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一簪雪 荔枝很甜 4327 字 6個月前

的劍還輕,然而還比她鋒利,是難得的寶刀,不是凡物。

她說時口%e5%90%bb有些酸,姬玉落卻愛莫能助,南月那刀她見過,不是普通兵器鋪子能打造的,恐怕是霍顯從哪給他搜刮來的,是以她隻能憐愛地摸了摸朝露的頭,“去找碧梧吧。”

朝露委屈:“好吧。”

哄走朝露後,姬玉落獨自去往西院。

盛蘭心有自己的獨立院子,她正在庭院裡作畫,畫的是一幅潑墨圖,圖上是月影荷塘,飄動的蘆葦叢裡依稀見三個對酒當歌的人影。

對姬玉落的來訪,她甚是意外,目光掠過她的受傷的唇,道:“夫人怎麼來了?”

姬玉落瞥了眼盛蘭心的畫,卻沒有與她寒暄,臉色凝重,開門見山地說:“霍顯體內的毒。”

盛蘭心臉色一變。

姬玉落目不轉睛看著她,不肯錯過任何一絲情緒,說:“我才知道……多久了?”

盛蘭心呼吸幾近停了一瞬,而後重重吐息,她深感驚訝,他竟然把這件事都告知與她……

她抿了抿唇,還是有所保留道:“小姐為何來問我,我隻是個妾室。”

姬玉落蹙了下眉,所以是真的,而這時盛蘭心也反應過來,手裡的畫筆落在石桌上,濃墨濺出,她驚道:“你——”

-

又過兩日,雲淡風輕,這是春日最舒適的時候。

客棧二樓,一麵屏風隔開兩個人。

屏風外坐著個蓄著絡腮胡壯漢,頭戴兜帽,看著不起眼,可卻是興南王府的門客,也是興南王道的得力心腹,名喚鞏睿。

這幾年催雪樓斷斷續續與王府有些聯係,也拿錢替興南王辦了不少事,此次鞏睿進京,也是想趁近來多地頻發起義之事,打著利民的旗號,直逼皇城。

他們雖遠在南邊,卻也聽說如今的朝廷百廢待興,國庫空虛,而興南王府這幾年深受催雪樓提點,養精蓄銳,是故興南王等不及了,便差心腹前來,知會,也是過問謝宿白一聲。

但與其說他們是自己找上來的,不如說是謝宿白釣來的,這麼多年籌謀布局,興南王府是他打入京都的第一步。

東宮已經遭受一次謀逆之罪,不能再來一次,他要堂堂正正登上皇位,就不能用自己的兵來打,所謂鷸蚌相爭,他隻需在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隻是京中疫病沒有計劃中那麼廣,否則染入宮中軍中,甚至都不用打。

不過,也無妨。

至多是興南王吃力些罷了,但謝宿白估算過朝廷目前的實力,對付各地起義已是乏力,這一戰仍有勝算。

謝宿白隱在屏風後,淡淡道:“告訴王爺,我會在京中助他一臂之力,如今時機成熟,可以動了。”

話音落地,傲枝遞過去一張城防圖,鞏睿心中又驚又喜,他知催雪樓樓主足智多謀,且本事不小,不僅在江湖中頗為名望,還與朝廷多個官員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但卻是不知,他連這種東西都能搞到手。

鞏睿恭敬更甚,拱手道:“鞏某替王爺謝過樓主,來日如登寶座,必以國師之位相許!隻在下冒昧一問,樓主這些年鼎力相助,可是與皇室有仇?”

屏風那頭的人擱下茶盞,“送客。”

聲音不輕不重,輕飄飄一句,冷入心肺,鞏睿一顫,忙說:“在下多嘴,那鞏某就先告辭了,定快馬加鞭,將要物送回封底。”

謝宿白“嗯”了聲,龔睿才彎腰離開。

出了客棧大門,龔睿登上馬車,他的隨侍問:“進展如何?”

