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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349 字 6個月前

著,把神誌逐漸養回來。”

顧青出聲打斷,“神誌是養不回來的,修靈法是再生神誌。隻是和原先的太過相似,所以總讓人誤解而已。”

工作人員笑,“記憶一樣,心性相同,可不就是一個人。”

顧青架著他推開大門,“現在這個謝司珩和一個月前的謝司珩,是一個人嗎?”

工作人員一怔,隨即陷入了猶疑。

顧青也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認真的,“就像你們天天說的物質決定意識一樣。脫離了禸體的意識無論如何都會異變。要是修靈法門真能讓人意識永存,長白山上的那群瘋子早就統治世界了。”

“他們那門派到現在還是小貓三兩隻,不就是因為每隔幾年鬼靈就得互相廝殺一次嗎?上一次還牽連了好幾個門內的子弟。”

說到底鬼就是鬼,在人世間拖著不願意去輪回,最終不可避免地會沾上惡念,墮向惡的那一端。

“是,您說的有道理。”工作人員訕笑,“我之前還想過去他們那入門修靈,現在看來……嗨。”

兩人走到車前,顧青拉開副駕駛的門,示意工作人員坐進去。

車門才打開,他的動作就微不可查地一頓。

他是一個人來的,但駕駛位上,此時卻多了一個人。

——曆允。

工作人員見過這位公安局的同事的檔案,“哦,曆警官,您好,我是市裡的負責人。我姓王,您叫我小王就行。”

曆允把煙按滅在車內煙灰缸中,抬眼朝他打了個招呼,“你好。”

他看向顧青,在身側拍了一下,示意他坐上來。

顧青有兩秒沒有說話,兩秒後,他垂眼,拉開後座車門,將工作人員推了進去。隨後,自己坐進了副駕駛位。

氣氛似乎有些古怪。隻是這份古怪隻在顧青和曆允之間蔓延,工作人員是一點沒感受到。

他樂顛顛扒著椅背,“我聽說你之前出車禍了,恢複得怎麼樣?”

曆允啟動車,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工作人員,“沒怎麼受傷,就是被喪紙人絆了一下魂,所以之前一直醒不過來。”

這句話一出,工作人員也愣住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曆允,“哦,你、你,您也是……”

像是“喪紙人”“絆魂”這些極具地方特色的用詞,就算是專做民俗研究的工作人員自己,都得反映了一下才能明白過來。他沒想到曆允會直接說出來。

是,顧天師告訴他的嗎?

工作人員又轉向顧青,“您——”

“先去最近的醫院,他得去做個全身檢查。”顧青淡淡說道。

“好。”曆允在下一個路口調轉,朝市第三人民醫院而去。

博物館和第三人民醫院隻隔著兩條街,不到十分鐘,曆允就將車停在了急診門前。

“我過去了。”工作人員下車,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其實他也隱隱感覺到了顧青和曆允之間微妙的浮動,但不明所以,一邊朝前走一邊悄悄回頭。

顧青的目光一直停在前方,他不說話,曆允也就一直沉默著。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車內的尼古丁氣息逐漸散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雨後叢林所散發出的潮濕氣息,又混著點很難形容的腥氣。

一定要說的話,這味道會讓人想到觀音廟前,受香火供奉,卻又在某個清晨,因為不明原因翻白肚皮死去的錦鯉。

“你們在查的那個後輩沒打算害人。”

“——這具身體的魂靈在哪?”顧青冷聲問道。

曆允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側過頭,目光帶著散漫的笑意,“他隻是想和發妻再續前緣而已。我看那位叫宋時清的小夫人也挺適應的,你們為什麼偏要打擾人家的生活呢?”

車窗外的天空自遠而近從淺藍過度成深藍,雲層的上端呈現出淺粉與金色混雜的絢爛色彩,下端漸漸融入蒼穹。

顧青不耐,抬手起訣。

部門和他現在隻是打算查清楚謝司珩的來曆和影響。在沒有威脅的情況下,並不打算乾涉謝司珩和宋時清之間的發展。

但顧青沒心情和這東西多費口舌。

隻是,這一次,身側的陰冷感並沒有褪去。

顧青的側臉線條崩得極緊,他一字一頓,“你殺了他。”

“怎麼可能,隻是暫時讓他出不來了而已。彆擔心,等你離開這邊,我就把身體還給他。畢竟你現在在彆人的地盤上,我不太放心。”

科倫坡港口。

十幾個身穿製服的警衛在漁船間搜查來搜查去,一個一個地核對船主和外國旅客,不少被拉住的人都是一臉莫名其妙,掙脫以後莫名其妙地繼續朝前走去。

宋時清他們之前坐的那條觀鯨船,早就已經被人裡裡外外查了多次。宋時清也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麼,隻知道他們應該沒找到他們要的東西,領頭的那位長官正在打電話通報,神情焦急。

科倫坡這邊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他收回目光,在飲料區拿了兩瓶椰汁,朝謝司珩的方向走去。

因為被那艘觀鯨船牽連到了,他和謝司珩必須在這裡等待搜查結束才能回去。

宋時清是有點不高興的。

出來玩這一趟,又受驚又受騙,現在還因為當地的治安問題被扣下不讓走。他就沒旅過這麼慘的遊。

謝司珩聽見他的腳步聲,適時抬頭,見宋時清一副委屈巴巴有不願意說的樣子,笑了起來。

“累了?”

