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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419 字 6個月前

疲力竭地耷拉著,還隻能吃他送過來的食水。

然後在一日一日被迫的相處中,白鳥會明白,泥潭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他們兩個會在一起很久很久,永遠不分開……

付聶腦中的怪異念頭像是瘋長的野草一樣,恍惚錯亂。

但沒等他徹底消解明白那些突兀升起的情緒,他就看見宋時清拽起旁邊的抱枕,往謝司珩臉上氣惱地砸了兩下。

謝司珩無法,隻能放下他,任勞任怨地彎腰撿書撿枕頭。

一下子打破了剛才冰冷粘稠的氛圍。

這不就是小情侶之間正常的打鬨嘛,自己剛才在想些什麼?歌劇看多了嗎?

付聶好笑,識趣地轉身離開。

但他沒注意到,剛才那輛向他問路的黑色轎車自從駛向上坡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下午。

付聶拎著一大袋牛皮紙包好的餅乾麵包,按響了謝司珩家大門的門鈴。

“滴——”現在幾乎已經沒人會用的電磁鐵撞擊聲響了起來。

不多時,腳步聲靠近,有人擰開了門。

是宋時清。

他換了一件衛衣,下`身穿著灰色長褲,明明是居家鬆鬆垮垮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卻襯得他兩條腿又長又直,無端讓人多看幾眼。

見到門外人是付聶,宋時清明顯怔了下。

“——學長?”

付聶也有點莫名,“我、我……”

他舉了下手中的袋子和書,“我來給你上課。然後,我媽烤了些點心,讓我帶來給你和謝司珩嘗嘗。”

說完這些以後他就看見,宋時清像是才想起這件事情一般吸了口涼氣。

可是他們四天前才約好的啊。而且事關他的大學,宋時清就這麼不把上課的事放在心上嗎?

付聶一時有些疑惑。

宋時清退後一步,“您先進來,我去倒水。”

付聶怔怔點頭。

他跟在宋時清身後進了彆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很局促。

這棟房子像是有生命一般排斥著他,沒給他留下一點位置。從他走進來的第一步開始,房子裡所有的一切就排斥他,無聲地趕他出去。

付聶四處看了看,將牛皮紙袋輕手輕腳地放在了客廳桌子上,搓了搓手。站了片刻,他沒話找話,“謝司珩呢?”

宋時清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他去實習了。”

“哦對,對。”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付聶一緊張就嘴碎,說個不停。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緊張。

“聽說咱們學校認可的介紹信隻有幾家大集團的總部能開,但那幾家都不收沒到大二的實習生,謝司珩好厲害是怎麼進去的?”

話問完付聶才覺出不妥。

人家怎麼進去的管他什麼事。就是因為明麵上不允許,謝司珩進去的方式才需要保密,他貿貿然打聽個什麼勁。

於是他又趕緊換了個話題,“那個,我早上來找你倆打球,看見你們兩個在房間裡——”

宋時清陡然停下腳步。

付聶張著嘴,好半晌沒再敢說話。在他的社交中,調侃小情侶親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沒想到宋時清這麼保守。

“……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宋時清微微回頭低聲說道。

那種若有若無的疏離和規矩一下子把付聶弄得無所適從,他本能覺得今天的宋時清有些不太一樣。

沒辦法,百年前舊中國的一切終究成為了宋時清靈魂上抹不去的刻痕,無論他怎麼掩飾,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流露出來幾分。

兩人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上樓,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過好在,宋時清和付聶都屬於比較好學生那一掛的,一旦翻開書,很快就能把剛才的尷尬拋到腦後進入學習狀態。

奇怪的點僅在於,付聶偶爾會從宋時清嘴裡聽見幾個帶點口音的讀法,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的。

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課,付聶合上了第一本書。

“還行,就是發音得再練練。”他說道,有些疑惑,“我記得上次,你讀音沒有這麼多問題啊。”

宋時清的手指在樹上輕輕敲了一下,掩飾般地拿過水杯喝了口。

當年謝司珩就是這麼教他的,現在他腦子裡新舊記憶交雜在一起,一時分不清哪種才是現當代的習慣讀法。

“上完了?”

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宋時清的動作一頓,片刻後緩緩看向門口。

謝司珩站在那裡,靠著門框微微笑著,漆黑的一雙眼睛盯著他,看不出笑意有沒有浸進去。

付聶反正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大咧咧地回頭看謝司珩,“沒,還有一個小時。我聽學弟說,你在市中心實習,怎麼樣?”

謝司珩不輕不重地掃了他一眼,走進來,“還行,不算忙。我在海運商會的辦公室實習。”

付聶茫然,接著張大了嘴。

海運商會是比較頂級的華人商會了,設立了快有六十年了,謝司珩能在它的辦公室裡實習,家裡必然有些資本。

謝司珩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透露了什麼信息一樣,作勢要去拿付聶的水杯,“我下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付聶笑,“你們太客氣了。”

謝司珩收回手,目送他走出房間,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宋時清。

“來,把這句重新讀一遍。”

付聶端著水走上來的時候正聽到這一句。

他走到房門口,隻見謝司珩彎腰,站在宋時清身側,笑眯眯地用筆點書上某一頁的對話。

宋時清看他的眼神涼絲絲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

謝司珩就笑,“不就是說了你兩句嘛,還鬨上脾氣了。對老師態度這麼差,放以前是要被打手心的。”

付聶看見宋時清的脊背微不可查地一僵。

“你煩死了。”宋時清低聲說道。

謝司珩也不惱,輕且快速地湊過去親了一下宋時清的唇角,珍惜地像是在親%e5%90%bb一顆露珠。

他倆感情真好啊。

單身狗付聶同學發出驚歎。

“我要回國,媽媽……”

“咳!”

