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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荔枝很甜 4383 字 6個月前

路變得愈發難行。

而蕭騁謹慎起見從太原撤退,企圖回順德府先行休整,殊不知回程途中,前方更有數場奇襲在等他,周白虎山匪出身,沒有人比他更擅長山地戰,雨天讓雙方的戰都不好打,但周白虎顯然比蕭騁要更遊刃有餘。

相較之下,周白虎這兩萬雜兵敵眾我寡的劣勢也顯得不那麼突出。

而後方,宣平侯的兵馬也在半路上了。

隻需再撐數日,將蕭兵圍困在山裡,屆時前堵後攻,一但蕭騁等人陷入穀地,那無異於鳥入樊籠,隻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隻要再撐數日即可。

然順德知府慌死了,姬玉落把他的兵全派出去衝鋒陷陣,隻在城中留了數餘人,眼前的順德府簡直像一個大敵當前卻赤手空拳的戰士。

可是若衝在前方的人都沒了,府內留再多人有何用?

誠然,方恪儘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隻是太害怕了,怕到竟從自己的宅邸搬到了姬玉落下榻的院子。

姬玉落看著他的大箱小箱和幾個妻妾兒女,唇線緊緊抿著,眉心也陷了進去。

當她這裡是什麼,鏢局?客棧?

然而不待姬玉落發話,朝露就十分熱情地招待了他們。

緣由無他,那方恪儘府裡有個廚娘尤擅烹飪,而她們這一路趕來,根本沒有個廚娘,一應膳食都隻讓侍女匆匆應對,屬實寒磣。

朝露此舉,不過是想蹭彆人家的廚娘罷了。

姬玉落想了想,便也不說什麼,徑直回了房。

她這幾日太累了,心又懸在周白虎那端,加上疾風驟雨,似是受了些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換,著床即睡。

這一覺,她又夢到了霍顯。

自打收到那顆金珠後,姬玉落就常夢見他,夢裡的雲雨不比窗外小,他總是能壞笑著將她%e5%90%bb到窒息,弄到發軟,夢醒時都是汗涔涔的。

以至於這次在窒息中醒來時,她看到他,仍以為在夢裡。

第104章

姬玉落人還沒醒透。一雙惺忪睡眼, 像蝴蝶的翅膀,緩慢地開合,似看著霍顯, 又似什麼都沒瞧見, 隻在霍顯再次壓下來時, 毫不設防地分開了唇。

她在夢裡就是如此。

任唇舌被勾住吮麻, %e8%83%b8腔的氣息被掠奪殆儘,粗重的呼吸互相纏繞。

直到將要喘不上氣時, 他又會從疾風驟雨轉為和風細雨,慢條斯理地在唇齒上含弄描摹。

而待她恢複氣息, 他便又開始攻城略地,

如此周而複始,切換自如,姬玉落甚至覺得,這個夢裡的霍顯, 比前幾個夜裡的還要難纏。

他的手滑進被褥裡, 壓著姬玉落,貼著她的唇說:“在哪兒呢?”

姬玉落腦子亂糟糟的,像是做了無數個夢, 並未去深想這話裡的意思,直至那隻手從她腰帶間摸走了那兩顆金珠。

他不親她了, 而是抬起頭,得意道:“竟是貼身攜帶, 這麼想我?”

姬玉落沒動,隻抬眼看他。

她眨了兩下眼, 眼底的渾色逐漸褪去, 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還有些發愣,下意識伸手去拿霍顯手裡的珠子,卻被他握住了指尖,放在唇邊蹭了兩下。

姬玉落順勢摸了摸他的臉,才徹底清醒過來,她愕然道:“你怎麼……來了?”

