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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彼此間交往也密切了起來。

尤其天道宗,光是這幾日,就迎來了不少登門拜訪的修士。

因林燃是仙盟盟主,這大會自然是由天道宗主責。

仙盟大會每五十年一屆,多是商議近年來靈淵洲內發生大事,並決定其後五十年大致方針。伴隨一些成員更替,或是門派排行更新。足足要開上七日。

修士們也可趁此機會交流論道,共同精進。稱得上是全靈淵洲最為關注、也最為盛大的集會。

上一個五十年十分和平,會上也沒說什麼要事。氣氛輕鬆自在,其樂融融。

但這一回,分明大會還未開始,空氣便已然繃緊。所有人都麵帶肅穆,不敢放鬆。

近年來靈淵洲內魔修頻出。尤其逍遙門內,短短數月,就出了兩例魔修潛伏的例子。

逍遙門自建門已有數千年,曾是人人心之向往的大門大派。後來雖有衰敗,卻仍算底蘊深厚,人才輩出。經此一遭,竟險遭滅門。

而那罪魁禍首,卻是人人聞之色變的天生魔種。

人人都聽過傳言,魔種一旦降世,將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必須儘早毀之。

也不知那魔種是如何潛藏這麼久。逍遙門大門大派,竟無一人覺察。

當樸九天帶著隨行弟子抵達天道宗時,便注意到了其餘修士對他們眼神不善。天道宗門人領他們去的暫住處,也是宗內最偏僻的一座峰嶼。

“連無名無號的小門派都比我們離主峰近些。”一逍遙門弟子抱怨。

“他們天道宗不是欺負人嘛!”

雲琇:“近來宗主與林燃宗主交惡,難免如此。何況住哪裡不是住呢。”

“師姐說的是。”弟子應道,“隻是門內藏有魔修非我們所願,怎麼到頭來把錯怪我們頭上。”

雲琇歎息一聲,不再言語。

此次來行,各峰都挑了首席大弟子前來。一來見見世麵,二來也是為切磋論道。

靜心長老除卻挑了她,還帶來另外一人。

雲琇看去,見那人立於人群邊緣,不知在眺望何處。

明明身在此中,卻又格格不入。

“寒淩。”她喚一聲,“你對這裡熟悉。此後準備,你就同我一起罷。”

沈寒淩望來,點了下頭,接著又再度眺遠。

不愛說話。

分明和星叢是親兄弟,性格差異怎這般大。

雲琇心中冒出這一念頭。

可剛思及名字,就覺心臟揪住一般。她搖搖頭。

不能再想了。

眾人稍作安頓。而當此時,又有數名天道宗弟子禦劍行來。

雲琇第一個注意,立馬出門去迎。

“諸位道友。”她拱手問,“請問還有何事?”

為首弟子掀了下眼皮:“不好意思,方才我領諸位太急,竟忘了宗主吩咐。因近日逍遙門內魔修頻發,宗主實在擔心又有魔修潛入。因此定了限製。”

雲琇聞言一愣。

為首弟子:“雲琇道友自不必提,已在門內多年,身份清白。隻是我見其他同道有些陌生,以防萬一,還是勿多留為好。”

其他逍遙門弟子出來聽見這句,紛紛氣極。

“限製?怕不是剛定的規矩,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我們入峰以後才說!”

剛剛禦劍行來,他門修士都瞧見了。如今又灰溜溜出去。走這麼一大半人,其他修士見了會作何感想?從今以後逍遙門又有何顏麵?!怕不是認定他們逍遙門就是個魔修窩了。

“你懷疑身份總要拿出些證據。”一弟子道,“我們身上個個沒有魔紋,你憑什麼汙蔑我們!”

天道宗弟子:“那麼潛藏在道友門內的魔修,一開始也都有魔紋?”

“你——!”

“夠了。”雲琇蹙眉打斷,“事關重大,我去請示宗主。”

雲琇離開了,留下的逍遙門弟子皆對天道宗人怒目而視。

天道宗這邊權當沒看見,好整以暇立在原地。這會兒又遠遠瞧見立在邊緣一人,喚出聲:“寒淩師兄。”

沈寒淩抬眼。

“喔不對,”天道宗弟子笑道,“如今既已非同門,便不能喚為師兄了。”

沈寒淩不認得這些人,但認得他們身上所穿衣料。出於禮貌點了下頭。

天道宗弟子:“沈道友既已入逍遙門,怎不穿門內製衣?”

穿的既非天道宗製式,亦非逍遙門製式,而是私服。

沈寒淩答:“我未入逍遙門。”

“什麼,那日不是樸宗主風風光光將你帶走?”弟子故作訝異,“怎麼,是又後悔了?所以此次帶你過來是送你回門?”

“可我門宗主縱然心%e8%83%b8寬闊,也容不下忘恩負義之徒。你天賦再是卓越,如此目中無人亦是走不長遠。”

沈寒淩看了那天道宗弟子一會兒。

天道宗弟子不覺心慌:“怎、怎麼。我說的有錯?”

沈寒淩:“我不認得你,為何要同我說這麼多。”

該弟子一愣,接著臉色煞白。

沈寒淩此前乃宗主親傳,可以說是立在頂峰的人物。他雖先進門,也隻能偶爾說上話。

他心中對其憧憬。所以當聽聞叛門一事實在難以接受。

他耿耿於懷了這麼久,結果好不容易重逢,對方竟說出不認得他這句?

