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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66 字 6個月前

擊。”

祁牧安默了一息,轉頭看他。

他抿了抿嘴,強忍住衝動,點頭說:“好,告訴你們將軍,我會留在這裡。”

他會留在這裡,等勃律安然無恙的來找他。

今夜各地都不安寧。皇宮裡的坐立不安,一夜都在等待派出去的幾支兵馬的回報。

李玄度其實不止一次想象過有人快速跑過長廊,來告訴他小安被帶回來了,亦或是真的死在了他派去的人的手裡。

他心裡說不出有什麼滋味。

李玄度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甚至已經想不起來第一次見到祁牧安時是什麼心情了。

他隻記得兩個人真正見麵的那天,祁牧安被推下湖水,他不顧中官阻攔下水救人。人救上來了,之後的幾年都像忠犬一樣跟在他的身後。

李玄度在床邊駐足許久,久到自己實在想不起更多的陳年往事,才擰著眉從窗邊離開,坐回桌案邊。

他盯著桌子上這幾日不斷傳送回來的各地軍情,落在桌麵上的手蜷縮起來,越賺越緊。

——他必須要這麼做,隻有這樣,他才能吞並東越,成為這一統中原的霸主。

昏暗不點一燭火苗的殿內,獨獨坐了一個不眠人。他迫切的希望破曉能為他帶來一個好消息,一個能讓他睡上好覺的好消息。

黎明過後,接近辰時,東越的軍營終於被一道外來的馬蹄聲打破沉寂。

來人的馬在沙土上踏得來勢洶洶,沾著滿身浴血奮戰過的血腥味,在東越臨時駐紮的營外緊急勒馬。

營外看守的士兵正巧認識來人。他睜大雙眼,趕忙扭身跑進營內大喊報信:“將軍!勃律王子來了!”

這道聲音一路傳過暫時搭建的幾座軍帳,直接傳進一夜未睡的祁牧安耳裡。

小餘將軍還沒來得及出來迎,祁牧安就已經從帳子裡跑了出來。

彼時勃律剛剛下馬,把繩疆交給一旁的士兵,讓人牽下去照料。他快步往裡走了幾步,隨後卻驀然停在原地。

祁牧安大步流星出現在他的眼前,滿臉焦容,不斷喊著他的名字:“勃律!勃律!”

勃律淺淺吸一口氣,看著祁牧安走到自己跟前才緩緩吐出來。看到心念的人,他才終於鬆下戒備。

勃律淡聲譴道:“慌什麼?”

祁牧安握住勃律的肩膀,把人左右仔細端詳了一個來回。最後他盯住勃律臉上沒留意濺上的一道血痕,伸出拇指蹭了蹭。

還好,不是勃律的血。

祁牧安鬆出口氣,還是照例問了句:“聽來報說你們和大慶衝我們追來的兵馬打起來了——你可有受傷?”

“沒有,我沒受傷。”勃律搖頭。

男子反手按住祁牧安的手背,繼而大力收緊。他抓著對方的手掌,微微顫了顫,力氣十分大,又十分的沉重。

祁牧安低頭看了一眼,很快抬頭再次對視上勃律的眼睛。

他聽見勃律對他說:“放心,在狼師的利爪下,他們永遠都不會成為你們身後的血刀。”

男子沉著有力的嗓音使得祁牧安的心狠狠顫動。他盯著勃律良久,抿緊了唇縫。

祁牧安朝勃律身後掃去,卻沒見到浩浩蕩蕩的狼師軍隊。

來到這裡的隻有勃律一人。

祁牧安問:“怎麼隻有你一人?”

“我讓符燚——”話剛起了頭,勃律的嗓子就止不住得咳嗽了兩聲。祁牧安嚇得不由分說把人往自己身邊攥緊了些。

勃律微微擺擺手,用另一隻手心虛捂在嘴邊,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接下去:“我讓符燚帶著狼師回草原了——我讓他帶他們回家了。”

他抬頭去看祁牧安,眸中一片平靜。

就好像即將熱烈燃燒殆儘的燭火終於安然平息了一般。

勃律這匹在外流浪的狼終於又回歸了族群。

男子凝望著祁牧安,如釋重負地狠狠吸了口氣又從%e8%83%b8腔沉出來。

他說:“狼師和草原的恩怨已了,它已經打完了它該打的仗。剩下的是你們中原的恩怨,不該狼師出手。”

“元胤想繼續借我狼師的獠牙去咬大慶,我不會讓他得逞。”

“我明白。”祁牧安不住點頭,“我明白,勃律。”

其實他想告訴勃律,這種話並不用過多的和他解釋。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出現隔閡,他會讓自己極力給予勃律無條件的理解和認同,他的下半生會始終站在勃律的身側,共進退。

得到回應,勃律垂下頭,半闔上眼,一副累極了的模樣。

他的話音接近無聲,喃喃道:“祁牧安,你先抱抱我吧。”

祁牧安將他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裡。在勃律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後,他就伸出手臂,二話不說環住勃律的身軀,將人既輕又緊地抱緊了懷中。

鼻腔間瞬間環繞住熟悉的氣息,掩蓋自己身上經曆過奮戰的血味。

勃律閉上眼迷戀依賴地歎喟一聲,三息之後,附在祁牧安耳邊輕聲續說下去。

“接下來,狼師不可以幫你,但是我可以。”

他重新睜開眼,望著越過祁牧安臉側看到的逐漸金燦明亮且刺目的高高天穹。

他說:“從現在開始,我不是狼師主帥,不是穆格勒小殿下,我隻是勃律,所以我可以站在你身邊,借你用一把草原上最鋒利的刀。”

“阿隼,已經沒有人能阻攔我了。”

“你儘情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而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

第三百三十六章 (已替換)

祁牧安手中的力度收緊,將懷中人摟緊幾分。

他輕聲詢問:“一切還順利?”

