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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一頓吃一頓,身上時刻藏著一個饅頭,以防自己被分到那種塗抹了排泄物的臟饅頭——這種饅頭跟正常饅頭看不出什麼差彆,到時候偷偷換掉,應該沒人能看得出來。

遲年光是聽著就有些反胃,忍不住看向主管:“真有這事?”

“有、有吧,”主管訕笑道:“有些小主管就喜歡用這種醃臢手段磋磨人的心智......不過一般隻有心思不純的家夥才會被分到‘包子’,像您朋友這樣比較聽話、識時務的,隻要老實肯乾,能創造業績,幾乎不會挨打挨罵。”

陳浩:......

不像是被誇,再聽聽。

主管又說:“您放心,我問過負責陳...陳浩的小主管,他說這孩子不禁嚇,過度刺激隻會起反作用,殺雞儆猴嚇唬嚇唬就行,用不著多磋磨,至今沒受過什麼皮肉之苦。”

頂多在集體居所住了幾天,環境、住宿條件太差,又見了不少人挨打的慘狀,心理不適罷了。

遲年仔細打量著陳浩,他身上穿的還是拍照時穿的短袖襯衫沙灘褲,已經臟得有些看不出原色了,%e8%a3%b8露的皮膚也到處蹭著灰土,有幾處淤青、擦傷,除此以外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大礙。

他點頭道:“那就好。”

人沒傷到就行,嚇唬一下,也好讓陳浩以後出門多留個心眼。

陳浩聽著他們的對話,後知後覺意識到主管對待遲年跟教授的態度有些過分殷勤了,目光在遲年、教授、主管之間遊走,有些震撼有些困惑有些茫然,試圖用剛剛下線的智商思考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

連主管的態度都這麼殷切,很顯然在遲年跟教授之間,肯定有個身份了不得的大人物。

首先排除遲年,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遲年有沒有背景有沒有人脈,他一清二楚。

那就隻能是教授了。

卡倫教授在校內就一直是個‘謎’一樣的男人——容貌俊美,身價顯赫,家世成謎......這種神秘至極的人設,一般都有著不俗的背景,指不定就是什麼軍火商、龍頭黑幫之類的幕後老大。

陳浩多看了幾眼,遲年雖然故作鎮定,但他微微緊繃的表情、以及不自覺往教授身邊靠攏的身體卻暴露了他此刻些微的不安;教授則恰恰相反,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靜淡漠,似乎並不為環境所動容,像是見慣了這種弱肉強食人間煉獄的場景。

越看越覺得是這個道理。

陳浩感覺這簡直是小說照進現實,對教授肅然起敬——雖然想不通為什麼這種大佬還有閒心來他們學校教書,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以後上卡倫教授的課再也不打瞌睡了!

萬一惹怒了卡倫教授,教授從懷裡掏出一把大口徑真理突突了他怎麼辦?

遲年並沒有察覺到陳浩的異樣,轉頭看向教授:“老師?接到人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教授一錘定音:“先去收拾行李,然後去公館洗澡、吃飯,最後逛一圈就離開,我已經提前幫他買好了回國的機票,就在晚上。”

他抬手揉了把遲年的腦袋:“彆忘了,我們來泰國還有正事要做。”來旅遊。

遲年點點腦袋,覺得這個安排很不錯,詢問陳浩的意見:“你怎麼看?還有彆的需求嗎?要不要再留下來玩兩天?”

陳浩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教授,又很快移開視線,瘋狂搖頭:“沒有了。”

能從這個破地方離開他就已經很知足了,哪裡還跟奢求更多?

何況他接連受了這麼多天的驚嚇、吃了這麼多的苦頭,他現在滿心滿眼隻想回國回家!

他們前腳剛準備離開,原本安靜看戲的教室內忽然騷動起來,幾個瞧著年紀跟陳浩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不顧打手的阻攔毆打,哭叫著要往陳浩的方向跑,有人跑到一半就跪下了,朝他們的方向磕頭。

“阿浩!浩哥!你不是說要跟我當好兄弟嗎?求求你帶我們一起走!我不想留在這裡!我想回國!!”

“浩哥!求你了讓他們也救救我吧!等我回國了,我把賬戶裡所有的錢都轉給你們!”

“我們都是被魏澤峰那幾個人騙來的,昨天不是還一起罵他嗎?大家說好了要同甘共苦,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們離開!”

“救救我!救救我!!讓我出去!我想回家!我不想死在這裡!”

陳浩哆嗦了一下,猶豫回頭。

正如他們所說,他們其實都是被魏澤峰騙來的難兄難弟,一路從雲南到泰國再到緬甸,多少也混得熟了,讓他拋棄他們獨自離開,確實有些過於殘忍了。

......也許卡倫教授有辦法呢?

陳浩乞求地看向教授,被冷冰冰的眼神凍了一下,瑟縮地縮了縮脖子,轉而去看遲年。

主管冷厲的視線掃過屋內,低喝一聲:“都給我閉嘴!”

有人猶猶豫豫地閉了嘴,還有人堅持不懈地一邊嚎一邊往門口的方向爬擠,最後被打手捂著嘴拽回去。

主管有些遲疑地看向遲年:“小少爺,您看這——”

他們接到上級通報,說是要把這兩位‘客人’當成老板親臨一樣對待。老板想放幾個人走當然都不成問題,可這樣一來,他們免不了要損失許多高價買來的壯勞力,虧損最大化。

遲年:......

你彆喊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了。

遲年聽著老鄉淒厲的哭號,多少也有些於心不忍,看向教授:“老師?”

