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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曲起指節,撩起她貼在側臉的發絲掛到她的耳後。

她一驚,下意識閃躲,可肩膀卻被人握住。

衛君樾斂目瞥了眼她,薄唇勾了勾。

這小姑娘連頭發絲都寫上了害怕。

“怕什麼?”

手掌稍稍用力,他握住她的腰,將她往前一帶。

喬茉驚呼,失了重心的身體直直向他身上傾去,她胡亂伸手撐住他的%e8%83%b8口,這才避免了與他最直接的碰撞。

可即便如此,他與她的距離亦近在眉睫,男人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掃過她的頭頂、額間、眉眼。

她咬著唇眼睫撲簌,心跳如雷。

衛君樾凝視著她的每一點不安,掌心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嬌小身軀強壓著的抖動。

像隻受到驚嚇的幼貓。

他覺得玩味之餘,亦有些不解。

自己便有這麼嚇人?

“還沒用飯?”

餘光瞥見桌案上沒怎麼動過的飯食,他想到了方才來時見到的一幕。

再聯想到適才楊玦呈上的清冊,衛君樾手掌鬆了些力度。

喬茉登時覺得憋起的那股氣鬆懈了下去,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點點頭。

實際上她並沒什麼食欲,將才若非銀翹,她也懶得用飯,現在見了他,更是吃不下去了。

懷中的小姑娘側偏著頭,一張小臉隻有自己巴掌大,靠坐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輕到一隻手都能拎動——

衛君樾這樣想著,也這樣做了。

於是喬茉頓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他單臂抱起。

她瞳孔微縮,還沒反應過來人又被他放到了自己剛剛坐的椅子上。

他向前傾著身,桃花眼下撇,頭埋在她的頸窩,如此情景簡直像極了那晚。

犬齒磨蹭過她的耳畔,她緊閉雙眼,驀地收緊手掌。

感受到她的緊張,他短促地笑了聲:“隨本王來。”

喬茉感覺那股覆在自己身上的威壓驟離,她緩緩睜眼,隻見到男人朝外行去的背影。

緊接著一眾丫鬟婆子魚貫而入,她被人攙扶起身,同上次般被人擺弄著更衣梳髻。

難不成又是什麼宮宴?

她不明所以地任由擺布,經這一遭又冷靜了一些。

通過這些時日看來,衛君樾短時間來應是不會真的傷她性命,如同喬家需要她來穩住攝政王一般,她雖不懂這其中複雜,但也明白衛君樾同樣需要自己連絡喬家。

所以不用怕......隻要安分地聽從他的話,總歸是能活著的。

喬茉深呼吸幾口,再上馬車時,已經比剛剛鎮定了不少。

......

“知道要去哪嗎?”

馬車軲轆有節奏地前行,喬茉雙手乖乖地交疊在膝蓋上,鬢邊的步搖輕晃。

她搖頭。

衛君樾指尖挑起窗簾,目光朝外,又問:“可識得此處?”

喬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馬車外的風景快速掠過,隻留下紅牆的殘影。

她依舊搖頭。

衛君樾瞳仁移向她,笑:“你上次逃的地方。”

喬茉猛怔。

看著她逐漸龜裂的鎮定,衛君樾唇邊的弧度彎得更深了。

他似乎很喜歡見她這種樣子。

“連路都不識,也難為你能找到這麵牆。”他放下手,車內的光亮暗淡下去,“府中有一處偏院關了些惡犬,剛好與此處相反,下次可要記得。”

“.....”

他的嗓音輕描淡寫,卻說著讓人遍體生寒的話。

喬茉掐著自己的掌心才堪堪維持住自己表麵的平和,方才好不容易築建的信心幾欲潰散。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隻蟄伏的狼,他不輕易露出利爪,卻總能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讓人不寒而栗。

被突兀拔舌的秋嬤嬤是這樣。

那日宮宴被不由分說杖斃的宮女亦是如此。

他甚至可以不顧及任何人。

所以倘若真不喜她,又怎麼會因為喬家饒自己一命?

剛剛那些說服自己的說詞再次被她推翻。

喬茉緘默不語,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坐在此處有多麼煎熬。

......

仿佛過了半輩子那麼久,馬車終於停下,可入目所見的卻不是宮門。

喬茉怔神地瞧著上麵她不識的幾個字,可內裡來往的伶人已然昭示了這是什麼地方。

她臉白了白,不好的猜想頓起。

他讓自己更衣梳妝,又帶自己來這裡,是……想把她賣了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腰身被一把攬住,她的身子被男人的披風籠罩了完全,而後她被他帶著往內走。

當衛君樾踏入門檻的刹那,原本喧囂的大堂倏然靜下,所有人臉色驟變,忙躬身行禮。

“見過攝政王殿下。”

“見過攝政王殿下。”

......

清風閣乃禹京最大的伶人館,卻又和普通青樓不同。

此處的伶人大都賣藝不賣身,所接待的客人亦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尋常百姓根本無法踏入,也因此,有不少達官顯貴來時會帶上自己的美妾作陪,與同僚顯擺炫耀。

是以,他們自然認識衛君樾。

“嗯。”

他低應了聲,並沒有看他們,喬茉耳朵貼著他的%e8%83%b8膛,隨著他的應聲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動。

她半張臉都被攏在披風裡麵,眼睛往外瞟去,一眼便見到人群之中的喬澤,自己的嫡長兄。

她慌忙移開視線,但很顯然喬澤已經看到了她,並不打算就此作罷。

“早知殿下親臨此處,下官定早生去迎接了。”

喬澤本就想以喬茉的名義攀附衛君樾,奈何喬天朗總掣肘他,讓他收斂些,他雖不滿卻也不敢多說。

可今日人到了自己跟前哪還有放過的道理?

