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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輕柔。

“師兄是在裝傻?你明知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語氣很輕,但總覺有些冷。

同樣冷的還有溫度。

因體溫偏低,沈星叢隻覺是一條冷血動物纏了上來,不禁起了身雞皮疙瘩。

他偏頭想要避開。下一秒,臉上力度陡然加大。

下巴傳來疼痛。

他避無可避,不得不望向身前人。

那人挾住他的下巴。五指修長,指節分明。

“我說過,我不在乎其他人對師兄做什麼。親%e5%90%bb、擁抱,或是雙修。任憑師兄意願。”

“但我決不允許有人在我之上。師兄不明白麼。”

蕭霖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漆黑瞳孔浸染夜色,如同沉了一道化不開的淤泥。

“你對那人,究竟作何感想?”

第39章 無趣

天上掛了圓月, 清輝落地。

沈星叢背抵樹乾,卻覺看不清身前人臉龐。

是怒,是笑, 亦或是麵無表情。

他隻是覺得有些冷。以及下巴有點兒疼。不由探手覆上。

“……蘭謹先生待我甚好,”

他抓住身前人手腕,“教我,護我, 不藏半點私心。我敬如長輩。”

類似質問蕭霖不止問過一次。沈星叢從前回應都略帶玩笑性質,這回卻覺哪裡不太一樣。

是因為蕭霖長大了?

就連腕部骨骼也粗上一些, 不肖似少年時期的羸弱。

他想要拽下:“先鬆開,我有些疼了。”

然而蕭霖似乎並不滿意他的答複, 五指愈緊。沈星叢隻覺下巴都要被卸下來, 不由嘶了一聲。

“那人與我, 誰在之上?”

又聽見這句問話。

沈星叢無法給出答案。

蘭謹於他是恩重如山的長輩,而蕭霖……

對於蕭霖的感想,無法一句描述。

從前他不喜,懼怕;但如今過去這麼久, 他或許真已將蕭霖當作師弟看待。

在旁人麵前裝乖, 對他卻是嘴毒。

原著蕭霖早已在這時暗中殺了不少人, 是個衣冠禽獸;而現在,蕭霖究竟什麼也沒做。

是魔種演技,亦或是偽裝?

不知從何時起, 沈星叢甚至連這點也不再懷疑了。

他隻想待在師門,與師父、雲琇師姐、兩位師兄、以及蕭霖一起平淡度日。

平淡就好。

沒有聽見答複。

蕭霖望著身前人。對方卻像是要躲避他, 視線落在另一處。

他心中忽然生出無趣, 鬆開了手。

“師兄還要替先生熬藥。”

蕭霖低頭, 目光投向落地的瓷碗, 眼簾微掩眸中暗光。

“就不打擾師兄了。”

沈星叢下巴仍然酸痛。見其要走,忽地心下一跳。竟下意識反手抓住人。

蕭霖停步,側頭回望。五官在夜色中愈顯立體。

“我……”沈星叢張了張口。

未能說出更多,便聽林間傳來腳步聲。有人影鑽出。

當在黑暗中撞見兩人,餘飛嚇一大跳:“你們倆擱這兒做什麼?”

沈星叢尷尬縮回手:“啊、沒事,就聊聊天。”

“現在可不是偷懶的時候。”餘飛走來拉沈星叢,“聽說先生醒了,師父去看過了。現在正找你呢。”

他前腳剛從秘境回來,後腳就聽說蘭謹先生出了事。

師父既不讓告知彆峰此事,更不告訴他詳細,隻讓他開些調理經絡的藥類。一直忙忙慌慌的。

沈星叢被拉著走遠,臨行前側頭看一眼,見蕭霖依然立在原地。

樹影之下,表情不甚清晰。隻覺人影模糊,仿佛整個人都籠罩在暗色之中。

“師父找我做什麼?”

路上,沈星叢問餘飛。

餘飛搖頭,表示不知道。

沈星叢遲疑:“那針對先生狀況,師父有說些什麼?”

“兩人似乎在屋裡聊了一會兒,其後師父就出來了。”餘飛想了想,“既無其他吩咐,想來先生應該不打緊。”

一路聊著,很快抵達主屋。餘飛敲響門:“師父,我領星叢來了。”

門無風自動。靜心長老聲音自裡屋傳來:“辛苦,你先回去罷。”

“這還不讓我待了。”

餘飛嘀咕一句,拍拍沈星叢肩膀,走了。

屋內擺設並無太大區彆。

靜心長老日常繁忙,沈星叢很少會被叫來單獨訓話。上回被鄭重其事喚來,還是蘭謹先生出事之前。

眼前場景有些熟悉,沈星叢心中升起不安:“師父,你找我是……”

靜心長老依然令他先坐,沉%e5%90%9f片刻後道:“你已知蘭謹身上發生了什麼吧?”

