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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我哭出聲音是正常的,是人的本能,可他卻不想做那個幫我擦掉眼淚的人。”

“哭出聲的時候得有人安慰才有意義。”

“……”

張三很少見到男人哭,或者說他也沒怎麼見到女人哭過。但在刻板印象中,好像女人情緒崩潰時都會哭,而男人都會冷靜處理。

可根據張三的經驗,男人情緒崩潰時的第一選擇確實不是哭,而是暴力,是破壞,是通過情緒或物理傷害無辜的人發泄。

張三第一次見到燕折這樣的男性。

內裡敏[gǎn]細膩,但表麵看起來卻沒心沒肺,情緒穩定,連哭的時候都很穩定,不會影響到身邊的人,就連他一個直男都不得不承認,燕折哭起來很讓人心疼。

張三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燕折,隻好給老板發去信息。

白澗宗沒回。

不過他用行動做出了回應,不到一小時就出現在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燕折最初還以為是彆人,卻聽張三開門後叫了聲老板,才知道是白澗宗回來了。

“你多少是有點毛病的。”餐廳裡的燕折聽著輪椅移動的聲音,在白澗宗經過岔開時準確無誤地偏頭看去,“回自己家還要敲門?”

白澗宗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哭?”

燕折食之無味地吃著豆腐腦:“跟你有關係嗎?”

白澗宗:“……”

“不過是跟你有點關係。”燕折揉了下眼睛,低聲說:“我剛剛想起了原本被我忘記的原書的一些劇情。”

燕折沒說是夢到的劇情,他已經懶得和白澗宗掰扯穿書是真是假的事了。姑且當作是真的吧,至少他深以為。

白澗宗:“什麼?”

燕折:“書裡麵你死了。”

白澗宗嗯了聲:“我猜到了。”

燕折輕輕地抽了口氣,儘可能平靜地說:“所以你也猜到自己在書裡是自殺的了嗎?”

白澗宗一頓:“燕折……”

燕折直接打斷:“你閉嘴,我不想聽。”

白澗宗皺起眉頭,下巴微微偏下一點,眼角因為上揚疊起一層褶皺,直接導致眼瞼部分的皮膚繃直,沒休息好的青黑顯得格外明顯。

燕折忽然意識到,白澗宗每次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的時候都會露出這幅表情,昨天主動和他接%e5%90%bb之前也有這樣的瞬間。

但是什麼讓白澗宗幾小時之內就突然改變了想法?

還是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就是這樣反複無常?時而感覺可以繼續,時而陷入低穀?

燕折不知道。

他放下勺子,走到白澗宗麵前說:“我還記起了書裡你在自己死以後殺死了和你結婚的燕顥,並偽裝成自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也許是讓俞書傑幫忙。”

白澗宗抓緊了扶手。

燕折抹掉眼淚,繼續說:“不僅如此,你還在生前立了遺囑,通過死亡順序先將遺產過給燕顥,再通過燕顥給他名義上的弟弟我。”

白澗宗說:“燕馳明與甘靜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有他們在你不可能通過燕顥繼承遺產。”

燕折:“書裡的燕馳明和甘靜都死了。”

這是燕折推斷出來的。

他不覺得昨晚夢到的一切隻是夢,他記得當時的每一句對話,記得看到白澗宗自殺時他痛苦地想要死掉。

夢不會這樣叫人刻苦銘心。

而書裡的白澗宗對葉嵐君說“臨終遺言”時,明確提到當時的燕顥無父無母,這說明燕馳明和甘靜死了。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但確確實實是死了。

白澗宗皺了下眉:“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最多對燕馳明動手,但甘靜……”

燕折:“我沒說是你殺了他們。”

白澗宗:“……那是誰?”

“我不知道。”燕折安靜了會兒,說:“死掉的不僅是你和燕顥、甘靜和燕馳明。”

“還有誰?蘇友傾?”白澗宗雖然不信穿書,可看著燕折的狀態,還是儘可能耐心地順著他的話說:“他被我弄死很正常,不解決他我不可能自殺——”

他心口一跳,倏地閉嘴。

燕折沒追究白澗宗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除他們以外,死的還有我。”

白澗宗猛得抬頭,手臂青筋爆起。

“我不是全部劇情都記得,但大致也能推測出你讓我離開了榕城,但我不願意,所以回來了,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死了。而你走的很安詳,沒有了任何遺憾,瀕死前的最後一刻才收到葉醫生發來的消息說我失蹤了。”

“彆說了!”白澗宗喉結劇烈滾動著,“彆再編故事騙我!”

燕折在情緒這方麵的領悟能力還不錯:“你寧願接受我在編故事騙你也不願接受我在這本書裡真的死掉了嗎?”

“……”

白澗宗閉了閉眼。

在今天之前,他尚覺得燕折是因為應激反應編造出的這些故事,但現在卻無法再堅信了。

燕折說的那些事,太像他會做的事。

就連委托葉嵐君去照顧燕折的安排也是——

他所能信任的人不多,葉嵐君勉強算一個。她也是唯一一個非此圈子裡的人,可以儘可能保證燕折徹底地遠離這些醃臢事。

如果說結束生命前他一定要找一個照看燕折的人,那一定是葉嵐君。

“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你不是書裡的那個燕折,也不是我曾認識的燕折,你不會重蹈覆轍——”

燕折微微歪頭,看著白澗宗認真問:“你是在安慰你自己嗎?”

