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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頌 青銅穗 4344 字 5個月前

,仔細想來林燮隻是感情上太過自以為是,人品上倒沒出什麼大錯。但是終究傷害已經存在,而鄔蘭鳳這樣的女子也不是甘於困於內宅的,那麼著實也沒有必要再牽扯。

“造船得有好幾年呢,你就算去了大沽,也常有機會回京師的,等有合適的人選,我給你介紹一個。”

鄔蘭鳳聽聞,噗哧笑起來:“你可彆亂來,我們民間有講究,沒議婚的姑娘給人當媒人,將來可不好嫁的。再說了,我這種下堂婦……”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正色道:“是了,我先前聽說,何家大姑娘那件事有了後續,但是許多人如今正在挑花月會的刺?”

說到這個趙素也停下了筷子:“是這麼回事。朝中本來就有許多人擔憂花月會會動搖到禮法朝綱,這次的凶手正好是靖南侯府的庶女,她憑借一身武功在花月會上出頭翻身,然後也是憑借這身榮耀擁有了作惡的本錢,這正好成為了有些人挑刺的理由。”

這兩日趙素刻意留意輿論,聽得唾沫漸漸從抨擊餘青萍到抨擊花月會,便不由對陸太後的高瞻遠矚感到佩服。遞折子進宮這種事,她也從趙隅口中偶爾聽到過,眼下隻能靜觀其變,先看看他們要怎麼做,才能找到亡羊補牢之機了。

鄔蘭鳳跟著歎氣。

趙素連吃了兩隻蝦,問她:“你什麼時候有空?帶你去見見黎太醫。”

“我都有空。這次進京就是來看你的,因為要去大沽了,順道也來巡巡鋪子。”

“那明日我去約他?”

“亦可。你約了時間,便差人告訴我。”

趙素點頭。

回府時天色甚晚,趙隅不知去哪兒,也剛回來,一身酒氣,看到妹妹回來還知道站得稍遠點,雙手叉在腰上打量她:“你怎麼這麼忙?你功課習得怎麼樣了?有這在外遊蕩的時間,不知道好好用用功?”

趙素回懟:“你有這功夫喝酒,怎麼不知道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

趙隅酒氣上頭,指著她:“你給我回來!”

趙素懶得理她,回房了。

剛把院門關上,就聽外麵傳來“啊”地一聲驚呼,趙素聽得像是雲想衣的聲音,連忙又把門開了:“怎麼了?”

“沒,沒什麼,有隻野貓!”

雲想衣聲音不大安穩。

但趙素看著亮堂堂的院子,想自個家裡能有什麼事呢?

禁不住眼皮子打架,回房去了。

雲想衣把捂在趙隅臉上的手撒開,後退好幾步,彎腰行大禮:“方才情急,多有得罪,還請世子恕罪!”

趙隅摸了把臉,橫牙鼓眼:“你敢摸我?!”

雲想衣失語。“我隻是,隻是情急——”

趙隅撲上來,雲想衣立時跳起來跑了!

……

因為要去太醫院,還要奉陸太後旨意去皇帝那兒明查暗訪《梁祝》的來曆,趙素比往常早了那麼一會兒進宮。

黎太醫倒是個言而有信之人,答應了的事一點沒推托,當下便說下晌有空,可以看診。

趙素便心滿意足地帶著那包石頭到了乾清宮。

“大沽的礦石?”皇帝拿著那兩塊石頭果然認真看起來,側首一想,他喚來四喜:“把這個送到工部去,讓他們命人前往大沽瞧瞧,找出礦址。”

趙素喜滋滋湊上前:“又間接給皇上帶來了一個礦,皇上您說,我是不是您的福星啊?”

端茶的皇帝朝她揚唇:“豈止是福星?簡直福祿壽都要占全了。”

趙素看到這兒,忽然有了個主意:“既然這樣,那您能不能給我道免死金牌?”

皇帝把手放下,認真盯住她的眼:“胃口不小。”

他說完又道:“拿了免死金牌,你又待如何?”

趙素立刻直起腰杆:“那我保證離皇上遠遠的!絕對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

皇帝在桌麵輕叩的指尖忽地停下來,然後如星般的目光直直看向她。

“如何?”

是不是夠誠意?

“你做夢。”

皇帝白了一眼她,冷臉站起來。

趙素也知道自己貪心了點,這東西她能討到最好,討不到也沒事,反正就是順口一說。

但看他如此,她又猜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知分寸了一點?無功無祿的,討什麼免死金牌呢?該辦的事還沒辦,陸太後交代她查的事還沒開口,就把馬蜂窩給捅了!

便覺還是該服個軟。

她走到站在禦案旁低頭翻奏折的皇帝麵前,小心地把頭探過去:“我知錯了。”

見皇帝無動於衷,又繞到他前麵:“我不要那個牌子了。您彆生氣了。”一麵覷著他,她一麵伸手把茶也給他端了過來。

皇帝背轉了身。

趙素隻好再繞過去,把聲音放軟成了棉花:“您想吃什麼?牛排?烤肉?丸子?要不我給您做個火鍋,再弄杯奶茶?”

皇帝還是沒搭理她。

趙素有些惶恐。思緒漸漸不受控製。正想著自己會是被宰了還是被剁了時,皇帝卻把奏折一合,說道:“聽說鳴翠樓的酸梅鴨做的不錯。”

“咹?”

皇帝睨她:“去把衣裳換回來,出宮試你的紙鳶,履行你的諾言。”

第207章 猜不透的下場

趙素愣住:“我還要當差。”

“不。”皇帝道,“你今日休沐。”

“……”

趙素明明記得自己還要好幾天才休沐,怎麼就提前了?

但是能多一天假,誰會不願意?

