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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格蘭山北邊山腳下,諾茲爾斯公在奔波勞碌。

今天早上,來自索魯威爾的支援部隊終於到達了格蘭山,帶來了兩名醫生以及盡可能地多的大量藥物和簡易帳蓬這些必要的東西。

到達的人是九名王立騎士、還有一名聽說是出身於格蘭山附近的第二王子的名譽騎士。當中雖然看不見蕾蒂絲雅公主的身影,但他沒為此感到奇怪。

蕾蒂的工作並不是在格蘭山治療受傷的人,而是在王都促使作出支援的決定。先讓第一隊人過來,她則留在王都中完成工作,再和第二隊或是第三隊人一起過來,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受到避難民感謝的索魯威爾的支援部隊的所有人,不知為何皆是一臉消沉的樣子。這一點「有些奇怪」。

「……這是說,在索魯威爾王都中,發生了什麼事嗎?」

正因諾茲爾斯公總是在用心留意索魯威爾國有沒有暴露弱點,才能嗅出這變化。

看見一臉陰沉的王立騎士在和同樣表情的王立騎士說話,諾茲爾斯公便偷偷地接近他們,留神聽著。

「公主殿下……那種高度……」

「……掉下去……已經沒可能了。」

雖然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話,但諾茲爾斯公確信有什麼事發生了。一邊串連王立騎士的話一邊走路時,他看見一個看習慣了的背影。

「杜克!來得正好。」

諾茲爾斯公最近中意的是所屬索魯威爾國王立騎士的杜克·巴爾黑德。比起被稱為國境將軍的那個固執的人,他要可愛多了。

「怎樣?諾茲爾斯是一個好地方吧。要來我旗下嗎?」

「請容我鄭重地謝絕。」

「你要是來諾茲爾斯,女人和酒想要多少我都能準備。」

「工作時我不碰酒。另外……對呢,要是有比我的主人更美麗的女性,我會重新考慮一下。」

諾茲爾斯公因杜克提出的條件,想起自己的妻子們。

說到能和那個像人偶般漂亮的公主匹敵的女人……

「……性感的不行嗎?」

「不行。我喜歡的類型是清秀的美人。」

杜克把蕾蒂用作拒絕的藉口,心想不會有多少女性比殿下更美吧。

但諾茲爾斯公猛然扯過杜克的肩頭,滿臉笑容。

「那個公主殿下,聽說在回王都的路上從山崖上掉下去失蹤了呢。」

雖然不是「回王都的路上」而是「從王都來這裡的途中」、不是「從山崖」而是「從橋上」,但非常接近事實。

雖然諾茲爾斯公期待他說「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從誰聽說的」之類的話,但杜克沒上當。

「公主殿下在王都中。」

「我可是親耳聽見王立騎士們這樣說的。……不會是,事實上已經死掉了吧?」

「我的主人仍很年輕,容易成為這種流言的主角,所以即使有奇怪的流言傳到諾茲爾斯公耳中也是沒辦法的事。」

杜克一邊對諾茲爾斯公作出平淡的回應,一邊感到頭疼起來。

看來有人沒能理解到諾茲爾斯是敵對國家,不小心洩漏情報了。雖說會把擁有相同民族、語言的國家會無意中認為是「友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即使她身邊的人上當了,我可不會上當的。」

