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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山 順頌商祺 4339 字 6個月前

太隨意。你說對不對?”

約會都被人家說出口了,季維知哪好意思再多說,乖乖把衣服換上了,“行,走吧。”

“等等,” 盛綏從牆壁上取下一條羊毛圍巾,掛到季維知的脖子上,耐心捋好皺褶,又遠看端詳了一會確認形象可以,“現在可以了。”

季維知:?

盛綏看他瞪圓的眼睛實在可愛,沒忍住嗤笑一聲:“大冷的天,彆光著脖子出門。”

季維知這才反應過來,盛綏叫住他是為了係圍巾。

大冬天的讓自己心口狠狠一燙。

明明自己才是授課教師,能輸嗎?不能!

“那你也等等。” 年輕的軍官板了板神情,正色著從牆上取下一副同色的圍巾,“你也光著脖子呢。”

說著,他兩手交叉給盛綏披上圍巾,打了個醜醜的結。

盛綏沒預料到他的動作,怔愣著任人擺弄。在年輕人冰涼的手指碰到頸部皮膚時,他顫了顫,又在大衣口袋裡攥緊了拳頭,身體都繃緊了。

季維知昂首挺%e8%83%b8,“係好了!”

然而它不過是個皺皺巴巴的死結,毫無美感可言。

盛綏欲言又止。

“好看嗎?” 季維知拍拍手,自豪地問。

盛綏還沒見過這麼醜的係法,噗嗤一聲笑出來,似懲罰又似寵溺,撓了撓季維知沒什麼肉的下巴:“很好看。下次不許自己亂動手了。”

倆人入場時電影已經開場了。幸好是包廂,沒有打擾彆人。

演員扮相滑稽,戴著高高的帽子。

季維知聽說這默片很受歡迎,卻始終耐不下性子看。

“這什麼啊,咱倆還不如去聽相聲……” 季維知打了個哈欠。

——明明是他提的建議,他倒覺得無聊了。

盛綏無奈又寵溺地點點頭:“行,下回陪你去茶館。”

正說著,包廂門忽然開了。

季維知眯著眼,視線裡落進黑色牛津皮的鞋和一根手杖,再往上,是一張混血的臉。

盛綏倒是淡定,動都沒動,熟稔地用英文打招呼:“Raul 先生是不是走錯包廂了?”

被稱作 Raul 的男人跟盛綏握手,“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Shawn,原來真的是你。” 說著,他望向季維知,“還帶了個男孩?”

季維知猜這個外國人大概是知道盛綏的愛好,才會把 “男孩” 兩個字講得那麼曖昧。

盛綏收回手,保持著禮貌又疏離的微笑,卻沒有把季維知介紹給他的意思。

Raul 吃了個癟,失落地說:“我知道了。這就是你說的‘家裡小孩’吧?”

盛綏在 X 國讀書時跟 Raul 同班。因為這個人有一半泊城血液,所以盛綏跟他交流更多一點。

彼時盛綏在班裡就好像一個異類,成天不在學校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會說洋文。Raul 算是他唯一說得上話的外籍同學,原因無他,就因為 Raul 化學很好,盛綏有聽不懂的問題就會問他。

Raul 家裡跟泊城有生意往來。他加入 X 國聯會後,作為聯合會長跟盛權分庭抗禮。

但 Raul 跟盛綏的關係也就止步於一年同窗。他隻知道盛綏總給 “家裡小孩” 寫信,甚至省吃儉用,把留下的生活費往泊城寄。當時還覺得奇怪,總問這小孩是什麼人,值得這麼上心。

小孩本人一直沒出聲,表情不好看。

盛綏意識到這一點,開始旁敲側擊地逐客:“Raul,你再多浪費一點時間,電影就快散場了。”

“無所謂,我不喜歡卓彆林。”Raul 不太有眼力見,竟然搬了個凳子坐盛綏旁邊,“比起電影,我覺得你會對我們的商會更感興趣。”

聽到這個名詞,季維知立刻繃直了身體。他意識到 Raul 是 X 國聯會那邊派來的說客,或許已經在彆的場合找過盛綏多次。

“你們那是 X 國聯會。” 盛綏固執地糾正,好像這樣就可以跟他們劃清界限。

“不管是什麼吧,反正你知道的,我們很需要桐油。”Raul 說,“隻要你願意加入聯會,我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盛綏打著太極,“謝謝,我暫時什麼都不缺。”

季維知暫時鬆了口氣。看來盛綏確實不容易被說動,那他就放心了。

沒想到,Raul 竟然搬出同窗情份來勸:“Shawn,你是咱們班留學生裡最用功的,當初你就對化工很感興趣,總去我宿舍找我要筆記。我的導師剛得到一批最前沿的研究資料,我把它無償送你怎麼樣?”

季維知來氣了,委屈巴巴地拽了拽盛綏的手袖,等對麵轉過頭,才低聲問道:“你倆關係很好嗎?”

“一般,但安賢正在談判階段,我不能撕破臉。” 盛綏知道 Raul 聽不懂中文,所以沒壓音量。

這句話被對麵聽去了。

“你們在說什麼?”Raul 好奇。

盛綏恢複禮貌疏離的語氣,用英語回複道:“小孩嫌咱倆吵到他看電影。我看,還是不要再聊下去比較好。”

Raul 愁眉苦臉,“不要這樣。”

盛綏默了會,下最後的通牒:“不送。”

Raul 實在勸不動,這才拿起帽子,準備離開。

季維知軟塌塌地卸下力氣,剛準備安撫盛綏兩句,又聽到門口折而複返的腳步聲。

Raul 氣急敗壞地走回來,指著盛綏的鼻子說:“Shawn,就算你不加入聯會,我們也有很多辦法接管你的廠子!”