教授溫和地看著他,並不拒絕,隻是攤開事實講道理:“他們這幾個有一撥護照是假的,跨國境屬於偷渡,如果把他們也救出去,我們勢必要回國接受盤問,到時候一切都會很麻煩。”

假期就徹底毀掉了。

遲年理解了教授的意思,沉默良久,看向陳浩,下最後通牒:“阿浩,隻能救一個。”

人都是自私的,陳浩亦然,當他聽到隻能‘救一個’的時候,所剩無幾的同情同理心都被碾碎了踩到腳底下去了。

“我跟他們......其實也不是很熟,”陳浩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小聲說:“隻是旅遊團裡認識的而已。”

萍水相逢的關係,談不上什麼‘救不救’的。

遲年歎了口氣,並不覺得他的選擇有什麼錯,畢竟麵臨這種情況,明哲保身都難,哪還有餘裕的善心去救彆人?

他道:“那走吧。”

教授察覺到了遲年情緒的異樣,輕拍了拍他的肩,等遲年站定,就輕湊在他耳邊,用隻有遲年能聽到的聲音說:“彆擔心,等回國,還有其他辦法能救下他們。”

微涼的氣息掠過耳畔,遲年打了個哆嗦,但等他理解了教授話裡的意思,雙眸發亮:“真的?”

教授笑說:“老師什麼時候騙過你?”

陳浩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過分親密的互動,被困的恐懼、獲救的喜悅忽然被名為‘八卦’的情緒衝散。

視線瞥過教授虛攬著遲年的手、以及遲年不躲不讓、甚至於有些親昵回應的姿態,陳浩眼睛都有些發亮。

這兩個!

絕對有問題!

第三百零九章 意滿離

遲年絲毫不覺自己跟教授的關係已經暴露了,跟教授小聲嘀咕兩句,又轉頭看向陳浩:“你是自己去收拾東西,還是我陪你去?”

陳浩其實很想說你們倆鎖死,我自己去就行,奈何現在他還在園區內,不確定因素太多了,難免犯慫,頂著教授冷冰冰的目光縮頭縮腦:“年年你陪我去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現在可就剩這麼一根救命稻草了,絕對要死死握住才行。為了離開這裡,他已經拋棄、得罪了那麼一幫子‘兄弟’,要是他沒辦法逃走,未來等待他的將會是比地獄更恐怖的生存環境。

遲年能理解他的憂慮,偏頭看向教授,教授偏了偏頭,肢體意思是:好吧,如果你堅持想去的話。

遲年朝陳浩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對了,”陳浩說:“你要去了,說不定還能遇到魏澤峰那幾個狗東西——他們把我們賣過來,替他們自己‘贖身’後,已經拿著多餘的錢款在這裡逍遙自在好幾天了,小主管說,等他們身上的錢花光,就送他們出園區。”

“這群家夥作惡多端,憑什麼還能有好報?”陳浩憤憤不平:“等我回國了,一定要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揭露他的真麵目!”

“他回不去,”遲年看了眼主管,小聲說:“‘放他們離開’是騙人的,等他們掏空所有的錢,就會被賣去下一個園區。”

陳浩:!!

陳浩滿臉‘臥槽’:“好歹毒!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陳浩他們所在的宿舍樓,看著就挺像一個正兒八經的宿舍樓,走廊、陽台掛著亂七八糟的衣褲,窗台上倒扣著一股味的破爛球鞋。

屋子裡更糟,為了能儘可能多的往裡麵塞人,壓根沒有什麼鐵架床、硬板床,連大通鋪都沒有,所有人帶著自己的褥子、枕頭,隨便騰騰地方就能躺下了。

反正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睡也睡不了多久。

“找位置也很有講究,”陳浩明明才來了幾天,適應能力卻意外的強悍,他指了指屋子裡麵橫七豎八的床鋪:“挨著牆麵是最舒服的,晚上涼快,而且側過身就聞不到很多臭味,不過這種‘風水寶地’早就被老員工搶占了,想換就要拿香煙之類的硬通貨去換。”

“不過有些老員工狗得很,隻給你讓一兩天,第三天他自己又搬回去住,你都沒辦法跟他講道理,也不能打架,打架是要挨罰的,”陳浩指著不遠處的幾個低矮狗籠:“打架被發現的,一晚上都要待在那裡麵,六七個小時呢,出來的時候估計全身都僵得疼......我見過一個剛被放出來的,肢體都有些扭曲了,連路都走不了,隻能在地上爬。”

遲年:......

用不著說這麼詳細,謝謝。

這是在給他平添噩夢素材嗎?

教授皺了下眉,剛要阻止陳浩嘀嘀咕咕,又聽遲年琢磨——

要是做了噩夢,肯定又會不受控地往教授懷裡躲,好羞恥啊。

教授眉頭舒展,決定繼續充當一個合格的背景板。

陳浩溜達回自己的‘床鋪’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了,不過就是幾件換洗衣服、銀行卡、還有一些其他七零八碎的東西,塞了小半個行李箱就沒了。

至於地上分發來的醃臢床鋪,他壓根沒有帶走的打算,臨走前,還往自己隔壁幾個床鋪上泄憤似的踩了幾腳。

遲年沒進去,遠遠地問他:“怎麼了?”

“這個,就是那個想強我,被我踹斷雞兒的那個,真晦氣,”陳浩憤憤:“還有這個,跟他是一夥的,之前被我逮到過想往我床上滋尿,真他媽惡心人。”

“這個,口臭還喜歡扯人聊天,跟他臨鋪算我倒了八輩子血黴——”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