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要過簽名和證件。你當時說,隨便我拿去乾什麼都行。”
季維知被這麼一提醒,想起看電影那回事兒,踱步的頻率更高,急得聲都變了:“合著你從那會就開始準備了?”
盛綏安慰道:“彆轉悠了,你緩緩先。”
季維知著急,但也不逛了,坐下乖乖聽他說。
“名義上理事權在你這裡,你可以隨意處置它,但我還在管理層,所以,它隻是換了個名字掛靠而已。廠中大小事不用你操心,接著讓我打理就好。” 盛綏半開玩笑,“我乾活,你受益,這穩賺不賠的買賣可不好找。”
“這是買賣的事兒嗎?” 季維知喊了半天,自己也累了,覺得這一切都不可理喻,可木已成舟,他也沒辦法,陰陽怪氣地說,“你‘法子’還真多啊。”
怪不得盛綏這些天魂不守舍的,原來不是鬨彆扭,也不是撒嬌,是憋著大招。
季維知算是明白了,就不能讓盛綏獨處,誰知道他哪天就蹦出什麼新主意。
盛綏見他氣鼓鼓的模樣好玩,沒忍住戳他的臉頰,理所當然被躲開了。
季維知沒好氣地說:“你先彆碰我,讓我緩一緩。”
盛綏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接著勸道:“你要是不接受,理事會無主,那廠子的所有權可就懸了。”
季維知覺得這話有道理,沉默地陷入為難。
“放心吧,隻是在 X 國眼皮子下邊兒換層皮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 季維知還是覺得不對勁。
比如,明明盛綏是最近才受傷的,怎麼早在看電影那會就未雨綢繆,難不成他早有想法把它送給自己麼?可是憑什麼呢?
季維知不知道的是,在光找不到的角落裡,盛綏以極輕的語氣歎道:“廠子還你,本就是物歸原主。”
“什麼主?” 季維知隻看見他嘴巴動,沒聽清話。
盛綏盯著壁爐,眼神漸漸失焦,晌久,才牽動嘴角,笑得牽強,極輕地說:“沒什麼。想到一點舊事。”
季維知狐疑:“我總覺得你還有事瞞著我。”
壁爐忽然竄了竄,火苗劈裡啪啦地向著。季維知忙活著去添柴火,就把這茬忘了。
等他轉過身,盛綏掏出懷表瞧了瞧,“太晚了,再聊小心明兒起不來床。”
季維知瞧瞧時間,確實該回房休息。
可經過這麼一遭,季維知哪裡睡得著?
他還是滿心憂慮,胡思亂想起那些有的沒的,甚至擔心盛綏會因此破產。
小孩對盛家的財富一無所知,天真地問:“可是,現在遠勝暫時歸局裡用,勤盛又給了我,那你怎麼辦啊?”
其實盛綏餘下的家底又何止這些,但他就是想存心逗小孩,於是朝季維知抬抬下巴,“那到時候要是我沒錢花了……”
季維知還以為他要說什麼 “就把廠子收回去” 之類的話,連連點頭,沒想到對麵說的是:“就給季總做兔兒爺。”
季維知一下子麵紅耳赤,頭搖得像撥浪鼓,什麼轉讓,什麼理事權,通通拋到腦後。
要不是手裡還攥著紅頭白紙,季維知幾乎要懷疑,這就是盛綏為了整蠱自己想的一出鬨劇。
“什麼跟什麼呀,你正經點。” 季維知把手貼在臉上,想給它降降溫,卻徒勞無功。
盛綏 “哦” 了聲,點點頭:“行,咱說點正經的。”
就在季維知以為他要跟自己討論什麼大事時,聽到男人風流又低沉的聲音:“你說,我這是算嫁妝,還是算聘禮?”
老男人又不正經了。
荒唐的是,季維知還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兩個男人,有嫁娶這一說麼?如果有的話……
季維知竟偷偷對比起兩人的身高差距,回想自己看過的坊間話本,思考乾床 笫那事時該如何分工。
——盛綏的確比自己高出幾公分,但他肩上有傷,似乎不太適合做太激烈的…… 咳,那還是得自己來?
打住,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季維知此時臉色十分精彩,兼具求知欲與對未知的恐懼,看得盛綏都心癢癢。
“這麼開心,” 盛綏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在想什麼?”
季維知猛地回過神來,搖搖頭,一臉清純且正義地說:“沒有,我在思考如何貫徹平等觀並摒棄舊時代婚喪嫁娶陋習。”
第39章 帶家屬
半夜,季維知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滿腦子都是白紙黑字,和盛綏的臉。
“聘禮”“受益人”“工商變更”……
這些字眼在他睡夢中打轉。
怎麼辦?
季維知在問這三個字。倒不是對感情迷茫,畢竟他倆已經把話挑得不能更明白了,如今就差個良辰吉日,等自己做好禮物去給人家 “名分”。
他迷茫的是,不知道盛綏走的是哪一出。聽起來,他把廠子送給自己的理由挺合理,可季維知總覺得哪一環沒扣上。
思來想去,也尋思不明白,明天還有早班,他乾脆先按著盛綏的思路來,睡覺要緊。
畢竟盛綏那頭做好了萬全準備,季維知更不敢讓他冒險。
雖然倆人在 X 國眼皮底下換了層殼,但季維知總是後怕,擔心橫生枝節。如今最保險的辦法,還是儘早遷移。
原先軍政局的計劃是等雲城那頭基礎設施都完善了,兩邊把一切都對接好再動身。要想貿然把日期提前,上到人員協調下到設施調配都很麻煩。
所以季維知再急也沒用,還是得找能拍板的人。
次日,軍政局大樓燈火通明。
季維知徑直上樓,找到蕭從明辦公室,習慣性地準備敲門進去,聽見裡麵似乎在爭吵。
是蕭從明的聲音:
“我警告你白安賢,軍政局全員備戰了一個多月,就為了能挺直腰板做人,這是底線,往哪退都不行!
