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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山 順頌商祺 4372 字 6個月前

裡停好車,避開人群,然後在車裡放一束玫瑰。

於是季維知特意多走了幾步路,卻沒在那瞧見熟悉的車。

難道還在加班?還是先回家了?

季維知便決定回公館看看,但屋裡也冷清清的,一天都沒人回來過。

臨近年底了,盛綏既要處理公司的事,還有個濟善會要運營。後者是個挺大規模的慈善組織,雖然不掛在盛綏名下,但裡裡外外都是他在打點,所以忙點也是正常。

於是季維知坐在沙發上等,沒一會,打起了瞌睡。

約莫過了一小時,季維知被凍醒了,迷迷糊糊地瞧眼早黑了的天色,覺著奇怪,想著該問問人。

公館裡隻有一台電話,在盛綏的書房,季維知一般不往那去。他實在坐不住,才進屋打通接線電話。

“您好,接線二一八……喂?請問是遠盛輪渡公司嗎?我想請問你們理事長在不在……不在?好,謝謝。”

“麻煩接線三零六……勤盛桐油廠對嗎?請問你們理事長去哪裡了……哦,早下班了,那他有說去向嗎……”

季維知越問心裡越慌,最後直接打到白公館。

“白大使,我,季維知。”跟白安賢就沒必要客氣,他開門見山,“您知道二爺上哪去了麼?”

那頭先是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來電人會是季維知:“他沒告訴你?”

“沒有,他怎麼了?”季維知搖搖頭。

“唉,我就知道,他遇見這種事保準不會說。”白安賢重重歎口氣,無奈道,“我也是路上碰見才知道的。他在街上被刺傷了,現在……人應該在醫院吧。”

“醫院?!哪家?”

“市中心醫院,你進去問陸桐醫生就知道了。”

季維知掛了電話就往醫院跑,連外套都忘了拿,一出門被凍得直哆嗦,可也沒那心思回去拿,一路都在飛奔,跑到醫院時反而出了汗。

“勞駕,麻煩問下倆小時前有新病人進來麼?”季維知攔下一位護士,對她形容道,“穿著軟呢大衣,黑皮鞋黑褲子,比我高半個頭……哦對,應該跟陸桐醫生在一塊兒。”

這穿著能在泊城找出一大片,但配上後麵的話就有辨識度多了。

護士指了指外科病房。

季維知道謝完,拔腿就走。

醫院的燈光,季維知隔著玻璃,瞧見病床上果然躺著二爺。旁邊還站著個醫生,三十五光景,也架著眼鏡,在跟盛綏聊天,看起來很熟。

倆人見他進來,都不說話了。

季維知憂心忡忡地:“二爺!怎麼了這是?”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盛綏沒答,反問道。

季維知說起這個就來氣,合著盛綏受傷能讓老朋友知道都不讓自己知道。但現在不是鬨情緒的時候,他收著聲音說:“我問了一圈,彆人告訴我的。”

“抱歉。”

“先不說這個。你傷要緊嗎,怎麼傷的?”

盛綏隻含糊地說“不打緊”,沒提前因後果。

旁邊醫生瞧著著急,替他說:“X國人今兒登報,把Raul跟二爺在X國讀書時的合照給放出來了,還說什麼‘希望日後能跟勤盛合作愉快’。這誰見了不誤會啊?大夥都以為二爺要當叛徒呢。

“正巧今兒有學生在街上抵製X國,撞見二爺開車經過。也不知道誰起得頭,這幫人都朝他湧過去想要個說法。

“二爺怕傷著他們,停了車。誰知道這時突然有人趁亂擠出來,掏出一把刀來——這不,二爺肩上挨了一下,上我這來了嘛。”

季維知越聽越耐不住:“怎麼還有刀,警局的人呢?二爺傷哪了,口子深不深?”

“嗐,咱就是說這理兒,哪有學生上街還特意帶刀的?明顯是有打手混進去行刺——警局已經把那人控製住了,我估計他就是X國人派來針對二爺的!”陸醫生搖搖頭,“口子不深,可就是……傷到肩膀了。”

季維知心尖一顫。

盛綏在旁提醒:“陸醫生,我跟他聊聊。”

醫生點點頭,“行,那我不打擾你們。”說完出去了。

季維知便坐到床沿邊,一個勁地問“疼不疼”“上藥沒”“給我看看”,對麵就一直搖頭,安慰他。

季維知急得眼睛都紅了,五官皺到一起,好像挨刀子的人是自己。

正心疼得軟成一團,季維知忽地瞄見門口一抹紅。花瓣新鮮極了,隻可惜包裝有點皺巴。

那是冬日裡很難見到的玫瑰。

第35章 趕都趕不走

現在不是問玫瑰的時候。季維知收回眼神,恨不得現在就檢查傷勢。

“其實就一點小口子。”盛綏安慰道。

“小口子用得著上繃帶?”季維知戳穿他,皺著眉,摸著淤血的皮膚,“都青了。”

盛綏沒答話,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季維知難受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東望西望,隻能拿彆的事哄他開心:“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我下去給你買炸醬麵成不?”