白澗宗:“……”

“有意思的是,之前哪怕再想不起我上輩子的故事,我都堅定地認為自己是穿書人,這具身體那倒黴催的人生並不是我的人生……”

燕折輕聲說:“但我現在沒那麼確定了。”

白澗宗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在燕折流淚之前將人拉進懷裡,聲音喑啞而偏執:“你不會死的。”

燕折推了下,沒推開。

他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一如既往地安靜,同時木木的,好似困惑地說:“我有點分不清了,不知道是我的靈魂與這具身體融合在了一起,還是我真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燕折本身。”

白澗宗摟緊燕折,他一向不回答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

“不論書的劇情是不是真的,我都保證你不會死。”

“可誰又能把未來說得那麼準呢?”燕折跪坐在白澗宗腿上,下巴搭在白澗宗肩上。他出神地看著前方,好似完全沒注意自己的眼淚。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白澗宗。”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可沒辦法,我認識你開始你就叫這個名字。我不想叫你白先生,也不想叫你小叔。”

“我一開始確實因為不好的目的接近你,我知道書的劇情,知道你會死,還會留下大筆遺產給燕顥。”

“我不甘心。”

“可現在想想,我不甘心的好像並不是遺產,而是你把遺產留給燕顥這件事。”

“白澗宗,我喜歡——”

白澗宗掐緊燕折的腰,打斷道:“燕折!”

打斷燕折抒發倩緒的不止白澗宗的逃避,還有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叮咚——”

躲遠的張三走過去看了眼監控顯示屏,並沒有第一時間開門,而是走過來低聲說:“老板,是警察。”

白澗宗下意識攬住燕折,沒有回頭:“問問來做什麼。”

張三去開了門,簡單地和警方交流了會兒,又回來說:“燕大少爺死了,他死前最後聯係的人是燕少爺,所以警察來例行問話。”

第89章 隨你吧

“誰死了?燕顥?”

燕折的眼淚戛然而止,懵了會兒。

張三:“按照警察說的,應該是這個意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白澗宗摟著燕折往臥室方向去:“請他們進來等會兒,就說我們在洗澡。”

張三:“是。”

燕折懵到都忘記難過了。

他從白澗宗腿上下來,來到主臥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水淋淋的自己說道:“剛剛吃早餐的時候,燕顥還在給我發信息。”

白澗宗在衛生間門口,坐著輪椅眸色發沉:“他說了什麼?”

燕折抿了下唇,直接把手機遞給白澗宗看了。他有些累了,不管燕顥那句“你到底是誰”是什麼意思,他對白澗宗都沒什麼好藏的。

白澗宗的目光在聊天時間上停留片刻:“他一個半小時前約你回去聊聊,緊接著人就死了?”

燕折點點頭,轉身說:“我的右眼皮一直跳……”

那話怎麼說的來著?

左眼跳財,右眼跳……

“你確定不是哭抽筋了?”白澗宗掀起眼皮,操控輪椅轉身道,“洗個澡再出去。”

“……”

燕折嗅嗅身上,一股臭臭的酒味。白澗宗也真是厲害,剛剛抱了那麼久沒露出一點嫌棄。

他自己都嫌棄。

熱水澆在身上,宿醉的疲憊感終於散去了些,皮膚上附著的酒味也慢慢在空氣中揮發,混合著香皂的氣味,讓人有種吸入酒精的錯覺。

燕折關掉水龍頭,不著寸縷地站在鏡子前,他摸摸鎖骨,又碰碰平坦的腰腹,感覺很神奇。

這具身體被折磨四年,竟然除精神上的應激反應外,不僅沒斷胳膊斷腿,更沒在身體上留下一點傷疤。

完好無損。

就像從沒受到過傷害一樣。

燕折輕吐口氣,隨意地吹了幾下頭發,然後換上乾淨衣服走出房門。

兩位刑警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白澗宗坐著輪椅在一邊,幽幽地盯著他們。刑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直到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才回頭:“燕先生?”

“嗯……”

燕折走過去,坐到白澗宗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白澗宗看了眼他頭發滴下的水珠,不滿皺眉:“怎麼不吹乾?”

燕折:“總不好讓客人等太久。”

其中一個麥色皮膚的男刑警突然笑了笑,伸出手說:“第一次見,燕折,我是宋德。”

燕折迷茫地啊了聲,手剛伸到一半就被白澗宗截胡握住了。

宋德歎息:“……太小氣了吧。”

白澗宗冷冷道:“直接說正事。”

宋德搖搖頭:“是這樣,你哥哥也就是燕顥突然溺水死亡了。”

燕折疑惑道:“溺水?在家裡?”

宋德點了下頭:“家裡的魚塘,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救治並確認死亡了。”

白澗宗突然問:“才這麼點時間,為什麼直接刑警接手了?”

“因為燕顥的母親也就是甘女士去機場出差的路上突然感覺不舒服,回到家裡就發現自己的兒子溺死在了自家魚塘裡,當即打了——”宋德指了指上麵,頗為無奈,“的電話。”

普通民警根本都還沒收到信息刑警們就已經到場了,恰巧看到了岸邊的手機,發現最後和燕顥通信息的人是燕折,所以乾脆就來跑一趟問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