霍顯起身把被雨打濕的寬袍褪下,又將身上亂七八糟的牌子摘了下來,扳指也丟到一旁,回頭時姬玉落已坐起身,抬起脖頸打量他。

像是仍不肯相信他大晚上出現在這裡。

這樣懵怔的神情太可愛了,是白日裡頭腦清晰的姬玉落絕對不會露出的模樣。

他多瞅了兩眼,說:“太原府暫時沒有大礙,我過來看看情況——怎麼不換衣裳就睡了?”

“晚點還得起。”姬玉落說話時,去翻霍顯的掌心,珠子已經不知被他擱在哪裡了。

霍顯短促地笑了聲,湊近了看她,“翻什麼,揣著我的物什睡,不如抱著我睡。你剛剛是不是沒醒呢,以為在做夢?夢裡我都是這樣的?”

他靠得太近,灼熱的呼吸都噴灑在她臉上。

姬玉落被他燙出了真實感,心裡生出了難耐,摸著他下巴新長出來的胡子,說:“不止呢,夢裡你什麼都做。”

她懶懶地看著他,眼裡全是令霍顯無法克製的誘惑。

他的呼吸更重,一手撐在她身側,另一手捧住她的臉,鼻尖也貼上了她,輕輕蹭著、嗅著,像是分彆許久的野獸在重新熟悉對方的味道。

最後停在她耳側,親了親,很輕地說:“那夢裡你也是那樣,什麼都給?”

姬玉落同是很輕地“嗯”了聲。

霍顯抬起頭來看她,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像是某種信號。

姬玉落被推進了被褥裡。

她不會明白離開前夕那場突如其來的雲雨對霍顯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就像一匹從未嘗過珍饈的狼,一朝開-葷,哪裡是能輕易喂飽的?偏偏那盤肉還自己跑了,那味道就這麼吊著霍顯,把他從京都吊到太原,又從太原吊到順德,日日夜夜都像是鈍刀慢剮。

霍顯簡直要被折磨死了。

他鋼鐵一樣的耐力在姬玉落這裡儘數崩盤,化作無窮無儘攻城略地的力量。

姬玉落也要死了。

她懸在城門外的那顆心被拋到雲端,沉進水裡,她忘了蕭騁,忘了周白虎,全忘了,全不記得了。她被捅穿了,也被捅爛了,變成了一堆零珠碎玉,支離破碎的,再掀不出丁點波浪。

隻奄奄一息地半眯著眼。

風浪停了,雨也停了。

屋內靜了下來,隻餘慢慢平穩的氣息。

霍顯沒有說話,仍埋在她身上,過了好久才說:“剛剛說,晚點要起,起來乾什麼?”

姬玉落嗓子不行了,她“嗯”了聲,道:“看看有沒有城外的消息。”

霍顯摸著她,說:“我剛從那裡繞回來,彆等了,今夜不會有消息。”

她有氣無力地應了聲,眼皮上下打架。

霍顯嚴絲合縫地抱著她,在她眉心落下一%e5%90%bb,伸手蓋住她的眼,說:“睡吧,我替你盯著。”

這一夜好夢。

次日午時,大雨過後,豔陽高照。

灼眼的日光穿透窗紙,跳躍在姬玉落眼皮上,她睜眼時拿手壓了壓,隻稍一動,便覺渾身酸疼。

她愣了愣,去看已經被收拾整齊、疊放在床頭的衣物,而身側已經沒有人了。

若非身上的紅痕還在,她簡直要以為這又是自己做的一場荒唐夢。

嘶。

姬玉落把腳探下床,撕裂的痛感讓她不由悶哼出聲,昨夜凶狠的畫麵湧入腦海,她頓了頓,低頭撥開衣襟,果然……

全是咬痕。

她終於明白,原來那夜他顧著自己翌日要騎馬上路,還算很克製了。

胡思亂想中,姬玉落隱約聽到窗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說話聲,這臨時下榻的院子隔音奇差,隔壁屋子的動靜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不住聯想到昨夜,幸而昨夜雨大。

姬玉落閉眼,很輕地歎出聲氣。

換好衣裳,她便推了房門。

門外有人看守,那守在門口的侍女屏溪臉色怪異,喊了聲“小姐”後便匆匆垂首。

姬玉落沒理,徑直往飯廳去。

說話聲正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朝露捧著碗,又氣又委屈地說:“我為什麼不能去?”