更何況他這眾多同僚都還在此處。

“殿下日理萬機,應當對這種地方不甚熟悉,來人啊,將這裡最好的姑娘——”

“不必了。”

衛君樾淡聲打斷了她,又垂眸瞧了眼懷中的喬茉。

喬澤也不覺尷尬,反而做出像是剛瞧見他懷中之人的模樣,一臉驚詫。

“殿下竟是將七妹也帶來了。”

他將‘七妹’二字咬得極重,並將頭有意往後轉去,眼角眉梢掩蓋不住張揚。

“七妹年紀小也不知能不能將殿下伺候周到,如若殿下需要可隨時傳喚下官,也可讓七妹跟著習得些......”

喬茉與喬澤隔了不遠,他諂%e5%aa%9a的話聽在耳邊隻覺惡心。

從前還在喬家的時候她與這位嫡長兄交流並不多,但倒是經常見著喬翊同他們起衝突。

少時他們三作為喬家三子自然是一道學習文學武術,喬澤喬宇便經常聯合起來給喬翊使絆子,奈何喬翊確實是天縱英才,不論如何都鋒芒不減,甚至於蓋過了喬澤這位正兒八經的寧安世子。

後來喬翊葬身沙場,最開心的莫過於喬澤。

想到那些不悅的回憶,以及現下他字裡行間對自己掩蓋不住的輕賤,喬茉撇開臉,不想再聽。

“世子有心。”衛君樾緊了緊摟住喬茉的手臂,笑意不達眼底。

喬澤還欲說什麼,人已經越過他往內走了。

“咳......嗐,我便說殿下很是寵愛七妹,這不連人都帶上清風閣了!”

他握拳咳了聲,繼而又朝後揚聲掩蓋方才片刻窘迫,有眼力見的自然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能讓來清風閣作樂的高管帶上的妾,必然是後院受寵的。

喬澤這樣一道,不僅是自己有麵子,也更是暗示了喬家與皇族不同尋常的關聯。

......

喬茉心不在焉地隨著衛君樾到了三層最內的一間雅閣。

寬大有奢華的內飾不輸於王府分毫。

“殿下,人已經到了。”

“讓他先候著。”

“是。”

衛君樾解下大氅,燃了壁爐的內室褪去了外麵的秋寒。

喬茉安靜地站在他身邊,他不說話,她也不敢動。

“你長兄倒是關心你。”

他隨口說了句不鹹不淡的話,喬茉借著自己口不能言,乾脆裝作沒聽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桌案上早先便準備著溫好了一壺熱酒,衛君樾掀起眼簾看了眼站得筆直的她,又伸手執起酒壺倒了兩杯。

“坐下。”

喬茉動了動瞳仁,捏著手坐到了他的對麵。

通過方才的對話她大抵能猜到他來這裡的意圖。

而帶自己過來......見到喬澤她也能隱隱猜個大概。

約莫是和上次帶自己去參加宮宴相差無幾。

但至少不是要將她賣了。

“喝嗎?”

隨著瓷器滑過桌麵,一隻酒盞推到了她眼前。

淡淡的煙霧繚繞上二人之間,喬茉看著霧氣背後的他,又垂眸看了看酒盞。

她抿唇,心中糾結異常。

這......能不嗎?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靜謐的室內隻能聽到二人的呼吸。

衛君樾撐著下顎,好整以暇地凝視著她的猶疑,等待著她一如既往的瑟瑟搖頭。

忽然,他見小姑娘雙手捧住酒盞,滿目堅定地朝他點了點頭,仰起腦袋一飲而儘。

“咳咳......”

他笑意凝固。

喬茉嗆得滿臉通紅,眼淚像是決堤般不可抑製地不斷往外溢出。

溫酒入喉如烈火灼燒,一路向腹,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她感覺整個人都要燃起來了。

“你......”

衛君樾太陽%e7%a9%b4突突直跳。

此酒醇烈,再加上熱溫過後較之先前隻會更甚,即便是成年男子飲這種酒也是細品,哪有這樣喝的?

衛君樾舌尖抵了抵腮幫,看著快要把肺咳出來的喬茉,心頭一陣煩躁。

“你過來。”

他拉住她的小臂,可此時的喬茉思緒已經混沌得不行。

她暈暈乎乎地跟著他站起來,腳步虛浮著踉蹌了兩步就要往旁邊倒,好在衛君樾撈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到地上。

“人啞了,也傻了嗎?”

“唔......?”

“……”

回應他的是懷中女子半暈不醒地歪頭靠著自己,以及狀似睡著的沉沉呼吸。

此時此刻的她早已沒了半分清醒。

衛君樾薄唇抿成直線,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他不過就是想嚇嚇她罷了。

呆頭呆腦的。

突然很後悔帶她過來。

......

第18章

衛君樾擰著眉看了她一會,又顛了顛手臂,懷中的小姑娘身子柔軟到好像沒有骨頭,腦袋耷拉在他%e8%83%b8`前,隨著他的動作跟著晃了晃。

......屬實睡得有點快。

他嘴角抽搐,靜默半響,最終攔腰將她摟起,邁步走到了房間另一側的軟榻上。

“殿下,南老先生......”

男子俯身環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