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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414 字 6個月前

,“你現在不能長時間曬太陽,傷元氣。我想先帶你回家。”

宋時清一瞬茫然。

他是覺得心臟很不舒服,身上也沒有力氣。但他下意識地以為這些症狀都是過度受驚引起的。

他盯著謝司珩,好一會以後艱澀地問道,“因為你在我的肚子裡放了一個鬼胎?”

謝司珩笑了下,耐心地更正,“那是我們的女兒。被娘親叫鬼胎,小姑娘會傷心的。”

發麻的脊椎再次感到一股寒意,宋時清喉頭發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誰和誰的女兒?這樣怪異恐怖的話從謝司珩的嘴裡說出來,更讓人覺得不真實。明明當初撞鬼時,在他最無助最難堪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就是這個人。

宋時清自己沒察覺,但他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逐漸泛起了一種病態的潮紅,這是被灼傷的前兆。

謝司珩索性走下兩級台階打橫抱起他,走進了屋子。

謝司珩本身就很粘人,在確定了關係以後,更是跟個大型犬科一樣,時不時就湊上來貼貼抱抱,仿佛要將宋時清全身都沾上他的氣味才罷休一樣。

宋時清從最開始的不好意思,到後來的適應甚至還有些喜歡,隻用了短短幾天的時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恐懼謝司珩的親密接觸。

房門被關上,謝司珩把宋時清放在門口的換鞋凳上,低下頭,像是想安撫地親%e5%90%bb他的眼睫。

宋時清一下彆開臉。

他哭了太久,一雙眼睛包括眼窩周圍的皮膚都染上一層緋紅,眼底滿是破碎的信任。

但真的很漂亮。

……看著就讓人想硬。

反正都是惡鬼了,有點畜生的天性,多正常。

謝司珩沒什麼表情的盯著宋時清,雙手鬆散地撐在他身側,側過頭又去碰宋時清的嘴唇。

宋時清躲了幾次,那冰冷的唇就輕輕落在他的臉上,鼻梁上。

都是一觸即分,繾綣又克製的模樣,仿佛還給他留了一線出逃的可能,但事實上早已將每條生路都嚴防死守地堵死了。

終於,在下一次謝司珩再次碰到他的時候,宋時清忍無可忍地揮手扇了對方一個耳光。

麵前的謝司珩微微偏著頭,宋時清沒收力,所以他側臉的那片迅速紅了起來。

惡鬼的人皮也會受傷啊,他還以為這種東西刀槍不入呢。

宋時清緊咬牙關,腦中一片空白。電視電影裡的那些惡鬼,動輒斷人手腳生啖血肉,他也不知道謝司珩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生什麼氣啊。”謝司珩淡淡抱怨了一句。

他的反應太平淡了,平淡的宋時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噩夢。醒來以後將噩夢中發生的事情按在了謝司珩頭上,所以這人在挨打以後才會莫名其妙的抱怨。

“你騙我。”宋時清忍下哭腔。

他盯著謝司珩,一字一頓,“塗山那次就是你。”

“不算,那個時候我也還沒拿回記憶,隻是留下的‘念’憑本能做事而已。”謝司珩蹲下來,仰頭看著宋時清。

他不偽裝以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人都帶著居高臨下的輕易感,仰視也一樣。

他終究是神明。

“你不該在十八歲的時候回去的,”謝司珩捏著他的手指輕聲說道,“生魂香得我在宅子裡都聞到了,哪還能忍得住。”

宋時清閉了閉眼睛,“所以葬禮結束以後,我遇到的所有鬼,都是你做的。”

這次,謝司珩沒反駁。

醫院裡怪異的注視,賓館房間鏡子裡扭曲的屍體,科倫坡的種種……還有那些被掩蓋過去的記憶……

宋時清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戰栗,“謝司珩,為什麼這麼對我?你恨我嗎?”

謝司珩笑了。

“我愛你。”

……這也配叫愛嗎?

“其實一切本來應該很簡單的,我會慢慢蘇醒,然後聚攏神誌,再慢慢養著你,直到你也能行走於世間。我沒想到有人會把你偷走,更沒想到那些人打著的主意是讓你進輪回。”

沒有宋時清在身邊,謝司珩會慢慢失去人性,直至成為與諸天神佛無二的存在。而宋時清會像常人一樣經曆完此生,沒入輪回之中。

他可能曆經幾世還與此時無二,也可能逐漸變成另外一種模樣。

但無論有多像,一次輪回就是一次洗滌,天道之下,從不會有和前世無二的靈魂。

謝司珩光是想到這可能發生的結果,就想活剝了某些人的皮。

宋時清看著謝司珩,青年伸手,指腹輕輕按在他的小腹上。

“我就是,有點怕。我也不是什麼隻手遮天的東西,世間終究有我不了解的術法。萬一再有人把你偷走了怎麼辦。”

他對宋時清笑,語調又無奈又憐憫,“時清稍微吃點苦頭,我保證一點都不痛。”

瘋子。

宋時清從來沒想過他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謝司珩。

狹窄的空間將他們兩個人強行框在了一起,空氣都仿佛凝固住了。

“我是你的私有物嗎?”宋時清輕聲問道。“你憑什麼在我死後把我拘在身邊,這輩子又不死不休得纏著我?”

