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燕折不在那兒。我找保安看了下小區進出記錄,燕折一個月前出去後就沒回來過。
——你最好查一下,燕折到底在哪兒,他的電話打不通。
床上的白澗宗指尖微動,卻沒能睜開眼睛,片刻後,頸側的脈搏也永遠地停止了跳動。
燕折跪在地上,弓著腰渾身發抖,哭得不能自已。
畫麵逐漸模糊,他隱約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對方沒有說話,但掌心的溫度很熱。他本能地靠近熟悉的氣息,身體不知道因冷還是痛苦而發抖。
一覺睡到中午。
燕折睜開眼,茫然地眨了下眼。他正趴在床上,一條胳膊和腿都搭在床邊,踢著水泥地。
這哪?
燕折撐起身體,揉揉頭痛的太陽%e7%a9%b4,總算認出了這是白澗宗送他的那套房子。
昨晚的記憶逐漸回籠,燕折麵無表情地抹了把臉,剛準備下床就發現身上多了床被褥……他昨晚明明沒有買被子。
不僅如此,原本敞開的窗戶都關上了,屋裡稱不上暖和,但也不算冷。
一下床,燕折又看到一條遛狗繩散落在床尾,上麵還掛著一個木質銘牌,刻著“白狗”兩個字——
是他昨晚逼著老板娘現場刻的。
“您家狗狗叫白狗?”
“他姓白。”
“那名字呢?一般都是刻名字和電話的。”
“就刻‘白、狗’,他就叫這個名字!”醉鬼燕折執拗地說,“他主人是我,號碼是他136……”
回憶起一切的燕折有點想死。
太特麼丟人了。
如果說老板娘是陌生人、以後也不會再見麵,那白澗宗和俞書傑呢?
他昨晚可是當著俞書傑的麵給白澗宗套了狗繩!
感覺是白澗宗會殺了他的程度!
但看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會。
白澗宗隻會不理他,然後半夜鬼鬼祟祟像隻老鼠一樣潛入他的房子,給他送被子。
“膽小鬼。”
毛坯房實在不好住,洗臉的地方都沒有。燕折不太清醒地摸到衛生間,對著簡易的馬桶拉下褲子。
他閉著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得終止尿尿跑回客廳,從手機裡翻找著支付記錄。
——操!
這張床三萬八!卻被他直接擺在了還是水泥地的客廳裡!!
燕折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拎起床角檢查,果然,下麵已經有所磨損。
簡直心痛得難以呼吸。
喝酒誤事啊!
燕折努力平複呼吸,沒事,這是燕馳明轉的錢,不心疼,不心疼。
可白澗宗很可能不會和他結婚了,也就是說他除了甘靜給的兩百多萬,基本沒什麼錢存款,錢還是得省著點花。
“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嚇了燕折一跳,這套房子還沒裝修,所以沒有門鈴。
他走過去打開門,發現是張三。
愣了會兒,燕折才想起昨晚在射擊館問白澗宗借了張三去拍燕顥的照片。一想到後麵和白澗宗的對話,眼睛就止不住酸澀。
燕折裝作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說:“拍到照片了?”
張三點頭又搖頭:“主要是來給您送早餐。”
燕折看了眼時間,都中午了,今天的散打課又錯過了。
也好,昨天在俱樂部和白澗宗鬨得那樣不愉快,燕折短時間內也暫時不想過去。
“您要不要去樓下吃?”房子裡都沒有能吃早餐的桌椅,張三建議道:“老板已經去公司了,他晚上回山莊,您可以去樓下住……”
燕折這會兒出奇的冷靜:“他讓你說的?”
燕折明白白澗宗的意思,白澗宗說自己晚上回山莊,意思就是讓燕折下去住,不用擔心撞著自己。
但這件事的前提邏輯是什麼?
是白澗宗覺得樓上這套房子太簡陋,他不想燕折繼續住下去。
換個戀人之間的說法,就是心疼。
張三說:“不算是老板說的。”
準確來說,是白澗宗吩咐他十二點準時去送早餐的同時,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兩句。
這總不能是在跟他報備行蹤吧?肯定是讓他轉告燕少爺的話。
作為白澗宗的保鏢,這點眼力見還是要有的。
燕折突然說:“我晚上也回山莊。”
張三:“啊,哦,好的。”
燕折握著手機,很平靜地說:“既然遲早和白總分開,我總不能一直怕貓,也好幾天沒見大白了,剛好回去培養一下感情。畢竟是我帶回去的貓,總不好一直讓管家照顧,以後還是得帶走的。”
張三不敢吭聲。
他當然猜到燕折和老板吵架了,但這段話不會也是想讓他代為轉告老板吧?
他可不敢。
燕折想了想:“我昨晚買的東西在哪?”
張三賣了個好,直接把白澗宗給賣了:“也在樓下。老板還親自將您買的衣服過水並烘乾慰燙整齊了,您可以直接穿。”
雖然有洗衣機,但讓白澗宗乾這種事確實算得上紆尊降貴了。
燕折突然覺得白澗宗真的很討厭。
無比討厭。
這算什麼?
昨晚剛和他割開關係,結果又乾這些讓人心裡發酸的事?
燕折幾乎恨上了白澗宗,他掏出手機快速輸入一行字——
你有本事就真什麼都彆管啊!