“談不了你趁早說話,彆在那耽誤備戰。我們就算拚上這身衣服,也不會同意你動動嘴皮子把老祖宗剩的寶貝敗出去!”
這是蕭從明在對白安賢發火?
季維知猶豫了會,等裡頭人掛了電話才敲門。
“上校。” 季維知敬禮問好。
“來了?” 蕭從明放下電話,順了順氣,“剛剛你都聽到了。”
季維知不想妄議,搖搖頭。
蕭從明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X 國還是堅持要接手咱們的命脈實業才肯談,白安賢正在討論進行啟動彆的談判方案。我談他個 **!民營實業本來就是夾縫中求生,如果咱把它拱手讓人,就真的完了!”
其實他們何嘗不知道,白安賢正拚全力周旋,護著一點可憐的製衡狀態和時間,保證至少在重點企業順利離開前不會受到兩城衝突波及。
要真到了矛盾升級的那天,但凡有點血性的人都不可能忍氣吞聲。
這也正是季維知這次來的目的。他開門見山地說:“所以,如果做最壞的打算,我的建議是,提前遷移。這樣,外事局那邊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提前走…… 我也想過這個。” 蕭從明疲憊地揉揉眼,歎氣道,“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 X 國登報,逼一個企業家跟他們合作,還派人刺傷他。照這個放肆程度,咱再不遷,指不定 X 國能鬨出什麼事兒來。”
蕭從明怕季維知還在跟盛綏過不去,特意連那人的姓名都沒提。
季維知歎氣,心說這事我能不知道麼,我要不知道擱這跟您聊啥呢。
他點點頭附和道:“對,是這個理兒。”
蕭從明一錘定音:“那就抓緊吧。雲城那邊大部分新廠還沒落成,隻能兩邊都催催看,年前必須動身。至於這個年…… 你可能得陪著他們去南邊過了。”
但日期提前這麼多,也有不少難題。季維知提醒:“如果要儘快動身,很可能廠家到雲城後需要在臨時場地裡,條件很艱苦;而且,有的廠儀器精密、運轉複雜,得有管事兒的親自跟去運營,那麼隨行家眷席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些都儘量解決,實在不行,也隻能苦一苦。” 蕭從明做決定一向很果斷,“如果一切順利,最早什麼時候能走?”
“還需要跟鐵道部門協商空車次,再加上包裝搬運時間……” 季維知算了算,“至少也得到月底。”
蕭從明點頭,“立刻準備。”
季維知領命,敬了個軍禮準備道彆。
“等會。” 蕭從明忽然叫住他。
季維知收回腳,站在原地。
“你作為負責人,需要隨行保護他們。” 蕭從明試探道。
季維知不明白為什麼要提這個:“當然。”
蕭從明欲言又止:“盛家二爺,也會在那趟車上……”
季維知恍然大悟,心說領導您可真是操心,麵上掛著真誠謙卑的笑:“上校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正好借朝夕相處的機會,你倆好好緩和一下關係。” 蕭從明為了緩和氣氛,損道,“為了大局,得趁早把私仇翻篇兒了。”
季維知撓撓頭,心說那記仇的小本本都快被我撕了、揚了。
但領導的麵子不能拂,他領命似的說:“成,就衝您這話,現在我就找他聊閒天兒去。”
蕭從明還當他在插科打諢,無奈地說:“彆跟我貧。我之前就想問你,到底多大事兒,值得你梗這麼些年?”
“那可老大事兒了,終身大事呢。” 季維知半真半假地說。
“我可去你的吧。” 蕭從明沒招,從這人嘴裡就套不出一句好話,乾脆讓人趕緊走。
季維知當晚加急通知到各公司理事,等處理完到家,客廳已經沒人了,但有盞燈替他亮著。
平時盛綏不會睡那麼早。季維知擔心,還是想看眼放心了再睡。
於是他上樓,敲響了盛綏臥室的門。
細細簌簌的動靜響了好一會兒。男人出現在門口,睡衣領口扯得老大,露出%e8%83%b8`前薄肌,袖子也爬到肘部,頭發有點亂,左腳還踏錯了鞋。
看這樣子,是剛被吵醒。
“你睡了啊,對不住……” 季維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盛綏鼻音有點重,睡眼惺忪,但下意識捂住季維知的耳朵。
耳尖粉粉的,還有點燙。
盛綏問:“怎麼,又打雷了?”
“沒有沒有。” 季維知編了個理由,“這不是內遷通知下來了嘛,我跟你確認一下。”
“勤盛三天內可以準備就緒,不用擔心。”
“那就好。” 季維知看他情緒尚可,正準備走,忽然又想起什麼折了回來,“哦對了,每人都能帶一名隨行家眷,你…… 看到了吧?”
“嗯。”
“你準備帶誰啊?” 季維知試探道。
盛綏接到遷移通知後就一直在忙桐油廠的貨單,根本沒合過眼,這會好容易逮著空補覺,迷迷瞪瞪睡得腦子都不太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