她說話時死死瞪著霍顯。

後者不為所動,握起木著道:“你們小姐睡著,你吵她做什麼?”

“胡說。”朝露斜他,“我們小姐從不睡到午時,她向來天不亮就起了!”

“那是沒到累壞的時候。”霍顯邊說邊從朝露碗裡夾走一隻大蝦,惹得朝露伸手護了護碗,他緊接著道:“吃得還挺好,怎麼她還瘦了。”▼思▼兔▼網▼

掂量起來沒兩塊肉,還不如在霍府的時候麵色紅潤。

朝露聞言,卻恨恨道:“為什麼會累壞?你又欺負她,你老欺負她。”

霍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對啊,我就欺負她。你吃不吃,再吵吵就甭吃了,都給我。”

朝露好生氣,可她打不過霍顯,隻能把臉埋進碗裡,心想有朝一日武藝精進,定要掰下他的頭,給小姐當球踢。

朝露低頭腹誹,再抬頭時,卻見姬玉落緩緩走來。

她匆忙擱下碗筷,驚喜道:“小姐!”

姬玉落朝她點了下頭,動作慢條斯理,跨過門檻時甚至搭了下門框。

她略過霍顯看過來的視線,說:“城外有消息嗎?”

問的是朝露。

果真還真有,朝露從%e8%83%b8口摸出一封信,悶聲說:“是京都來的信,一早就送到了,有人不讓我進屋。”

這暗戳戳告狀的手法一點也不高明,霍顯冷嗤。

姬玉落卻當作全沒聽見,拆了信大致瀏覽一番,大致是蕭元景所說的那些事,她看完,便給了霍顯。

霍顯閱過,看向她道:“我聽說你抓了他的小廝,他真的是……”

姬玉落朝他點了點頭。

霍顯挑了下眉,露出點豁然開朗的神情,怪不得他如此不近女色,甚至看到男女廝混時,還會露出十分厭惡的情緒。

他還真當他是什麼正人君子。

霍顯撇開信,給她盛湯,說:“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彆的晚些時候再說。”

他對朝露道:“愣著作甚,拿碗筷。”

朝露憋著悶氣去了。

霍顯早在她走來時便注意到她不同尋常的動作,這會兒看著她耳後的紅痕,說:“疼嗎?”

姬玉落不說話,轉頭看看霍顯,又回過頭不聲不響地喝著湯,那模樣,就差朝他翻白眼了。

霍顯低笑,伸手去順她背後的發,“誰讓你撩撥我,還不肯討饒。”

他倒打一耙道:“我真要被你弄死了姬玉落。”

第105章

霍顯的到來讓姬玉落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所有前方傳來的戰報, 都會先從霍顯手裡篩一遍,無關緊要的小事他就直接給處理了,不會再讓人呈到姬玉落麵前, 便是呈到了, 他也三言兩語就能說清信中內容, 無需姬玉落再費眼去看。

順便, 他還能給出解決的法子。

不是一個,而是二三四五六個, 他總是將事情想得很周全。

起初,姬玉落身邊近身伺候的侍女武婢們尚且拘束, 可見他二人同吃同住, 又從朝露那裡輾轉打聽,心裡便大抵有了數,用起霍顯來也絲毫不客氣。

可這些下屬知曉霍顯的身份,旁人卻隻當他是姬玉落身邊頂頂有分量的心腹。

於是短短數日, 他竟與催雪樓那些個難應對的頭領打得火熱, 就差拜把子結義了。

霍顯身處北鎮撫司多年,又和世家紈絝在一起混久了,他身上有一種痞性, 這種痞性能讓他迅速混入其中,與這些狂妄自大的江湖中人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