不是因為有愛支撐著,又豈能,逃脫蕭蠻的魔爪,跟他走到如今。

第140章 大結局(下)

生產這種事情,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比如此刻,羅九寧握著裴嘉憲的手,還想跟他多說兩句,但是就在這時,整個腹部開始劇烈的抽搐。

“皇上,命穩婆進來,我怕是真的要生了。”她說著,便喚了蘇秀過來,道:“秀兒,快來,替我把頭發綰起來,再將那件大袖取過來,給我披著。”

也不過轉眼的時間,蘇秀替她綰好了長發,再將一件銀白小朵菊花鑲著青衽的窄袖長褙子披到了身上。此時她斜倚了炕坐著,麵容貞靜,神色坦然,若非裴嘉憲捏著她的手在發顫,都不敢相信她此時已然到了發動,要生產的時候。

“奴婢們見過娘娘,但不知可能為娘娘查探?”穩婆們進來,第一問的便是這個。

皇後雖說疼的魂都快要歸了西天,卻仍是笑眯眯的樣子,聲音也格外從容:“這一胎,就有勞嬤嬤們了。不過,阿青姑娘備了水,勞煩嬤嬤們不要嫌麻煩,就在這屋子裡,當著本宮的麵再將手仔細清洗一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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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後的侍婢準備了一道沸水,一道燒開的醋,還有一道晾涼的清水,再備上宮中所用,最上等的豬苓皂,一個個便將手清洗了個乾乾淨淨。

“皇上,您該出去了。”這時候羅九寧其實已經疼的快要魂飛魄散了,頭胎緊,二胎肯定要快些,她覺得孩子都快要出來了,便不得不催裴嘉憲趕緊出去。

“朕不在,你一個人可行?”

“我本身也是郎中,不怕這個。”羅九寧說。

裴嘉憲不得已,隻得退了出來。

此時約莫四更天,禦醫們還在庭院中待命,一彎細月掛於空,映於塘,隨風轔轔,裴嘉憲究竟急的不行,豎著耳朵也不知在外站了多久,因聽著屋子裡一絲的聲音也無,不由便催問道:“阿寧,如何了?”

“皇上,宮口尚未全開,估計還得要再等會子,您要急的不行,不如策馬出去走上一走?”窗子裡,羅九寧說。

好吧,聽她語氣倒是很輕鬆。

但是,此時的裴嘉憲,哪裡還有心情策馬出遊?

他等了又不知多久,才聽羅九寧輕輕兒的哎喲了一聲。

“如何,可生出來了?”裴嘉憲於是又問道。

隔著窗子,羅九寧說:“皇上,此時還未發動了,您還是出去走走吧。”

“好端端兒的,為何要朕走?”裴嘉憲道:“朕不走。”

屋子裡的羅九寧驀的就生氣了:“您難道沒聽說過,人投胎是從窗子裡進的,您總站在窗前,叫孩子們如何得來?”

好吧,這也算個理由,裴嘉憲跟隻無頭的蒼蠅一般,從廊廡下踱步下來,便於庭院中急匆匆的走著,而那些無頭蒼蠅似的禦醫們,也跟在他身後,皇帝走,他們便走,皇帝停,他們便停。

“皇上,按理來說,生產時女子都是會腹痛,並大喊大叫的,皇後此時尚且無聲,並說自己時辰未到,顯然就還未到時辰,您也得息養龍體,勿要再焦燥了,靜待瓜熟蒂落,可好?”黃院判勸道。

另一個禦醫也開始附合:“恰是,此時當還未到真正生產之時,不如皇上去歇息歇息?”

“黃太醫,要是你家夫人生產,你也能歇得住?”皇帝問道。

黃院判頗有幾分慚愧,身為宮中禦醫,他家夫人連著產了三胎,不悶不哼的,生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所以,雖是太醫,但他覺得生產是件很簡單的事兒。

皇帝見這些禦醫們全然不似自己般焦灼,愈發的氣惱:“皇後隨時要用你們,看你們一個個腰懶腿軟的,給朕圍著這院子跑,跑出精神來,以備皇後之喚。”

好吧,禦醫們不眠不休待命好幾天了,這又給皇帝喊著,就圍著庭院慢跑了起來。

此時一彎明月已西,裴嘉憲不由又心急起來,欲要抬腿邁到窗下,想起皇後說,自己要是站在那處,畢竟真龍天子,孩子們不敢跑來投胎,又生生的止了步,與那高高的梧桐並立,便在水畔一動不動的立著。

室內還是悄無聲息,他想著,大約皇後此時又睡著了吧,睡著了也好,待她醒來,就有力氣生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