等了半天沒等著回答,季維知就當他默認了,起身下樓買吃的。

經過陸桐辦公室時,季維知站住腳,思索再三後還是決定敲門進去問問。

“進來。”陸桐正在埋頭研究病例,頭也沒抬。

季維知進來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桌前默了半天。

陸桐這才意識到屋裡有人:“是你啊?快坐,彆杵著。”

季維知道完謝,開門見山道:“陸醫生,我想知道二爺的傷勢到底怎麼樣。”

“不怎麼樣。”陸桐說話很快,也一針見血,“保守治療,加上後期他儘力做訓練,恢複使用功能應該不成問題。但如果他想歸隊……恐怕不行。”

就算過了體檢那關,體測和日常訓練也會對肩膀造成很大的負擔。

季維知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知道盛綏一直在為了新一期的招錄在做準備,突然橫生枝節,換誰心裡都不好受。

“怎麼……我記得之前不是說……”季維知開始語無倫次。

“之前是之前。”陸桐搖頭,“要是沒挨這刀狠的,我確實沒那麼反對他回去。但現在不是我反對的問題,是他顯然不可能通過考核。”

季維知茫然地看著他。

陸桐歎著氣說:“這回幸虧他來得早,不然,如果失血太多或是不幸感染,他的右手可能就廢了!”

之前的肩袖斷裂加上這回二次損傷,再怎麼恢複都很難回到退伍前的水平。

季維知心尖兒上那點軟肉早就被掐得又紅紫,連著十指都在疼。

“我知道了,謝謝陸醫生。”季維知在外人麵前一直很堅強,哪怕現在也能保持該有的禮數,“我還想麻煩問下,他兩年前的傷是怎麼弄的?”

陸桐皺眉,“具體原因我不清楚,隻知道那是槍傷。子彈碎片陸陸續續取了一年多,情況直到去年才穩定。”

“槍、槍傷……?”季維知的手在抖,他摁住自己,強裝鎮定,“謝謝,陸醫生。”

季維知暈頭轉向的,想走,卻看不到出口,眼前是白茫茫一片。

這麼嚴重的事情,卻從沒聽二爺提起過。

這是上回盛綏說的“家法”麼?到底犯了什麼大事竟要遭槍子?盛綏在想什麼,他為什麼不說?

現在差點廢了半隻手,盛綏……現在心理狀態還好麼……

季維知腦子裡亂糟糟的,腳步飄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

就這麼拖著身子回到病房,他都沒發現自己手上多了盒炸醬麵。——情緒讓他沒法集中注意,可大腦卻記得給盛綏買晚餐。

“二爺,我回來了。”

季維知見盛綏情緒不高,努力揚起笑容,衝他晃了晃手中的麵。

“彆忙了,你歇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事,咱吃點東西吧?”

盛綏搖搖頭,“不餓。”

季維知%e8%83%b8口堵得慌,又不能在盛綏麵前唉聲歎氣。饒是有再多話想問,可盛綏不想說,自己也隻好不問。

眼下最重要的是陪盛綏養傷,於是季維知努力調整好語氣,如常地逗樂。

“二爺!”他笑。

盛綏仍是懨懨,沒答。

“二爺,你理理我。”季維知誠心找話題,忽然想起倆人分開前說過的話,“咱聊點開心的?我瞧見了,玄關那擺著束玫瑰呢。”

盛綏一滯,隨後僵硬地偏過頭,否認道:“陸醫生買的。”

季維知不明白,怎麼這都不承認了,上趕著戳穿他:“不會吧?那花上頭還沾著血呢,難不成陸醫生也受傷了?”

“……”盛綏乾脆回避這個問題,往被子裡滑了滑,裝作要睡,“時候不早了,你明天還有班,回去休息。”

季維知搖頭,“那不行,總不能沒人陪床吧?我留這兒。”

年輕人認準的事就沒有能掉頭的。

盛綏跟他爭了兩句,沒拗過,隻能讓他留下。

季維知下樓買了點備用的日用,回來就躺隔壁病床上。

此後,季維知每天早中飯送飯,晚上陪 夜,需要加班的話就搬個夜燈來,拿被罩隔著光批文件。

軍政署平時本就忙,再加上最近X國整出一堆亂子,就沒有不加班的時候。

季維知自從來醫院後幾乎每天熬夜,還怕吵到盛綏,做什麼都不利索。他工作日有跑操,醫院又離軍政署遠,所以不得不早起。

一來二去,季維知成天睡不了囫圇覺,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這些,盛綏都看在眼裡。有些話到了嘴邊,又舍不得說出口。

這天,季維知緊趕慢趕好容易勻出雙休,想著陪盛綏出去走走。

他早早地下樓買完早餐,回來時發現盛綏正在給自己換藥。但單手肯定不得勁,沒一會,紗布上就滲出紅色血跡。

“哎,你怎麼不叫我呢!”季維知趕緊上前,替它揭下紗布,忙出去叫陸醫生。

陸桐來後把倆人都罵了一頓,說這樣做很容易感染,彆拿換藥不當回事。

季維知嬉皮笑臉地聽著賠罪,等人走了才裝凶,嗔盛綏:“聽見沒?醫生都說了,彆亂逞強。”

盛綏扯了扯嘴角,“對不住。”

“彆跟我說,跟它說。”季維知指著剛換完藥的傷口,跟哄小孩兒似的吹吹,“抱歉啊,疼著你了。”

盛綏沒忍住嗤了聲:“跟誰學的。”

季維知見他樂,也跟著樂,驚喜地說:“哎,你笑了。”

盛綏剛剛綻開的笑臉就那麼定住,而後漸漸收了,沒一會兒,平靜無波的臉上甚至看不出剛剛的漣漪。

季維知有些失落:“好久沒見你那麼笑了。”

盛綏住院這幾天比平常更安靜,按時起床,換藥檢查,然後單手工作。雖然溫柔勁比原先沒減,可明顯沒了互相撩擺時的活氣兒,隻有晚上季維知抽出空來時才多兩句話,餘下時候幾乎一言不發。

兩人坐下來時身高相仿,盛綏平視他的眼睛:“維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