但最後還是沒點下發送鍵,逐字刪除了。
他走向電梯,去樓下房子吃早飯。
-
白澗宗坐在辦公桌前,筆記本裡傳出燕折的聲音——
“我晚上也回山莊。”
“既然遲早和白總分開,我總不能一直怕貓……畢竟是我帶回去的貓,總不好一直讓管家照顧,以後還是得帶走的。”
……
白澗宗的鼠標移動到那個監聽|軟件上,停留在刪除鍵上,半晌,他鬆開鼠標猛得蓋下筆記本屏幕。
他注視著窗外的風景,今天暴雨倒是停了,但是天還是很陰,好像永遠不會亮起來了。
餘光裡是有點蔫兒的紅玫瑰,在黑白風的辦公室顯得格外紮眼。
花也要謝了。
“叩叩——”
“進。”
俞書傑大步走進來,說:“已經打聽過了,唐為不肯透露具體是誰請他去拍的燕顥照片,說給多少錢都不行,因為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這句話本身就是信息。
唐為是個名聲奇臭的狗仔,每次的爆料都絕對真實,但大多數時候針對都是娛樂圈的人,這次卻奇怪地爆料了燕顥和一個金發外國男模夜會的照片。
說不出的奇怪。
俞書傑說:“會不會是蘇友傾?”
白澗宗垂眸:“有可能。”
“什麼?”
正在家裡吃飯的燕折也十分驚訝,他愣了愣:“燕顥和那個金毛的床照熱搜了?白總讓你爆的嗎?”
張三搖頭:“我昨晚去您給的地址時看到了唐為。”
燕折知道這個唐為,還是蕭玖閒聊的時候給他科普的,說每個明星都討厭唐為,因為尋常媒體還能靠公關解決,而唐為大多數時候都不願意收錢了事。
燕折看著熱搜裡的照片,嘶了聲:“他拍的比你專業多了,又勁爆又高清。”
張三默然:“畢竟我不是狗仔。”
燕折有點不明白,一個專注明星私生活的狗仔怎麼會突然爆料豪門少爺的私生活?唐為再牛逼,也得罪不起燕家吧?
而且唐為絕對知道燕顥的身份,因為標題裡提到了“豪門少爺”而不是“綜藝新人”。
剛出道就被爆約|炮,燕顥也怪倒黴的。
燕折邊吃豆腐腦邊刷熱搜,一條微信突然彈出來——
是一條好友申請:燕折,你霸占我的父母,搶我的未婚夫,我都忍了,如今我們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你到底是誰!?
燕折脊背一涼。
燕顥為什麼要問這句“你到底是誰”?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88章 不甘心
難道燕顥剛知道他其實並不是私生子,隻是燕馳明認養的孩子?但說不通啊,燕馳明肯定會跟燕顥解釋清楚為什麼要領養他的。
那這句問話是有什麼彆的含義嗎?
燕折盯了會兒手機,很久之後那種寒毛倒豎的感覺才消失。
他沉默了很久,通過了燕顥的好友請求。
燕顥:燕折,你回來,我們聊聊。
燕折:“回”哪?
一向沒心沒肺的燕折也自嘲地笑了笑,“回”這個字實在微妙。他現在還能回哪呢?
“回”這個詞最常搭配的就是家。
可他的家在哪?孤兒院?燕家?靜水山莊?
好像都是他的家,但又都不是。
燕折知道白澗宗想讓他明白的事——
隻有自己才能給自己想要的安全感,靠彆人都沒用。
可沒人教一個嬰兒時期被父母拋棄、童年時期又被孤兒院拋棄,最後被囚禁四年才勉強算是獲得“正常生活”的人怎麼獨立,怎麼靠自己在沒有任何愛的情況下活下去。
唯一想教他的卻是他喜歡的人,一個一心想死、想要拋下他的人。
燕折突然僵在半空……他為什麼會把自己代入原身的人生?
張三試探道:“燕少爺?”
“……我沒事。”
燕折低頭看了眼手機,燕顥並沒有回複。
也許是剛和白澗宗吵完架,燕折有些疲了,不想演,不想和任何人裝下去。
他毫不迂回,直接撥去一個語音電話。但響了足足三十秒,就在他準備掛斷的時候,燕顥那邊先掛斷了。
——回家。你會來赴約的對吧?
燕折沉默地吃了口豆腐腦。
燕顥要和他說什麼?他真的要回一趟燕家嗎?
他突然感到痛苦。
也不算突然吧,其實早該有了,隻是他好像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忽略。
最讓他痛苦的是不知道怎麼改變白澗宗走向原書的老路。
儘快解決蘇友傾嗎?
不,這隻會加快白澗宗的死亡。
即便燕折確定白澗宗喜歡自己,哪怕白澗宗自己也確定這件事,卻仍然無法改變什麼。
“有情飲水飽”隻存在於電影之中,事實上愛情無法救贖一個滿目瘡痍的人,是真相與恨讓白澗宗撐過了這九年。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白澗宗就會離開。
燕折突然就紅了眼眶。
張三慌了下:“豆腐腦不好吃?”
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燕折哭著問:“他為什麼讓你買鹹豆腐腦?”
張三猶豫地反問:“您喜歡甜的?”
眼淚掉進了豆腐腦裡,燕折舀了口放入口中,其中的濕鹹不知道是因為眼淚還是鹹的口味。
他略帶哽咽地說:“我喜歡鹹的。”
張三:“……”
他瞄了眼燕折麵前地豆腐腦,確實是鹹口的沒買錯。
燕折平複了會兒心情,才抬起滿是淚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