龔睿甩出城防圖,“你說他一個瘸子,哪來這麼大能耐?最近京裡出了那麼多大事,我看都與他脫不了乾係……這人真是神了,氣質也非同一般,究竟與皇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來日王爺登上大寶,此人得除。”

隨侍點頭,深表認同。

那邊,撤了屏風,謝宿白對窗吹著風。

和風暖陽,他腿上還是壓著一件薄毯,傲枝在旁猶心:“興南王野心勃勃,隻怕主上養虎為患,到時他若大勝,不肯交出皇位……”

“到手的皇位,誰舍得讓。”

謝宿白翻書喝茶,說:“那又如何,殺了便是。”

傲枝想想也是,那時興南王便也無用了。

這時,“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銀妝小丫頭送來一封信,說:“傲枝姐姐,適才朝露來過,說讓將這封信交給主上。”

謝宿白翻書的動作也一頓,伸手接了過去。

他翻開信,看過之後交給傲枝,傲枝匆匆掠過,驚訝道:“霍大人他……他知道了?”

謝宿不意外,霍顯那麼機敏一個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他唇間溢出一聲喟歎,蓋上茶蓋,淡漠地彎了彎唇,道:“擇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見見我這闊彆多年的……好友。”

“就在一品居吧,他喜歡那裡。”

第63章

朝露收到銀妝送來的回信時, 姬玉落正在院子裡練刀,她的刀法不算好,這是樓盼春給的評價, 但勝在身法快, 以快製敵是她唯一的優勢。

姬玉落的身形快如虛影, 鋥亮的刀尖劈開綠葉, 隻見庭院中央那棵梧桐葉落紛紛,與其說是在練刀, 更像是在發泄煩悶。

她一邊薅禿梧桐,一邊回想盛蘭心的話——

“蠱毒——其實無甚可意外的, 這是東廠的老傳統了, 東廠和錦衣衛上下,這種毒不止用在霍顯身上,都說用人不疑,可朝堂之上, 利益關係捆綁, 誰又能完全信賴誰?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即便是催雪樓用人,應當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吧。”

“這毒每月末發作, 趙庸會遣人送來解藥。”

“錦衣衛與東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霍顯和趙庸亦是, 如若趙庸死了,他不僅是沒了倚仗, 他還得陪趙庸一起死。”

“這毒是趙庸親製,解藥的配方甚至沒有文字記錄, 全在趙庸腦子裡。”

“是……這些年我們確實想方設法配過解藥, 但配方中仍少了一味藥, 至今未解。”

刀鋒儘是破空之聲,姬玉落手握刀柄,衣袂飛揚。

正如盛蘭心所言,這等下毒製衡之法並不少見,即便是催雪樓也會使用這些手段,這在廠衛裡更是司空見慣,但她確實沒料想到,人人都說霍顯是趙庸的義子,於是認為他理所當然就該有恃無恐……可人們都忽略了,趙庸憑什麼信他?

是故從始至終,霍顯根本不能殺了趙庸,也就能解釋得通,他為何一直在阻攔她。

但是——

“以趙庸為餌留下你,也並非全是哄騙,一來他看出你報仇心切,莽撞入宮必難全身而退,是為保你;二來……眼見未必為實,這世道顛亂,人心難測,黑與白又怎麼說得清楚?”

“玉落小姐,倘若可以,日後……蘭心求你救救他。”

盛蘭心跪在那裡,仰頭望她時楚楚可憐,那眼神悲戚得仿佛是在看一株救命稻草,卻又緘口不言。

一番話說得似是而非,聽的人雲裡霧裡,心中不免積鬱,霍府的人個個都有自以為是的毛病,還慣愛故弄玄虛,姬玉落正心煩著,南月就這麼撞在刀口上。

她收了刀,拍去肩上的落葉,問:“你家大人呢?”