沈星叢依然繼續此前說辭:“是因走火入魔……”

靜心長老打斷:“蘭謹靈脈俱損,身體早已不適合修煉。但若隻是強行突破還不至於會變成那樣。現無旁人,你就實話實說。”

沈星叢這才意識到,師父一開始就沒相信他的話。大約事關蘭謹隱私,那時才未直接戳破。

他沉默幾秒:“師父是早知那日之事,才派我去守先生嗎。”

靜心長老:“……”

靜心長老:“不錯。”

沈星叢低聲:“難怪。”

難怪當時蘭謹知道他在外邊會那麼生氣。

無論是誰,都不會想被旁人瞧見那副失去理智的模樣。

“此事乃我自作主張。”靜心長老道,“若無人及時紓解,恐危及蘭謹性命。隻能出此下策。”

蘭謹身體常留病根,除宗主以外已無法靠傳輸靈力紓解。哪怕是他也束手無策。一年年過去,隻能眼睜睜看蘭謹“情發”,獨自一人鎖於洞中,生生忍過。

尤其這次還去閉關。一旦突破失敗,“情發”隻會愈加折磨,稍有不慎便危及性命。

唯有找人“雙修”可緩。

他彆無選擇。

沈星叢無言以對。

他亦知如此,所以也沒法埋怨師父。那日若非他是合體期,恐怕要麼被蘭謹拖下,要麼眼睜睜看著對方因不堪情/欲了結性命。

可師父不知,所以依然以為他與蘭謹之間發生了不可說的秘事。

蘭謹先生亦然。

無論他再多解釋,都會以為是他欲蓋彌彰,對他始終心懷愧疚。

沈星叢已不知該作何解釋。

“此事既將你卷進來,我想有必要告知你因由。”靜心長老見他不作聲,歎息一聲,“我已得到蘭謹同意。”

“而等蘭謹壽終,此事就再無人可知了。”

“壽終?”沈星叢聞言一愣。

靜心長老:“蘭謹已無法突破,餘下壽元不足一年。”

若是依蘭謹笑言,便是“壽終正寢”。

今日天氣甚好,蘭謹坐在樹下研讀卷宗,忽聽腳邊有物落下。低頭一看,見是青果。

蘭謹:?

雖心中疑惑,但他也未注意,收回視線繼續研讀卷宗。

“砰砰。”

然後又是接二連三幾道聲響。

再看腳邊,這回不止一個,已是連續落下三四枚青果。

蘭謹終於抬頭,忽然上方有黑影冒出,倒吊著朝他“哇”一聲。

他嚇一跳,瞳孔驟縮。

過後才看清黑影容貌,竟是周昊天。那日與他一同入門的親傳。

周昊天見他沒什麼反應,不由無趣。膝蓋依然勾著樹枝,衣擺下落,身子一晃一晃的。

“你怎麼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蘭謹搖頭:“我確是被嚇著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那叫被嚇著嗎?”周昊天瞪大眼。

蘭謹拾起卷宗:“你看,頁角捏皺了。”

周昊天不禁無語,乾脆落地就近坐去蘭謹身邊。

“大少爺的想法我真不懂。”

他隨手撿起果子袖口擦幾下,遞給蘭謹,“吃吧,我從柳明峰順來的。超級甜。”

蘭謹猶豫接過。見身旁人已拿起另一枚果子。這回洗也沒洗,徑自就往嘴裡送。咬得哢哢作響。

蘭謹:“你不洗嗎。”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周昊天口齒不清咽下果肉,又道,“何況你我既是修士,這點兒臟東西早沒影響了。”

蘭謹端詳果子片刻,還是施了去汙咒。才咬下一口。

周昊天捂腹大笑:“你也太誇張了。”

蘭謹頓住,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沒事,你吃吧。”周昊天手撐下巴看他,“愛乾淨挺好。”

若說蘭謹是貌若好女的長相,周昊天便是俊朗帥氣。一笑便有虎牙,十分討女子喜歡。

而周昊天顯然也很喜歡女子。蘭謹成天瞧見此人與彆峰弟子同行,不知說些什麼,就將那些漂亮女弟子逗得咯咯直笑。

蘭謹問:“今日怎麼隻有你一個?”

周昊天奇道:“不止我一個,還該有幾個?”

“我的意思是……”蘭謹不知該如何形容對方與其他女修的關係。

若說是道侶,數量為免太多。

他便也不提了,搖頭:“沒什麼。”

他雖與周昊天師從同一人,但僅是泛泛之交。

他專心修煉研讀卷宗,偶爾去靜心那裡探討;周昊天成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心思似乎放在彆處。

偏偏頭腦聰明,授課上聽得一句便能舉一反三。因此修煉進度竟也不輸於他。

蘭謹自小被誇天才,這會兒遇見周昊天,才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對方貌似不喜表現,每每有比試或是亮相,都將他推於台前。

蘭謹不知為何對方送來果子就不走了。他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其搭話。不由道:“你還有何事?”

周昊天:“這就趕我走?你這是白吃我果子啊。”

蘭謹:“我要研讀卷宗。”

“一起。”周昊天湊近過來,“你若有不懂,亦可問我。”

蘭謹蹙眉。

這卷宗已是師父授課之外的內容。周昊天再聰明,也不會懂沒學過的東西。是哪來的底氣說這話?

但他亦非強硬趕人走的性子,便不再多言,低頭專注。

然而出乎意料,每當他讀到晦澀難懂之處,周昊天就會出言點醒。

蘭謹想通之後,發現對方所言十分正確。不由訝異:“你曾讀過?”

周昊天:“非也。”

蘭謹:“那為何……”

“修煉功法總有相通之處,讀多了就會知其規律。而且最重要的是,”周昊天點點太陽%e7%a9%b4,“我聰明。”

蘭謹:“……”

蘭謹:“你與女修也是這般談話?”

如此自戀之人,他還是第一回 見。

周昊天大笑:“你又並非女修。”

蘭謹因長相緣故,不少男修麵對他總會沒來由的緊張。他雖理解,卻也實在不耐煩。

這會兒聽見這話,隻覺對方自戀都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正想著,又忽覺旁人湊近,手臂橫來。

“但你若希望我將你看作‘女子’,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