盛綏看到黃鼠狼撕破臉,挑眉,慢悠悠地問:“是麼?”

Raul 深吸一口氣,威脅道:“你忘了你父親現在是聯合會長?”

盛綏輕笑,“可現在桐油廠和輪渡公司的唯一理事人是我。”

“是,”Raul 猶豫著,他其實也不想把場麵鬨得這麼難看,但畢竟有任務在身,“但誰也不能保證,你這個唯一理事長不會出什麼事故,對嗎?”

盛綏表情平靜,季維知卻氣得攥著拳頭站起來,恨不得下一秒就衝那個混血臉上來一下。

盛綏拉住小孩的手腕,把人往回扯了扯。

Raul 冷冰冰的,趾高氣昂又於心不忍,“實話告訴你,今天我來是送橄欖枝的。如果你不要,就彆怪我們來硬的。”

“哦?” 盛綏隔著一道門,語氣淡定而無謂。

“說白了,你現在被我們重視,隻因為理事權。但泊城這麼大,不隻你一個企業家能掌管桐油廠。”Raul 的手杖在地上柱了柱,“你要是非得執迷不悟地作對,我真的不敢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季維知怒氣洶洶地瞪著他,遲遲不肯坐下。

盛綏撓癢癢似的在他掌心刮了兩下,小孩這才冷靜下來,冷冷地斜睨著門口,坐好。

“或許你不知道,” 盛綏淡淡地開口,嘴角甚至還掛著得體的微笑,“我身邊這位小孩,是軍政局的。”

Raul 表情複雜,訝異地看著季維知

Raul 想了想,“我們是老同學,念及舊情我一定不想傷害你。”Raul 的語氣緩和很多,話倒是實誠,“說實話,以咱們兩城現在的談判進展,誰也不敢率先在對方的地盤上惹事。但如果我真玩陰的呢?誰都不知道主使人在哪,軍政局也護不住你!”

季維知不屑地 “哼” 了聲,罵道:“真沒種。”

不得不說,準備專線轉移的決定無比正確,等雲城設施一落地,工廠遷到那就天高地遠不必愁。唯一的缺憾是決定得不夠早,現在距離雲城場地完工至少還有一個月,這期間不定數太多了。

如今,隻能祈禱白安賢那邊的談判能堅持久一點,讓兩城間微妙的、狀似和諧的製衡狀態更長,長到足夠民營企業家們轉移。好在當初軍政局隻通知了本土商會的民營企業家,X 國聯會暫時還沒走漏風聲,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上。

Raul 見盛綏沉默,催促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我的提議。”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盛綏沒接這茬,隻是指著自己的圍巾問 Raul:“你瞧見這個圍巾沒?”

“嗯,我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這係法…… 挺奇怪的。”Raul 以為這是中國人拐彎抹角的話術,答得很認真。

盛綏拿帽簷指著季維知,“這是知知跟我鬨著玩時係的結。”

“所以?”

“好看嗎?”

Raul 本想說醜死了,但出於任務需要,還是違心地說:“還可以。”

“謝謝,我也覺得它特彆好看。” 盛綏說完還晃了晃圍巾上的穗。

Raul 忍無可忍,“這跟我們的交易有什麼關係?!”

盛綏朝 Raul 揮揮手告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沒有關係。隻是我家小孩太可愛了,忍不住想跟你炫耀一下。”

Raul:……

第33章 我又不會不從

季維知被盛綏推著出電影院。

泊城的冬天挺多變,剛說著雨停了,等倆人到家後,淅淅瀝瀝的雨點又落下來。

季維知沒法從身邊人的表情中分清悲喜,但靠猜也知道他肯定不痛快。自家的廠子被一個外國人這麼盯著,還身不由己,換誰誰能好受?再說 Raul 那番話確實挺捅心窩子的。

“你在 X 國…… 應該也受了不少苦吧?” 季維知聲音糯糯的,刻意討好人。

盛綏輕描淡寫地說:“受苦談不上,但免不了會受點欺負。

“上學那會,洋人經常會學著大煙鬼的走路姿勢取笑我。X 國校委會不重視我們,原定的學時修不滿,我去校務處申訴沒有一次成功過,倒是 X 國人誣陷我偷竊一告一個準。

“這些倒還好,隻是受氣而已。最過分的是當時學校克扣了勤工項目的津貼,還以校舍緊張為理由不讓我們住校。當時我們一幫華人隻能晚上去端盤子,十個人擠在三十平的小屋裡,睡覺時腿都伸不開。不過,我也因此認識了不少有誌青年,他們現在回國後也算響當當的人物了。”

“啊?你還用勤工儉學?!”

“畢竟說了不拿家裡一分錢,總不能讓他看扁了。” 盛綏雲淡風輕地說,“沒事,也隻那一年,都過去了。”

季維知心裡不是滋味,小動物似的伏到盛綏腿上,討好地說:“你餓著肚子那會…… 最想吃的是什麼?”

盛綏想了想,“酥餅吧。”

“好!我給你去買酥餅!” 季維知小時候心情不好時就愛吃甜的,所以他想用這個法子逗盛綏開心。

季維知下車買了兩塊齁甜的酥餅,拿紙袋包起來。

盛綏見狀,自然地接過來放右手拿著,左手則打開傘,替季維知擋雨。後者則兩手空空地揣進口袋裡取暖。

碰巧走到一處淺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