諾茲爾斯公極度認真地對杜克說。不小心作出失禮的態度問出的「上當?」,就請他忽視掉吧。

「那個女人才不會因為從崖上掉下去這種事而死掉。其他人大概會相信,但我不信。因為我親眼看見過公主從塔上跳下去的樣子。」

諾茲爾斯公粗暴地「哼」了一聲,杜克則是非常在意他的話。

確實有人說過類似的話……對了是庫雷格。他說一起從高處跳下去卻沒受傷。杜克開始在意這三個人到底在伊爾斯托做了什麼、蕾蒂又做了多胡鬧的事。

「公主活著,而且必定會完成和我的『約定』。……可是,居然不得不讓『身邊人』上當,也真是辛苦了。」

諾茲爾斯公擅自接近真相、擅自作出解釋遠離真相、再擅自接受了。對此,杜克說:「失陪了」,便離開他的身邊。

要是被問這樣那樣的事情,即便再小心也可能會大意地說錯話。

「……諾茲爾斯公、還有副團長,都相信著殿下……嗎。」

那麼就會感覺她絕對活著。像是被兩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說自己的想法沒錯。

為什麼會是這三人相信蕾蒂還活著呢。杜克歎氣心想,真是奇怪的組合。

自橋上掉下後,第二次的黎明來臨。

陽光刺激蕾蒂的眼,她的意識慢慢浮上來。

想要坐起來、她無意中撐起手,然後心想」啊不好」,皺起眉頭。但預期中的痛楚沒有到訪,她隻感到不強烈的痛。

「早安,公主大人。沒事嗎?」

「……早上好。今天似乎已經好多了。也退燒了。」

坐起來的瞬間,阿斯翠德的外套從身上滑下來。她拿起外套還給阿斯翠德時,看見包著他左腕的布正在滲出鮮紅的血。

「受傷了?什麼時候?」

「似乎是從橋上掉下來時撞到哪兒了。昨天起已經有傷口了。是沒多嚴重的傷,請不用擔心。」

正在滲出來的血還是鮮紅的。即是說還沒有血還沒有止住。

「難道……」,蕾蒂這樣想著,握過阿斯翠德的左手。

「讓我看看。因為你隻有一隻手,可能沒有好好地處理傷口。」

「呃……這不是該讓公主大人看的東西。」

「如果我怕血,那不久前的魔法陣騷動中,我應該會暈過去哦。」

繞過不情願的阿斯翠德,蕾蒂解開打著結的布。於是現在仍在溢出的鮮血和新鮮的傷口露了出來。不管怎樣看,這都是被劍砍到所造成的。

蕾蒂僅憑這個就明白了一切,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昨天那之後,你一個人去拖住他們了吧。」

「不對!」

「說你能辦到,讓你為難了的人是我。讓我道歉吧。」

如果隻是殺掉的話,阿斯翠德就能保持毫髮無傷地完成吧。可是為了遵守蕾蒂所說的「守護敵方和己方」,他受了嚴重的傷。

「是因為我力量不足。最後有點大意了……」

「不,把這看作是我的錯吧。……你今天起絕對不能再勉強自己。雖然會很慢,但我已經恢復到可以一個人走路的程度了。保護你一個人這種事,我可以輕易辦到。」

蕾蒂再次用布包上阿斯翠德的左腕、打上結。既然過了一晚仍是這樣子,昨晚應該流了不少血。

(我是沒關係。因為不管是骨折還是受重傷,大地之劍都會治好我。但阿斯翠德是普通人,如果這傷勢惡化就會危及性命……)

沒時間可以猶豫,等到自己完全恢復了。

得盡快到達格蘭山,讓醫生治療阿斯翠德的傷口。在這裡,最多隻能從河流汲水清洗傷口、綁著傷口而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明一下昨晚做了什麼吧。」

「……黃昏時,找到了五個襲擊者。正如公主大人所說,他們在討論要試著追上支援部隊,我就在他們在準備出發時襲擊了他們。雖然盡可能不讓他們看見我、一個接一個地讓他們昏倒,但看來他們誤會了我的事,說『是公主殿下的屍體來襲』……之類的,自己害怕了起來。奧斯卡先生似乎是獨自先走了。」

「那真是……要讓我不敢回王都的誤會呢。」

「讓所有人昏倒後,我弄亂了行李和糧食……讓黑手到處印上手的痕跡。要是他們認為有怪物、就這樣下山就好了。」

「我越來越不敢回王都了呢。」

幾天後,王都中會愉快地傳出流言,說是出現了公主化成的怪物吧。又成為這種流言的主角了。

「我順手從那些人的行李中拿了食物、水和藥物。……今天能吃下一點東西嗎?」

兩人什麼也沒有帶著就掉到了溪穀裡,沒有能稱得上是水和食物的東西。

憑著阿斯翠德放在製服中的便攜糧食、還有從溪穀中汲到皮革袋子裡的水,度過了昨天。話是這樣說,但昨天蕾蒂說吃不下,隻喝了水。

「我真想學習一下你那種出奇地冷靜又振作的性格呢。不管怎樣說,今天要是不吃點什麼大概就走不動了,即使勉強自己也要吞下去。」

一直抱著的其中一個不安因素被排除了。這之後一陣子都沒必要擔心食物和水的問題。

「那麼今天就隻是朝著格蘭山走。你能走路嗎?」

「當然。走吧。」

該做的事都做了,而且預想了一切最壞情況。之後隻能祈禱中途不會看見支援部隊的屍體了。

二人走著山路,在中午前走到了街道上。這樣子就比較易走路,放下心來不久後,蕾蒂她們察覺到這裡正在吹著讓人討厭的風。

而且幾乎同時……也察覺到風中混雜著燒焦的味道。

「某個地方,在燃燒著……」

這裡也發生了山火。這不是值得奇怪的事。從王都出發前已有人提出了,雖然沒前例,但緊接格蘭山的斯提因山也有可能發生山火。

「該前進還是該後退……嗎。又不是戰爭中,居然會遇上挾擊。」

蕾蒂為了隱藏內心的動搖而歎氣。在這裡不能知道火源在哪裡。這一趟真的是選擇之路……啊。

「前輩說,遇上挾擊時,隻要突破前方取下敵人總指揮官的腦袋就沒問題了。」

「這可真是蠻過激的格言呢。」

即使杜克總是對蕾蒂的過激發言感到無奈,但在全是男人的騎士團中他似乎也有過激發言的嗜好。「那麼偶爾也聽一下臣子的提議吧」,蕾蒂心裡這樣決定。

「那麼就遵從那格言,向前走吧。如果和你在一起,別說是取下敵人總指揮官的腦袋,感覺甚至能攻下一個公國呢。」

「如果和前輩在一起呢?」

「如果集齊了圓桌騎士,感覺上能攻下大陸呢。」

蕾蒂的話強健有力。

對這句話,阿斯翠德點頭說:「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