鳴翠樓在城外河邊,臨水之濱,沿河正好可以放紙鳶。

兩刻鐘後她就換回衣裳在宮門口與皇帝集合了。

趙素覺得自己騎馬穿城過於招搖,便在皇帝一臉無語中厚著臉皮蹭上了他的大馬車。

馬車外表平平無奇,裡麵卻十分奢華,一半的位置做成了榻,另一半才是走動的地方。趙素一個蹭車的,也不好意思上來就坐榻,看準角落裡一隻小杌子坐了下去。

皇帝說道:“你把朕放腳的地兒占了乾什麼?”

“要不然我也沒地方坐呀。”

皇帝道:“看在你要給朕做牛排烤肉丸子火鍋還有奶茶的份上,不介意分一半坐榻給你。”

趙素總要假意推辭一把:“這不好吧?屬下豈能和皇上您平起平坐?”

“少裝模作樣,平日裡也沒少跟朕平起平坐。”

趙素嗬嗬一笑,也就不客氣了。

很多時候,皇帝也很好說話的。雖然隻限於私下裡,但趙素也已滿足。她在榻沿上坐下來,看到他手裡一把新扇子,想到好像萬壽節那日在乾清宮裡看到過,便不由又記起陸太後囑咐她的事情來。覷一下他的臉色,她說道:“皇上的音律功底那麼深厚,不知道師從哪位大師?”

皇帝道:“你覺得朕功底深厚?”

“那是自然,而且不光是我這麼覺得,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皇帝淡聲道:“是羅胤教的。”

“羅胤?”

“羅老太師的兒子。”

羅老太師的兒子也就是羅嫣如的父親,他早就已經過世了!◤思◤兔◤在◤線◤閱◤讀◤

趙素頓了下:“那首《梁祝》也是他教的?”

皇帝頓片刻,看過來:“不是。”

“那是誰?”

皇帝目光停駐在她眼底,沒有說話。

趙素心下如敲起了大鼓,所以皇帝這意思是他的音律是跟羅胤學的,但是教他《梁祝》的另有其人?

那麼,這不就正應了她與陸太後早前的猜測,在這個時空裡,的確還有一個來自幾百年後的人出現過才合理?

這已顧不上去管大梁是不是篩子了,關鍵是這人他現如今在哪裡?!

皇帝把背脊緩緩放直,接而後仰,輕倚在後方的大枕上:“這首曲子,於你關係甚大?”

“也不是……跟我沒關係,我隻是好奇。”

“你平日倒也不是個會對任何事都好奇的人。”

趙素感受到了來自九五之尊的注視壓力,硬著頭皮道:“實不相瞞,這曲子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曲目,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候。那日我看脫口說出這支曲子,皇上沒說二話就彈了出來,便以為皇上是經太後傳授的。”

“太後為此找過你?”

皇帝的縝密簡直不容趙素退縮。她道:“是,太後以為是我教的,但我哪通什麼音律?自然不是我。”

說完之後對麵半天沒有聲音,她試著抬頭,皇帝拿起兩顆核桃,正在凝視她。

她直了直身:“您彆誤會,我絕沒有彆的意思!純粹就是出於好奇。”

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她的神色也有些凝重。因為她想到了這個可能出現過的穿越者的下場,——居然是悄無聲息、連陸太後也從未察覺過的人,他的下場可能是什麼呢?

皇帝都跟他學起了音律,可見他是個有點才能的,至少不會比她趙素差。她都能混得這差不離兒的模樣,那這個人為何卻默默無聞了?

所以,他會不會是早就被皇帝給殺了?

“朕倒也沒說你有彆的意思。”片刻安靜後,皇帝把一小堆剝好了的核桃仁放她麵前。

趙素敢看不敢吃!

皇帝也沒有再理她,自己吃了兩顆核桃,又看起窗外他的江山子民來。

……馬車一路出城,窗戶外便已到處都是遊走的小販,馬車也開始多起來。

正好也到了飯點,便先下地吃飯。

畢竟是京都,外城也很熱鬨,大街上商鋪鱗次櫛比,行人如織。除了不似內城遍地都是達官貴人,不,路上穿錦衣的行人也有很多,達官貴人們雖然不住這兒,卻並不妨礙他們出來遊玩消遣。

鳴翠樓上下兩層,皆有店堂,趙素提議坐個雅間,皇帝卻先在店堂裡坐了下來。韓駿他們又不知去哪了。趙素點了酸梅鴨,還有幾個菜,等店家上了茶之後就打量起四周來。食客以商人居多,也有些看著像是官戶,談論的話題從軼聞趣事到家國策論都有。

在滿街煙火氣裡打了個轉,趙素漸漸把馬車裡那一幕拋到了腦後,專心致誌聽起身邊議論。

這麼嘈雜的聲音裡聽到“靖南侯府”幾個字,她的神思就不能再動了。

餘青萍這新聞熱度還遠沒到退的時候,何況又扯上了經陸太後極力扶持的花月會。比起追究那位疑似存在的穿越者的下落,近期這件事更令趙素無法不關注,——無論如何,她已經樹立起了奮鬥目標,無論那塊免死金牌能不能拿到手,花月會她也不能放棄。

她收回目光問皇帝:“您近日沒有接到參花月會的折子嗎?”

皇帝給自己斟茶:“接到了。”

趙素忿忿:“這事兒跟花月會有什麼相乾?明明就是餘青萍自作孽。認真說起來,靖南侯對自己的兒女就很儘責嗎?如果他是個稱職的父親,就會在嫡庶之間一碗水端平。

“餘青萍變得這麼偏激瘋狂,難道跟她在餘家處境艱難,隻能憑自己咬牙拚出一條出路來無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