南月記仇地盯著她,口%e5%90%bb生冷道:“小姐有何貴乾?”

起初,南月改不了口,也怕被有心人聽去,即便私下也常叫她夫人,現在卻是改口改得乾脆利索,恨不得劃條涇渭分明的線。

他也很憋屈,身為錦衣衛的人,都是彆人對他退避三舍,他何時這樣委屈過了?

南月愈發氣悶。

姬玉落看了他一會兒,倏地柔婉一笑,“南月啊。”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南月一個激靈,看她笑覺得瘮得慌,許是在霍顯那陰晴不定的性子裡練出了預知危險的能力,他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你……有什麼事?”

姬玉落溫和地說:“咱們從武之人,講究快意恩仇,憋著多沒意思,你既對我有恨,發泄出來便是。”

話音落地,刀影出鞘。

南月向側一避,隨之也拔出了彎刀。

姬玉落出手猝不及防,但南月怔愣過後也興奮了,他心裡確實有氣,正愁沒地撒,對方就先行挑釁,可不怪他逾矩,但同時南月心下也感慨,這人竟主動讓他泄憤,也算難得……

但很快,南月便打消了這份感動,這哪裡是讓他泄憤,他分明才是被泄憤的對象!!

南月一會兒覺得手痛,一會兒覺得胳膊疼,對方不按常理出牌,東一下西一下,竄得飛快,最後再出其不意來一招,南月被轉得眼花繚亂,正式交手時,他已經要站不穩了。

最後兩刀相抵的那一下,他手腕被震得發麻,還沒反應過來,手裡的刀就落入敵手了。

他正欲追擊,就見霍顯和籬陽一前一後從不遠處走來,而姬玉落已穩穩落在梧桐樹下,將他那把刀收著。

南怒而上前,就聽霍顯說:“好本事,看來我同你說的話你沒有記下。”

冤死了。

南月忙說:“不是,是她先動的手——我的刀!”

霍顯看了眼姬玉落,見她斜挑著眼,不說話,也沒有要還刀的意思,像是隻被誰惹到,卻又不明著發脾氣,他道:“技不如人,有什麼好抱怨的。”

南月鬱悶:“那我的——”

霍顯往姬玉落那兒抬了抬下頷,“有本事自己奪回來。”

說罷,他就往堂屋走。

籬陽經過南月時,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南月看著姬玉落,簡直委屈死了。

她使的是巧勁,正麵打的話,南月的刀法未必不能論個輸贏,但輸了就是輸了。

他不得不承認,打不過。

南月眼睜睜看著姬玉落把他那寶刀送給了朝露,朝露笑得合不攏嘴,在南月走過來時警惕後退,義正言辭地說:“我不打。”

簡直是啞巴吃黃連,南月嘔血。

籬陽今日是為國公府私兵一事來的,待姬玉落落座,他才在霍顯示意下開口,說:“雲陽太大了,邊境地界,做鏢局生意的又太多,無從查起,是故屬下命人在暗地裡盯住蕭元景。”

而蕭元景做事滴水不漏,每日下職就回到府中,不參與任何應酬,籬陽都以為這條線要斷在這兒了,畢竟七年前的外宅,如今說不準早就斷乾淨了,誰料就在他要撤人的當夜,就見蕭元景的長隨夜裡出行,與一個陌生小廝在茶樓密會。

籬陽順藤摸瓜,派去的暗衛跟著小廝到了雲陽,找到那間鏢局,才知這人是蕭元景與外宅傳信的中間人。

因霍顯下達命令時,稱那鏢局老板娘為蕭元景的外宅,籬陽便也先入為主,這麼以為了。

是以在知曉那外宅夜會情郎時,暗衛還感慨了番蕭元景腦門的綠光,他正為難如何悄無聲息撬開這女子的嘴,打聽七年前蕭騁帶蕭元景的練兵之處在何地,但又擔心打草驚蛇,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