“很順利。”勃律歎喟道。

“我看來信說哈爾巴拉死了。”

“對,我殺了。”勃律閉目屏息,過了片刻才睜開雙眼,同時把氣如釋重負地吐出來。

他宛如喃喃般對祁牧安如釋重負的一字一句低聲說:“我親手殺的。”

祁牧安沉默下來,不再說話,卻是把人又抱緊了一點。

勃律僅貪戀了半刻祁牧安身上的氣息,就推開了對方。也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闊步向他走來的小餘將軍。

他不自在地彈了彈衣裳和兵甲,同走近的小餘將軍簡述了幾句情況,之後二人打算待他整理好儀容,去議事帳繼續詳細商討。

於是勃律這才能和祁牧安一起往裡朝著軍帳走。

勃律向小餘將軍暫且告辭,隨之衝祁牧安虛虛點了點前方,輕聲道:“走吧,邊走我邊同你講。”

一路上,祁牧安的目光都落在身側勃律的身上,緊緊盯著,倒叫路過的旁人瞧出兩眼偏執。

勃律微微抬頭,仰頭看著大慶的天空重新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他是幾日分彆重見祁牧安之後的思念和鬆懈,現在他是心結落定、即將麵對下一場戰事的凝重。

他扭頭問祁牧安:“我們現在離嶽城還有多遠?”

祁牧安答:“從這裡出發不出半日,就能兵臨城外。”

勃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半響之後續問:“直到現在,嶽城有什麼異動嗎?”

祁牧安搖頭:“目前還沒有。”

勃律皺眉,有些想不明白嶽城等到這時候,到底想乾什麼。

他不禁說:“裡麵那位真沉得住氣。”

祁牧安無聲附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們既然得到了後方交戰的消息,就應該知道,李玄度這時候從後調兵過來,不是增援,而是來斷你們的退路的。”勃律偏首覷著祁牧安的神情,抿抿嘴,補充一句:“他是在斷你的退路。”

“李玄度這次的目的是你,他這是打算把你埋在半道上。”

祁牧安對視上勃律的目光,片刻之後點頭:“我知道。”

“他這是已經按耐不住,等不下去了。”他說,“這時候的李玄度,直追求虎,最容易被一擊致命。”

勃律沉思須臾:“李玄度出兵,定是想把你們夾在中間。如此一來,嶽城裡的兵按理來說應該早就收到消息,這時候不應該毫無動靜,而是出動人馬趕來應和了。”

他推測道:“若是嶽城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看樣子城裡的那人是有彆的打算,要反逆李玄度的命令。”

他小心觀察著祁牧安的神色,緘聲小片刻,再次開口壓低了一些聲線:“表兄前幾日來信的時候說,嶽城裡的那位他更願意稱呼一聲中原的將軍,而不是區區一位皇子。”

祁牧安諷笑一聲,歎息喃喃:“‘皇子’和‘將軍’,這兩個稱謂可算得上是天壤之彆。”

這話說完,繼而他就轉了話音,問身邊的男子:“勃律,你覺得,攻下嶽城需要多久?”

“一月到兩月。”勃律心裡算著說。

祁牧安掀開軍帳的帳簾,讓勃律先進去。

祁牧安說:“那如果隻有狼師,你認為多久能攻下?”

勃律回身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才張狂說:“一月足矣。”他的字音著重腔調了“足矣”二字,看起來信心十足。

祁牧安適當提醒:“大慶這位六皇子可不同凡響。”

勃律沉默須臾,才繼續說:“可他也並不怎麼了解我狼師。”

他二人坐下後,勃律灌了一大口水潤喉。

他擱下杯盞的動作緩而慢地落在幾麵上,麵容凝重,又改了口:“若是狼師……勝也隻是險勝。”

祁牧安見他的杯子見了底,忙提起壺為他重新倒滿:“那你又覺得……如果是單單小餘將軍需要多久?”

“勝敗不好說。”勃律這次並沒有思索很久,而是說了一句:“如果有餘老將軍,或許勝算更大,還能抗衡的更久一些。”

祁牧安了然點了點頭,沒有延續下麵的話題。

“大漠的兵怎麼樣了?”勃律這時候想起另一隻在這裡的軍隊,他尋思著一會兒還要見一見大漠的將領。

“躍躍欲試。”祁牧安隻說了四個字,就對人笑了起來。

勃律也輕笑一氣:“漠北被漠南擠壓太久,其實他們的戰力並不太差。”

祁牧安點點頭:“你一會兒要去找小餘將軍商討關於大漠接下來的部署嗎?”

“對。”勃律擰了擰眉。

關於不久後的戰役,他和小餘將軍還沒有就大漠的兵馬仔細商討過打嶽城的對策。

勃律告訴祁牧安他的計劃:“接下來,他們的兵馬會替我們打先鋒,替我們試探嶽城兵力究竟有多少。”

“我們這些人裡,嶽城裡的那個人幾乎誰都打過,唯獨沒有打過大漠。這一仗打響,七成能亂了他們陣腳。”

他說完,有一個端著食案的士兵得到命令,進來給他送吃食。

祁牧安見狀開始催促:“先吃,吃完再說。”

勃律去換了身衣裳,擦掉血腥,坐下後就看到祁牧安忙前忙後收拾好他在帳內休息的地方。他時不時瞧著男人的背影,過了好久那人才重新回來繼續坐在他麵前,看著人把飯吃完。

吃完飯,