謝司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和他對視。那雙帶著笑的黑瞳仿佛能把宋時清吞下去一般,沉得嚇人。

好半晌,宋時清都以為這人不會回答了,他才突然開口說道——

“是你願意的。”

這句話落地,皮肉下方的鬼胎仿佛也有所覺察一般動了動。

宋時清臉色蒼白地捂住小腹。

太詭異了。

雖然之前已經知道自己的肚子裡裝著一個鬼胎,但當它真的如同一個活物動起來時,理智被碾壓得在這瞬間幾乎崩潰。

“等你全都想起來以後再說吧。”

謝司珩站起身,抱住宋時清,又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淡聲說道。

“先吃飯吧 。這幾天在家裡好好養胎,彆出去了。”

你們把我燉了吧QWQ,後麵得再改改,我先睡一覺。

第九十三章

就像是有一根冰錐落下,毫不留情地刺在他的神經上一樣,宋時清再次開口時,聲音都細細地發著顫。

“你要把我關在這裡嗎?”

回應他的,是謝司珩細密的啄%e5%90%bb。

“就一個月,不影響麵試。彆怕,小姑娘認你做娘親,這輩子就會護你平平安安百年順遂。泰國那邊小打小鬨的童子鬼再修三百年都比不上她。”

他這樣的溫柔遠比顯露出惡鬼本相更令人不寒而栗。

“……你瘋了?”

謝司珩好脾氣地解釋,“是她欠你的。”

“那我也欠你嗎!”

宋時期陡然推開他,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牆,這是個下意識恐懼防備的姿態。謝司珩順著他的力道後退了兩步,很快站定。

很明顯,宋時清的那點力道根本推不動他,他隻是想給瀕臨崩潰的愛人一點喘熄的空間而已。

“時清,你聽過民間的一些講究嗎?”謝司珩淡聲問道,“野廟荒墳前莫駐足,殘相空碑下需噤聲。活人是不能隨便發願的,一旦對某些東西發願,對方就有了索取代價的權能。”

“——我不過是在向你索取代價而已。”

宋時清的嘴唇顫了顫,仿佛已經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什麼樣的願望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他突然開始恐懼起那些還沒有蘇醒的記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百年前他和謝司珩到底有什麼樣的過往,以至於要他賠上永生永世才夠安撫這隻惡鬼。

在那些記憶都重見天日以後,他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謝司珩?

謝司珩笑了起來,“時清,你在怕什麼?”

他的笑意下藏著幽幽的寒涼。

“讓我猜猜看。我們時清最乖了,如果上輩子真乾過什麼虧欠我的事,這輩子一定會還債的。但我們時清又是真的怕鬼,怕要大著肚子當謝家的少奶奶,怕往後千百年都得和我這隻惡鬼綁在一起,不見天日,不得好死——”

宋時清陡然站起衝向門。

謝司珩笑了一聲,輕易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宋時清隻是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按在了門廊的全身鏡上。

“看著。”謝司珩輕聲說到。

宋時清慌亂抬頭,鏡子中,謝司珩壓在他背後,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稱在鏡子邊緣。但卻有第三隻青灰色的手從後方伸了出來,環住了宋時清的腰。

“……不要。”宋時清瞪大了眼睛回頭,“謝司珩!”

“好了好了。”謝司珩親了親他的眼皮,“我不露本相,你也不許跑。敢跑我就用本來的樣子嚇你。”

他就像是在和宋時清開玩笑一樣,可那隻冰冷的手臂隔著薄薄一層衣服,像是鐵塊一樣箍著宋時清的身體,威脅意味不言自明。

宋時清%e8%83%b8口微微起伏,竭力抑製急促的呼吸。

喜歡看恐怖片的朋友都說,承受能力是可以練的。怕就多看,看多了就發現那些套路都一樣,沒什麼可怕的。

但當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像是活人那樣,用帶著屍斑的手壓在他的身體上時,宋時清腦子裡隻有那些已經被他藏進記憶深處的黑暗畫麵。

浮腫泛白的巨大切口,骨骼折斷隻能在地上爬行的人——

宋時清就像是一隻終於被逼到絕境的幼貓一樣,猛地掙紮了起來。謝司珩一時不察,居然鬆手了一瞬,但也隻有一瞬。

他逃不出去。

宋時清絕望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淤積的情緒越燒越旺,他低頭,像真要從謝司珩身上咬下一塊肉一樣,死死咬住了謝司珩的肩側。

謝司珩連哼都沒有哼一聲,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誘哄他冷靜下來。

宋時清從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嗚咽,太多雜亂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肆意汲取養分生長的惡性腫瘤一樣,將他的理智擠到了一個可憐的角落裡。

崩潰間,小腹的墜脹感越來越明顯。

沒了謝司珩的掩飾,鬼胎真實的樣子顯現了出來——

下午四點,付聶拎著球往家走,汗濕的頭發刺蝟似的豎著。走到轉角處時,他遠遠看見一個老婦人正從謝司珩家出來。

這是誰?

在m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華人青年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害羞,直接就小跑過去了。

“阿婆!”

老婦人抬頭朝他看來。

跑到近處,付聶才發現婦人沒他想象得那麼年邁,臉上的皺紋甚至都隻有眼尾的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從遠處看身形時,他會下意識覺得這人年紀很大了。

“您是謝司珩和宋時清的——?”

老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很快掛上了和善的笑,“我是來打掃衛生的。”

原來是保姆阿姨。

付聶心中的小火苗一下子滅掉了,有點失落。

不過對方雖然不是謝司珩的長輩,可他跑都跑過來了,要是就這麼甩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