他又是羞恥又是憤怒。

不遠傳來嗤笑。

“人家都不認得你,還叭叭這麼多。”

“就是,而且你們天道宗也太會顛倒黑白了。什麼叫忘恩負義?是你們宗主先把人當作叛門弟子關去靈獄。既然那麼做了,不相當於早已不認這個弟子?我家宗主是不忍明珠蒙塵,深明大義,所以才救人回來。”

“你們——!”

天道宗弟子氣急,手已撫上了劍柄。卻被一道身影擋住。

是雲琇回來了。

“師姐!”

逍遙門弟子紛紛出聲。

雲琇示意他們安靜,又朝身前人拱手:“既是在天道宗內,吵鬨起來怕是不成樣子。還請道友見諒。”

該弟子也不想搞砸宗主親自吩咐的事,勉強按下脾氣:“樸宗主怎麼說。”

雲琇:“既是天道宗規定,自當遵守。”

弟子心情終於好上一些,在周圍弟子中點了好些人。

事已成定局,逍遙門弟子倒不怎麼在意了。臨前道:“天道宗乃靈淵洲第一仙門,卻是連身份都無法確認。此番笑話,回門定要好好講講。”

雙方各不讓步,相互明嘲暗諷著走了。

這一下,這偏僻峰嶼便隻剩寥寥幾人。

“寒淩。”雲琇朝沈寒淩道,“莫將方才的話放心上。”

“我不會在意旁人對我評價,”沈寒淩道,“何況又不認識。”

雲琇掩嘴笑。

雖第一印象不太好。但相處過後,她發覺此人性子還是有點兒意思。

她問:“此次仙盟大會是你主動請來?”

沈寒淩:“是樸宗主吩咐。”

雲琇奇道:“莫不是因你對這邊熟悉,想要你帶路?”

沈寒淩搖頭:“宗主隻說,帶我過來漲漲見識。”

“是了。這仙盟大會亦會展示各門奇珍異寶,自然能漲不少見識。”雲琇點頭,目光投下,“這靈囊製式是逍遙門的。也是宗主贈與?”

沈寒淩腰間正懸了一枚靈囊。樣式小巧精致,內裡卻空間無限。

沈寒淩手覆上去:“宗主暫令我保管。”

雲琇:“裡邊是何物?”

沈寒淩:“不知。”

雲琇失笑:“因是代為保管,所以不能打開?”

沈寒淩頷首。

雲琇心下對此人好感愈甚,道:“此前師父也問過你。你為何不願拜入逍遙門?”

沈寒淩:“……”

沈寒淩:“我是因兄長而來。”

聽見兄長二字,雲琇心下也不再那麼輕鬆:“仙魔殊途,不可再想。”

沈寒淩微不可見蹙了下眉:“可我總覺得,兄長有朝一日會回……”

雲琇嗬斥:“寒淩!”

沈寒淩:“……”

他拱手:“我先回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雲琇目送其遠去,柳眉深深蹙成一團。

她內心深處何嘗又不盼望回到從前。可這是癡念,更是不可實現的妄想。方才嗬斥既是說給沈寒淩聽,亦是說給自己。

倘若星叢有朝一日真回了靈淵洲,必然隻會重現那日場景。大雨傾盆,一連下好幾日都不停歇。

或者,若是星叢與蕭霖一起回來……

雲琇不願在想。立在原地,深深歎了口氣。

這會兒樸九天正與靜心長老在屋內商談。

送走雲琇不久,樸九天道:“這個林燃果真小家子氣,連幾名弟子都容不下。”

靜心長老:“宗主……”

樸九天笑:“怕什麼。就是當著他麵,我也敢這麼說。”

靜心長老搖頭。在他看來,自家宗主也挺小孩兒心性的。

靜心長老:“林燃懷疑線索在我們手上,多方試探。如今來了天道宗,怕更是不得安寧了。”

“留給他當仙盟盟主的時間不多了。”樸九天道,“自然是要賣力尋找。”

靜心長老撫須。

“人人都道林燃宗主心懷天下,以救濟蒼生為己任。若是能作一輩子戲,那我倒也敬他。”

樸九天說著望向遠方。

“可惜一旦涉及利益,私欲便占了上風。若是任由林燃去對付魔種,怕是會害得連累天下蒼生。”

他目上覆了冰絲布條,看不見眼神。

“天道輪回皆有因果。林燃所作所為,也該由他自己付出代價。”

再也無言。

沈星叢回了他自己屋子。

蕭霖似是想幫他施靈術淨身。他頭也未回,徑自合上了門。

此番談話,倒也算不上爭執,不過他與蕭霖理念不同。

以林燃心性,恐會在仙盟大會上提議進攻百荒魔域。蕭霖此舉……如對方所言,不過是防患於未然。

至於為何要瞞著他,說是不想因此引起爭執。

“……”

那麼,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蕭霖並未做錯。

因不想與他起爭執,所以隱瞞;因不想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所以提前布防。

——雖無主動進攻靈淵洲的打算。可若靈淵洲有所動作,會即可反擊。

那麼如此,便是與原著最大的不同了。

沈星叢手一把摁住案桌。

殘雨沿發絲下淌,滴落在了手背之上。略有些灼燙。

一滴,兩滴。

更多水珠落下,偌大的顆粒在桌麵形成一圈圈圓痕。

沈星叢垂著頭,濕發些微遮擋住了臉龐。五指緊緊扣著桌沿。

無法阻止。

他既帶走不了蕭霖,亦無法避免命運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無論是誰先出手。仙魔一旦開戰,三界之內不會有人幸免。

那他還能做些什麼。

祈禱林燃與靈淵洲修士放過魔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