“想趕緊離開這裡,以後再也不來了。”宋時清悶悶地坐下來,懨懨地趴著。那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司珩欺負他呢。

謝司珩的食指指腹在手機邊緣輕輕地摩挲,像是在腦中斟酌一個決定。

“給你看個好玩的。”

“嗯?”

宋時清提起了點興趣。

謝司珩將手機轉向他,上麵的照片,正是顧青他們在老城隍廟找到的那兩張中,拍謝司珩小時候的那一張。

宋時清有些驚訝,“你小學時候拍的嗎?怎麼是黑白的?”

“是ai合成的圖像。彆人發給我的新模型。怎麼樣,是不是像真的一樣。”

不得不說,謝司珩小時候確實長得討人喜歡,宋時清放大看細節,“好像啊。”

“還有一張。”

謝司珩憋著壞,劃出了那張宋時清與他的“結婚照”。

隻是這張中,沒有那個附在宋時清身後的黑影,隻有像是裝飾一般,被安放在花架上的骨灰盒。

宋時清愣住了。

“……你。”

他看看謝司珩又看看手機,心中不知為何毛毛的。頓了兩秒以後,宋時清終究是沒品出那份本能的畏懼,羞恥地小聲譴責,“你的愛好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乾嘛讓我穿裙子?”

“我還想讓你穿旗袍。”謝司珩陽光燦爛。

“……你正常點,謝司珩”宋時清手指微微蜷起,嘴上還硬著,“你這樣我想讓你去看醫生。”

他總是對親近的人格外縱容,縱容得有時候都察覺不到對方就是在得寸進尺,就是行徑惡劣。

宋時清哼了聲,正要將手機遞還回去的時候,上方視頻平台跳出了一個推薦。

——《科倫坡觀鯨船鬨鬼殺人!》

宋時清(小聲):謝司珩他是不是變態……

第七十一章

“嗯?”

人總會下意識關注自己熟悉地方的信息,特彆是題目上還有鬨鬼兩個字。

宋時清下意識就想點開,但想想,又怕視頻製作人在開頭放恐怖片段,抬眼看向謝司珩,“你坐過來,陪我看這個。”┅思┅兔┅網┅

謝司珩輕飄飄地掃了眼屏幕上的英文標題。

“科倫坡這邊的鬨鬼傳聞可是很血腥的,小心被惡心得吃不下飯。”

“所以讓你坐過來啊。”宋時清微微抬起下巴,“快點。”

謝司珩已經好多天沒見著宋時清這副故意拿捏他的樣子了。

自從他表明心意以後,宋時清雖然不說,但其實偷偷地在避嫌,以前的拉手挽胳膊這樣自然的小動作全都沒了,直到今天才重新起了頭。

謝司珩眼底含著笑意。

他家時清這性格真是,招人得不行。

謝司珩坐了過來,宋時清將手機放在兩人中間,還沒點開,臉頰的軟肉就被謝司珩親親昵昵地捏住,“今天怎麼這麼黏人?看個視頻都要人陪。”

宋時清“嘖”了一聲,佯裝不滿,“你不能陪?”

謝司珩特彆溫順,“能陪。但是我覺得,隻是朋友關係的話,我好像不應該這麼全方位地聽話。”

“可我們是十多年的朋友。”宋時清耐心,“我們十多年的感情,都不夠你陪我看個傳聞解說嗎?”

謝司珩:……

“給個名分行嗎?”

宋時清裝聽不見。

見他這個樣子,謝司珩索性也不講道理了,抱著宋時清就開始哼哼,那麼大的一個人,都能把宋時清裹起來了,還裝可憐。

“怎麼就不能給我個名分呢。咱倆多合適啊,門當戶對琴瑟和鳴的。又不是缺車缺房沒有條件,大不了我全款買房簽贈與協議——”

宋時清麵無表情地捂住他的嘴,把謝司珩往旁邊推。

他們以前就是這個相處模式,隻是今天更親密了一點。那條看不見的界限搖搖欲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他們當中的某一方跨過。

宋時清麵上毫無波瀾,但心底……說不出來的忐忑,他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和戀人相處。特彆是,他麵對的是謝司珩。

總覺得曾經做起來很隨意的動作,此時都帶上了說不出的曖昧和恥感。

宋時清若無其事點開視頻,本想去拿椰汁,但隨著畫麵的跳出,他的手停在了原地。

【你們一定想象不到我在科倫坡都遇到了什麼!】

視頻裡,發色鮮亮的外國女孩舉著自拍杆,朝上指了一下,【這是我在兩個小時前拍的視頻,當時我正在一艘觀鯨船上。】

宋時清不太常上外國的社交媒體,隻偶爾找旅遊地或者關注某些活動門票的時候,才會上去看一眼,自然不認識什麼外國博主。

但他認識這個女孩。

這是上午,觀鯨船上的旅客。

宋時清沒有暫停視頻,手機上的畫麵很快就跳轉出了令他更熟悉的場景。

是觀鯨船沒錯。

雜亂的聲響和晃動的鏡頭都不影響畫麵的清晰度。那是上午老頭衝進駕駛室,襲擊胖女人和他丈夫時的錄像。

但與當時不同的是,駕駛室的操縱台上,多了一團形狀並不那麼分明的人形。

大概是因為製作時間的原因,視頻剪輯很粗糙,在最一開始就是四倍速播放,宋時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

視頻飛速快進,突然,它慢了下來,繼而將定格的畫麵放大,展現給屏幕前的觀眾——

那是一隻四肢極瘦,腹部卻怪異鼓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