在宋時清開口的同一時間,付聶咳了一聲吸引兩人的注意。

他本意是想讓小情侶分開好上課,沒想到打斷了宋時清的話。

宋時清回頭看向他,微微抿了下唇。

謝司珩站起身,走出來,“行,那你們繼續上課吧。”

付聶從彆墅裡出來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半,天邊微微擦黑。

他哼著流行曲往超市走,承他母上大人的命令,他得買點作料回去。

今天是工作日,這個點超市外沒多少人。

因此隔得遠遠的,他就看見停車場外的路燈下,有一個白發蒼蒼,華人長相的老婦人蹲在那裡,麵前是一個還不到成年人膝蓋高的小姑娘。

流浪的?

付聶朝他們走過去。

這一片的治安雖然還行,但入夜以後外麵依舊不太安全。這一老一小的,還是女的,說不準會被販賣啊。

“你好,請問需要幫助嗎?”他跑進兩人高聲問道。

小姑娘一下子就朝他看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五官秀氣乾淨,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

軟軟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像是在嚼什麼。

付聶愣了下。

他覺得小姑娘的五官輪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間對不上號。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蹲在地上的老婦人慢慢站了起來,細聲細氣地開了口,“後生仔,我們不需要幫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付聶看向她,立刻明白自己是誤會了。

老婦人雖然白發蒼蒼,但盤得很整齊,規矩利落。身上是不顯眼的黑色短絨麵夾襖,綢緞長褲,布鞋。

付聶有點不好意思,小小準備離開,可還沒抬腳,一隻小手抓住了他的褲子。

那個小姑娘無聲無息地跑到了他身邊,仰頭看著他,然後又回頭看向老婦人,如此來回好幾次。

付聶感覺這兩人像是在用眼神交流什麼。

幾秒後,老婦人彎腰,嘿一聲將小姑娘抱了起來。

“小姐,這是外麵的哥哥,也住這一片。咱們不能抓他哦。”

付聶欣喜,“你們也住這裡?”

老婦人抬眼看他,路燈還沒開,但她的眼睛莫名很亮。

她笑著歎了口氣,“我主家住你們這一片。我家少奶奶不喜歡小姐,所以少爺就不讓我們住家裡,省的礙奶奶的眼。我隻偶爾帶小姐過來一次,讓她熟悉熟悉。”

短短幾句話,付聶的表情從茫然到震驚到目瞪口呆。

“……啊?”他說不出話來。

看著小姑娘可憐巴巴的小臉,他升起了一股正義感,“要我幫你們找法律援助嗎?”

老婦人趕緊笑著婉拒,“不用不用,家裡的事,哪能鬨到外頭讓彆人看笑話。我家少奶奶是個心軟的人,過兩年氣頭過了,自會讓小姐進家門的。”

付聶長這麼大都沒碰到過這麼荒唐的事情。

不養小孩的媽媽有,夫妻一起不要小孩的也有。

但這種封建糟粕一樣的發言,他隻在曆史劇裡見到過。

但人家不給他管,他一個普通人也沒什麼辦法,隻能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巧克力遞給小姑娘。

老婦人低頭,“小姐,跟哥哥說再見。”

小姑娘仰頭看她兩秒,然後轉向付聶,“哥哥再見。”

在她開口的那瞬間,付聶看見,她嘴裡,一片血紅。

老婦人依舊笑著看他。

付聶狂跳的心臟緩緩慢了下來。

那顏色是吃了醋栗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牙要被酸倒了。

停車場中,黑色雪佛蘭轎車靜靜地停在那裡,車門打開著,裡麵空無一人。

晚上,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宋時清趴在枕頭上,黑發散在白色被褥邊,燈光暖黃,為他的輪廓鍍了層柔軟的光暈。

謝司珩才洗完澡,一邊壓著毛巾擦水,一邊撿地上的衣服。

宋時清微微睜開眼睛看他。

在很多時候,謝司珩都喜歡露出一點惡鬼的特質來嚇他,但到了生活瑣事上,這人又一點手段都不會用,仿佛自己真是個徹徹底底的活人一般。

謝司珩抬頭時對上他的目光,眯起眼睛笑了下。

“明天早上吃什麼?”

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個早上,很多很多個夜晚。

正文完結!哦吼吼嗚呼呼!番外暫定兩個,大學番外放在這裡,前世婚後殺侵略者的那篇單開,免費放在專欄裡,【預收最上麵!還有顧青的那本,記得收藏嗚嗚嗚】(那個時間點比較敏[gǎn],而且這本我因為考試鴿了很多次嘛,給你們賠罪(自己進鍋))

每寫完一本我都會寫點感想,這本感想是目前為止最多的,以下是我的絮絮叨叨,可跳過!

我在翻id的時候,發現看這本的讀者不少都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